“李用還不領令速速去辦?”胖縣令厲聲道。
“是;李用得······”
此時衆人都在看李用和縣令,李用得令的那個令字,還沒說出口,忽見薛雲裳跳下牀,赤足散發衆人驚愕,還沒來的急反應過來已經不見她的蹤影。
“雲兒!”李用大驚,失聲道。
“哎喲雲兒吶,你還沒穿鞋襪,雲兒你衣服也沒穿。”
張娘娘半晌之後纔出聲,此時所有人已經衝去門外,不知是想劫回薛雲裳,還是去完成自己的任務去了。
“雲兒別跑,你沒穿鞋子。”李用心疼的大喊。
“你們幾個去叫鄉民,請他們出來,說薛大夫落水了,他們定會伸出援手。”李用吩咐屬下,說完便追薛雲裳。
此時薛雲裳身上就穿了褻衣和一件中衣,赤足散發就這麼往外跑會得傷寒的,更何況她的身子骨跟一般孩子不一樣,經不起折騰。薛雲裳好似腳下生風了一般跑的飛快。李用因爲一夜未睡還加之後半夜都泡在水裡,其他早就回家換衣服了,他因爲不放心薛雲裳一人在家,所以纔會先去薛家,誰在薛家又突生事端。事情來的突然不可估量,完全不在掌控之中。李用說話間薛雲裳已經不見蹤影 。
薛雲裳一溜煙的跑到李用說的河,不做思量就往河裡跳。此河名叫:‘隱河’顧名思義河水暗流洶涌,它接連汝河,汝河水凶氣脈深長當地無人不知。可這已經過好幾個辰時,要找到早就找到了。
“雲兒不要······”
爲時已晚薛雲裳已經跳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李用急急忙忙揭開佩刀,再次跳進水裡,薛相如已經沒了,薛雲裳再沒有了,他還有臉做人嗎?
“雲兒,雲兒,還不快下來幫忙找雲兒。”李用着急的對着岸上後趕來的人大喊。
撲通,撲通,撲通七八條大漢相繼跳水。
此時李用站在河水裡面放眼四周,只覺得潦原浸天無力勝天,剛剛失去薛相如,不想這麼快那可人的小人兒也要失去了。李用此時的心情異常沉重。沒時間多想救人要緊,又一個猛子扎進水裡,下潛到遠一點的地方摸薛雲裳。哪怕人力無法勝天今日也要試上一試。
約一盞茶的時間吧,衆人還不見薛雲裳冒出頭來,衆人心驚肉跳,薛家唯一的根苗怕是要不保了。
河水很冷鄢陵縣來的衙役也在水裡,一開始他們都沒有多想,就聽到李用說救那個薛家小娘子。他們就跟着跳了,誰知這不下水不要緊,一下水才知這水是有多冷,暗流洶涌兇險的很。那薛相如只怕早就命喪這隱河之中。他們該怎麼辦呢?看來這事是真的,不然這小娘子也不會悲痛的來尋死。
“大哥我們下面該怎麼辦?”一個鄢陵衙役說道,此時他已凍得臉色發青。昨夜剛剛打春,事實現在跟冬天沒什麼區別。
凍一下下沒什麼大不了回去之後大病一場,可沒有帶回薛相如,恐怕這項上人頭難保了。
“幫忙撈那小娘子,我等做事一向無愧於天地,遭此大難不敢說上天不公,我等今日所做之事,就算是積功德,望上天憐憫不要連累家小。”
徐大寧說的是義薄雲天大有慷慨赴死之意,襄城的衙役更是覺得奇怪了?這究竟所謂何事呀?此時剛巧見薛雲裳浮上來換氣,徐大寧一把揪住薛雲裳,不讓她繼續下潛。
“喂;襄城的哥幾個,小娘子找到了。”徐大寧喘着氣高聲喊道。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我爹爹,我要我爹爹,爹爹別怕雲兒這就來救你。”薛雲裳掙扎着,不知她哪裡來的力氣,從那麼遠跑來,扎進水裡這麼久,此時還對徐大寧拳打腳踢。
“別鬧了,快快回家換身乾淨的衣裳。你家就剩你一人了,你想你這一門從此絕脈嗎?”徐大寧不知道該如何勸這不惜冒死尋蹤覓跡的小娘子,一個才八歲的小娘子竟有這份孝心,這幾個八歲的孩子能做到?能有這份孝心?所以他更加的決心定要救回這小娘子。
等李用再次冒上來換氣的時候,就聽見他們叫自己,說找到小娘子了。只見薛雲裳鬧的厲害,只聽見她大喊:“我要救我爹爹,我要救回我爹爹,你們放開我。”
“薛家小娘子,你別鬧了趕快回家換衣服。”
“叔伯們會幫你繼續找你爹爹,你放心。”
一羣渾身溼透了的漢子,包圍着薛雲裳,勸說她。一陣寒風吹來,幾乎所有人都打噴嚏,明顯大家都受寒着涼了。
聽到所有人噴嚏聲,看着眼前一羣樸實的漢子,個個臉色凍得發青,個個全身溼漉漉的,好言相勸,她該說什麼?她能說什麼?
“雲兒我們先回家,好嗎?”李用滿臉是水忘記抹去,走到薛雲裳跟前跟她說了這一句。
“李伯我爹爹他······他不會;噗······”話未說完只見薛雲裳噴出一口鮮血,繼而不省人事。
“這是急火攻心!”一個衙役說道。
“把她給我。”李用大叫,從徐大寧手上搶過薛雲裳,快速的點了薛雲裳周身幾個大穴護住她的心脈。
旁邊的人瞧的新奇,這可是門絕活呀,一般人不會,想不到這小小襄城內竟有如此高手。這麼厲害的高手居然會讓薛相如落水,還下落不明?徐大寧暗自思量不過很快他又打消了這個想法。
“李大哥我看你招不行呀,薛大夫說的是這裡嗎?你沒點錯吧,快去找大夫吧?”
“找啥大夫呀?咱襄城就一個薛大夫有一手,其他那些連薛大夫的皮毛都趕不上,回頭再給醫死。”
“呸 呸 呸,你不能說點好的呀,薛大夫平時對咱多關照啊,你乍能這麼說人孩子?” 
“就是呸 呸這等晦氣話哪能說的出口。”
“別吵了,誰身上有酒,給她來一口。”李用此時已經顧上太多,要是不及時搶救,這條小命必是不保。可他不通醫術,只能做一點點簡單的應急措施。往上天憐憫,放過這小兒一命。
之後幾天薛雲裳在昏迷中度過,等她醒來的時候,五天年已經過去了,各行各業都按照自己原來的軌跡繼續生活。
這天她是被吵醒的,院外有兩三個人吵嚷嚷的:“這事得辦,你看啊趁着這正月還沒有過,閒人多這人工費就可以少一點。”
“我說你這人怎麼這麼說不明白呢,薛大夫的屍骨一天沒找到,這事一天不能辦。”這是張娘娘的聲音。
我這是睡了幾天?爹爹還沒有找到嗎?印象裡好像有人跟我說,我會幫你找回你爹爹的,我一定會給你帶回來,這話是誰說的呢?院外的人來幹什麼?於是薛雲裳吃力的撐起自己,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從內屋走到外間,看院子中究竟來者何人,爲何事而來。
“張娘娘。”薛雲裳的聲音輕而無力。
“雲兒你終於醒來了,你乍起來了?快快進屋歇着去。”張娘娘的大嗓門一如既往。
“喲這是薛家小娘子吧,出落的真好,這許人家了沒有呀,我手裡有現成的。改明兒給你領人來見見。”
“哎哎我說您剛剛不是還推銷棺材,全套衣冠冢喪葬一條龍服務嗎?這會兒子又說起媒來了,人云兒才九歲,就不勞您費心了,您先回去吧,我們不需要。”
院內的兩人一男一女,就只聽到女人在推銷,那個男人一直沒有出聲,他一直在打量薛家,雖然沒有進內院打量,但那雙賊兮兮的眼珠子內透着對薛家的濃厚興趣。
薛雲裳雖然重病一場,但起碼的人際學還是會的,她說道:“謝謝這位娘娘爲雲兒一個孤女操心,但云兒相信爹爹一定回來的,雲兒會一直等到爹爹回來。”
“挨;我說你這小娘子,我們這可是做積陰德的善事,看你一人孤苦無依,特意前來幫襯你一把,日後你長大成人嫁得一戶好人家,再來謝我等不遲。”
“雲兒你先回屋躺着,好好養身子,有什麼等你李伯伯回來給你做主。你們先請回吧,這事我這一個婦道人家也做不得主,二位好意我們心領了。”
“哼,你這人也太不知好歹,別以爲你那點小心事我不明白,你不是就想這口肥肉自己吞嗎?哼,我們還會來的。”
女的一掃袖子,做出一副嫌棄的表情,轉身扭着屁股離開薛家,一直沒有出聲的男人,出了薛家門之後,露出一個笑容。
薛家突然遭逢變故,當家的人不知所蹤,唯一的女兒一病不起。除夕夜柳顧氏被親兒所殺,同時被殺的還有柳顧氏的姘頭,那柳志風也沒活,被李用一刀就地正法。
有人說那晚飄過一陣清雪,有人說那是薛相如薛大夫覺得自己死的冤枉,平日做盡好事行醫贈藥,到頭來死在柳志風那瘋人手下,他是枉死厄所以心存怨念才下起一場清雪的。
人是個很奇怪的動物,初期的同情憐憫氾濫,各種慰問關懷,很不得從千里之外送來,可沒多久之後他們就遺忘了,忘記那個救人不收錢的好人,被遺忘的同時還有一個叫阿夕的人,他是被薛雲裳收留的,來時滿身是傷,後經她粗略的醫治到也好了個七七八八。那晚之後再沒人見過他,更沒有人提起過他,當今能記得他的,只怕只有那個躺在病牀的小人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