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吳用胸中鬱結,只是覺得一口氣出不來,十分的煩燥,看誰也不順眼。
特別是那些跟在一起的舊識之人,還沒個正經的,有人議論紛紛,卻是不識好歹分寸。亂說一氣,更是容易亂了軍心。
有這麼幾秒鐘,吳用看向四周舊識之人,甚至於憤懣得只想仰天怒吼,憤懣得只想一劍狠狠砍下,將眼前這些礙眼的傢伙全部殺乾淨纔是舒服。
魔由心生,心已亂,則本質出。
嗆啷一聲響亮,吳用已經拔出腰間佩劍,臉色鐵青的就抵在那傳令小將的脖子上,只差一揮劍,就是一條自己人的人命,當場血噴隕命。
那小將嚇的要命,不過卻也知道自己有錯,也不亂動,只是閉目待死的說道:“軍帥,俺們打了敗仗,該領軍法。可是俺們也盡力了!宋人那將當真是厲害,千萬不可掉以輕心。南人不弱,南人不弱!大宋看來,龍氣不減還不到時候。卻是多加考慮!”
吳用咬牙切齒的回答道:“南地有德之人據之,南人不弱自然,但大宋龍氣卻不代表氣數如何?數看宋江哥哥之仇,李家兄弟所說,那皇帝位置誰人來做不得?趙家的天下,拿來的也不得多光彩!”
宋人皆知大宋皇帝,特別是開國皇帝上位的並不乾淨,加上並無文字獄之事。這等事情倒也人所皆知,吳用此說倒也在理!
只是,如今的吳用顯然私心太重,而且一時壓制不住,全然表露了出來。眼中的殺氣,流露出來的恨意寒意,讓每個看着他眼睛的人都有種目瞪口呆的感覺。
彷彿到了今日,他們才第一次發現自己跟隨這麼久的統帥,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還是那個以前號稱,智多星,處處爲兄弟着想的人嗎?
花榮上前一把突然拉開吳用手中的劍,喝道:“敗下來又如何?我等出自宋地,能出我等山中好漢,自然其它人等也還有三分本事,可如公明哥哥生前所說。這樣的對手,打起來纔有點意思,不然這趟南下報仇雪恨,當真全然不盡興纔是……何必在這種時候,爲難了自家兄弟?”
說罷,花榮將跪拜在地的報信小報扶起來,側邊諸人也都紛紛上前爲其在吳用面前求情。
這個時候,吳用終於冷靜下來。心知這些人都是自己要利用的,可不能亂了陣腳,那樣就當真是功虧一簣了,就算是要秋後算賬,也等功成名就之後再說。
當下,幾個眨眼間。吳用臉上就像五月的天氣,說變就變。
臉上怒容恨意,在一瞬間就收拾得乾乾淨淨。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城府之深,變化之快,當真是讓人又是一陣目瞪口呆!
下一分鐘,吳用深吸一口氣。看向衆人喝道:“如今戰事,顯然並不是諸位兄弟無能,只是地利不便,那些宋人就是佔了地利爾。軍中傳言,說南人有一小將,驍勇異常,旗號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嶽字。我卻不信!俺倒想見識見識……看看是何英雄好漢,就算當真是萬人敵,用人命填,也能擒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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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在吳用心裡,岳飛也不過如此而已。難道還能強過當年號稱江湖第一人的盧員外不成?
戰場上可不是江湖比試,拼的是整體實力。個人勇武再強,也是有限的。十個人打不過,就上一百個人,就算是條龍也得落下來,是虎也得趴下。
就連借力的女真,其實吳用心裡也沒真個看的起。
做爲南下之舊人,其實他同樣也看不起女真。認爲,女真崛起,也得力於這短短時間在民族歷史上,爆發一般涌現出來的天才,一時間起了個好時機罷了。
塞外民族這樣的例子多不勝數,可閃耀過後,就是持久的衰落。
最終,還是佔據了中原的人才是王道。國運雖有少衰,但是仍然虎視天下,歷代相傳,這纔是根本。
與此同時的不遠處!
秋雨淅瀝瀝的澆下來,將道路淋得如潑過油一般的滑。馬兒也無法行進,夜色下,一行大隊人馬,卻是牽馬而行。不過到最後卻是集中讓後面之人牽着,林沖和關勝等人,最終是無馬而快速前進。
日夜行軍,要是拉上去作戰,大家還可以怠慢誓不力戰。可是這只是行軍而已。大家也只有牢騷滿腹的跟着,但一想到,確實是有戰事在前方發生。底下個人等卻是也只是敢氣,不敢言!
林沖這一路帶來的人等,隊伍裡的成色雜七雜八的很是不純,但也是無法。因爲條件和形勢有限,朱子龍的分身能給他的人馬,再怎麼樣,水平和調度也就只能到這樣了。
畢竟在後方,還有大事要做。
一連數天前行,所有人都是又冷又溼,除了坐騎,還要照顧馱馬,人人筋疲力盡。可是時間不等人,不過,關勝掃了下後面的人等,還是上前又向林沖進言了。
“林將軍,你瞧瞧這些勝捷軍如何?再走下去,不得休息一會,只怕就得卷堂大散!磨刀不誤砍菜工,要是鬧出什麼事情來,最後還不是怪罪在我等身上,這長城口走了不是一日二日的了,又不在天邊上,還怕趕不到?休息一下吧,免的到了也不能立刻迎敵而戰。何況也不能內亂呀!”
林沖聽了悚然一驚,看看自己後面,果然卻是如此。
士兵羣中,不少人不乾不淨的罵聲,都是衝着他隱約在說。雜七雜八的軍種混合而成的軍隊,到達現在還在堅持不懈,已經是難能可得之事。
欲速則不達,當下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下令原地休息一夜再說。
不多時,火堆燃起。
關勝坐其邊上,勸慰道:“趕路兩三天了,越走越是緊,林將軍心切袍澤是好事,可是軍中現有人馬也是實在支撐不住了,不過一天路程,就算不用馬兒。大家就能接應上,萬一有敵,弟兄們筋疲力盡怎麼成?多日不休而行,是個鐵人也撐不住呀!”
林沖嘆息一聲,搖搖頭,回答道:“關兄弟相勸極是,俺不會帶兵……平日裡其實也以教習爲主。在王府之時,就是如此。我也知賀帥有歷練我之心,一時間急於求成,過速了,過速了。帶兵之道,就是一張一弛,萬一鬧得過分,必然物極而反之,衝受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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