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島海域,兩艘倭國戰船正懶洋洋地在海面上散着步。幾海里遠的地方,幾艘倭國簡陋的單桅漁船,正像往常一樣撒網、收網,他們全然不知危險已漸漸逼近。幾個頭戴大竹笠的漁民正好奇的看着漸漸逼近的沙船。老船家已經在甲板上佈下了幾十個手執弓箭的船工,每個船工前都有一個點燃的火引,船工們看着前方,大多數人的眼裡都透露出不忍。老船家也是在我給他做了好久的思想工作後才同意這麼做的,哼,如果他們知道這些人在將來都對我們做了些什麼,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此時後面的車船離我們只有三海里的距離,已經依稀可以看見車船上的海賊的面孔了,如果此計不成的話我們只有葬身魚腹了。
看着漁船已經進入了射程內,老船家大聲喊道:“準備——”隨着命令,船工們七手八腳地點燃纏在箭上的油布並拉開弓,此時老船家已經背過身去,不忍看將要發生的一幕,家丁們則因爲無人指揮而沒有動手,只是緊張的看着後面漸漸逼進的車船。那些漁船也發現了沙船上的動靜,先是一片死寂,然後就像炸開了鍋似的亂成一團,一艘反應快的漁船已經成功的轉向朝岸上逃去,但這一切都是徒勞。隨着一聲“放箭”,第一輪火箭帶着尖嘯聲,拖着黑煙以閃電般的速度射向漁船。漁船瞬間便陷入火海之中,霎時慘叫聲四起,有當場身死的,有身中火箭帶着火四處奔走哭叫的,也有聰明的躍入海中以撲滅身上火焰,還有一艘中火箭較少的漁船在漁夫的努力下已經控制住了火勢,但隨着第二輪火箭的到來,又將它陷入了火海。我冷然看着眼前的這一幕,老船家雖是背對着戰場,但已是滿面痛苦之色,船工們也個個低垂着頭不敢看,我甚至還發現好多船工在放第二輪火箭的時侯故意射偏了角度。
漁船的火光無疑是一個最好的信號,不遠處巡邏的兩艘倭國戰船以最快的速度往這個方向趕來,而沙船敏捷地穿插在漁船中,還不時賞給距離較近的一些漁船一些火箭。雖然倭國戰船已全速趕來,但苦於速度不快,就算拍馬也追不上沙船,只氣得倭寇們(其實是倭國水軍)兩眼直噴火。當發現後面還有兩艘宋軍戰船,便回頭準備對付後面將到的宋軍戰船,倭寇們咬牙切齒只想把渾身怒火發泄到後面的兩艘車船之上。
張猛全副武裝的站在船樓上,海風吹得猩紅的披風烈烈作響,陽光照得鎖子甲發出耀眼的光芒,頗有些意氣風花的樣子。張猛看着前面正全速奔逃的沙船就像看着一堆黃燦燦的金子,“爲了這次行動,師傅可是把所有可以動用的人力物力都用上了,十萬兩黃金哪,呵呵……這可夠我們好幾年的開銷了。這次師妹又立大功。”想到就要到手的金子,張猛情不自禁的笑出聲來,不過笑容很快就僵硬在臉上。
“這廝倒也有些計謀。”張猛看着前面的正一字排開的兩艘倭國戰船恨恨地道:“不過就憑這兩艘破船就想攔住我的車船,也未免太小看我張猛了。”
張猛轉頭命令道:“通知林虎全速向我靠近,準備戰鬥。”林虎是張猛的副手,這次林虎就在後面的那艘車船上。
“是!”一名大漢應聲而去,片刻就見幾個小旗就在船樓上比劃着。
沙船船樓中,史開山靜靜地看着眼前這位書生打扮的年輕人。剛纔的戰鬥雖然沒有經歷多大的風浪,但也足夠把史開山給驚醒了。喝完兩杯醒酒茶,聽完手下的述說,史開山越來越覺得眼前的這位書生不簡單,輕描談寫的便化解了一場危機,已方除了少了幾枝火箭外根本就沒有任何損失。若不是有這位書生,說不定自己糊裡胡塗的在夢裡就送了命了。
“鄭兄好計謀,史某佩服。”史開山對我拱手道。
“哪裡哪裡。”我假謙虛地道,其實在心裡我自己也是很佩服我自己,雖然我打過很多次勝仗,但沒有一次像這次這樣只動動腦筋就可以了。此時的我心中充滿着成就感,有點飄飄然的感覺。
老船家望在眼裡,眉頭一皺道:“兩位公子且勿高興得太早,我看那兩艘倭船也不會是車船的對手,我看不過半個時辰那倭船便會被打敗了。”
老船家擁有多年的行船經驗,所以他說的話還是有很大的可信度的。但我見老船家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便猜到這老傢伙肯定有辦法解決了。
果然,老船家不慌不忙地接着說道:“不過鄭公子爲我們爭取到了半個時辰的時間,老朽便有一個辦法了,兩位公子請看。”
老船家邊說邊從袖袋裡掏出一張厚紙小心翼翼地平鋪在桌上。
“航海圖!”見到紙上所畫的一條條航海路線,想不到宋朝時就有航海圖。
“這張針路(宋朝時航海圖稱作針路或是針策,針是指南針的針)是我發大價錢從一商人手中購得,這些年我也是靠這張針路避過了多次風險。兩位公子請看這裡。”老船家指着針路上的一個海峽道:“穿過這條海峽再往西北行駛,只稍幾個時辰便可到達高麗了。”
“只怕還沒出海峽便給敵船給趕上了。”史開山擔心地道,他顯然也是知道車船的歷害的。
我指着針路說道:“如果針路畫得沒錯的話,這海峽便是又彎曲又狹窄,車船在這裡也走不快,所以在海峽裡是不用擔心被追上的。”
老船家讚賞地對我點點頭道:“公子說得不錯,但如果只是公子說的那樣,那麼出了海峽後,我們最終還是會被車船追上的。關鍵是在這裡。”老船家指着海峽中的一處道:“這裡是這海峽最窄的一處,我前年爲避暴風曾走過這條海峽,這個地方我的沙船剛好能過,但是車船嘛,呵呵……”
“哦!” 我恍然大悟地道:“就算車船船身和沙船差不多大小,但車船兩旁都有一個大輪子,那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過得了這裡的。”
“原來如此,還是老船家想得周到。”史開山也連聲稱讚。
此時,我心裡隱隱掠過一絲的不安,只是始終無法把握住,而且我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