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猶如百靈鳥般的少女

雨水淅淅瀝瀝地往下落,遠處的天邊灰濛濛的一片,京城外的羣山隱藏在濃濃的水霧之中,顯得愈發地朦朧。

姜逸辰漫步在青石板的小巷裡,雨水滴落在青石板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雨水飛濺,濺溼了褲腳,姜逸辰任由雨水滴落在臉上、身上……

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國子監,裡面傳來了學子的朗誦聲,隱隱約約地姜逸辰聽到了自己以前作的那幾首詩:

“醉酒佳人面桃紅,不忘嫣語嬌態羞溫柔。”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

聽得姜逸辰微微愣神,站在國子監的門前,看着那熟悉的景色,猶豫了片刻,邁步走進去。

由於姜逸辰年紀不大,最重要的是長得帥氣俊朗,還有身上的那貴族的氣質,看起來很像學子,所以守衛並沒有阻攔。

嗯……這也是個看臉的世界。

三年過去了,景色沒有變化多少,變化的只有人,昔日的同窗,現在有的留在京城當官,大富大貴,或許早已忘了當初許下的誓言,變得圓滑變通,早就被官場這個大染缸給染黑了;有的則是鬱郁不得志,被貶出京城;還有的則是淪爲普通人,早已泯爲衆人……

輕輕邁步在國子監的迴廊裡,看着外面微微漂浮的細雨,在這一刻心靈彷彿都得到了淨化。

不遠處的走廊有着幾個女學子,看着一身白袍,俊朗不凡的姜逸辰在那竊竊私語。

“夢君,你說這是誰啊,怎麼以前沒有見過?長得好生俊俏啊。”其中一個嬌俏可愛的女學子問道。

“小蘭,是不是春心萌動了,這麼想的話,上去搭話啊。”叫夢君的女子調笑道。

“夢君你還說我,從剛纔那位公子進來,你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他,要去還是你去吧。”小蘭推搡着於夢君。

“對啊對啊,夢君我看見你都流口水了。”另外一個颯颯的女子也跟着推搡於夢君。

“好啦好啦,我去還不行嗎,你們兩個真是的。”其實於夢君的心裡是很想過去認識那位白袍少年的,但是因爲心中的矜持,讓她放不開自己。

但是兩個好友還不清楚夢君這性子?平日裡對於那些追求的富家公子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什麼時候見她對過一個男子這般上心了,所以兩人就合力推着於夢君去姜逸辰那邊,這只是給好友一個臺階下而已。

“這位公子,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是來找劉堂長的嗎?我可以帶你去找他。”夢君鼓足了勇氣來到姜逸辰的身邊問道。

聲音糯糯的,柔柔的。

姜逸辰轉過頭去,只見一個長相清麗,身材高挑的女孩站在那裡,只是和她的氣質明顯與聲音不符,她身上的是御姐高冷的氣質,但是聲音卻是柔弱妹子的。

強烈的反差讓得姜逸辰微微楞了一下,只是很快就調整過來了。

“不是,我以前在這裡唸書的,今天恰巧路過,進來看看而已。”姜逸辰微微一笑道。

於夢君看着姜逸辰那和煦的笑容,猶如沐浴在春風之中,很是舒適。

姜逸辰看到這個清麗的女子愣愣地盯着自己看,便問道:“這位小姐,請問有什麼事嗎?”

“啊!”於夢君回過神來,臉色猛地一紅,有點慌亂地說道:“原來是師兄啊,我叫於夢君,師兄你呢?”

“我叫姜逸辰,要是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姜逸辰禮貌一笑,然後就邁步繼續往裡走。

“師……”看到姜逸辰說走就走,讓得於夢君都愣在了那裡,剛想出聲喊住姜逸辰的,但是好像有沒有什麼理由叫住他。

看着姜逸辰那修長的背影,於夢君咬了咬貝牙,彷彿是鼓足了勇氣一般,朝着姜逸辰追了上去,“師兄,這些年國子監雖然變化不大,但是還是有幾個地方修建了一下,要不我帶師兄逛逛吧。”

姜逸辰看了一眼追上來的於夢君,大概知道對方的想法了,只好說道:“不用了,我只是隨便逛逛而已。”

拒絕得這麼明顯,應該知難而退了吧。

聽到這的於夢君,頓時停下了腳步,心中失落的同時也有着輕微的詫異,她是知道自己的魅力的,對自己的容貌,她一直是很自信的,但是今天她卻對自己的容貌產生了懷疑,難道自己變醜了?

要知道許多男子看上的就是於夢君身上那反差的氣質,御姐的氣質、身材,但卻是蘿莉的聲音,這是她最吸引人的地方,但是現在姜逸辰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她。

看着姜逸辰那遠去的背影,不知道是失落還是悲傷,於夢君自嘲地笑了一下,霎時間,天地爲之黯然失色。

小蘭兩個好友走了上來,拍了拍於夢君的後背,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她們知道今天於夢君心中的驕傲在姜逸辰面前可是被粉碎得徹徹底底了。

經過聖禮殿,姜逸辰來到一片竹林裡,當初這是羅曼靈和自己最喜歡來的地方,幾個好友坐在這裡談詩論道,沏上一壺茶,能待一下午,最是舒適不過了,但是……

這一切都成了過去式。

罷了,既然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自己再怎麼說也不能說去破壞別人的婚姻。

姜逸辰轉身毫不留戀地大步朝着門外走去,每走一步,過去都離姜逸辰漸行漸遠,彷彿把過去的一切留在了那片竹林裡。

回到國子監的門口時,一個充滿驚喜的聲音叫住了姜逸辰。

聲音有點熟悉,宛如百靈鳥般輕靈……姜逸辰轉過頭去,只見一個絕色美少女朝着自己跑了過來,臉上還充滿着驚喜的神色。

明眸,柳眉,瓊鼻,俏耳,粉薄的嘴脣,這本就十分出衆的五官,又完美地搭配在她那張鵝蛋臉上,彷彿畫中走出的美少女。

只見那絕色美少女從畫中走出奔向姜逸辰,竟是直接撲進了姜逸辰的懷裡,狠狠地抱住了他。

姜逸辰穩穩地接住美少女,微微向後退了一步,感覺到身上美好的觸感,姜逸辰輕輕地把手放在了美少女的背上。

“你……你是?”姜逸辰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

“什麼!!?你竟然把本姑娘給忘了!?”美少女猛地擡起頭,鳳目含煞盯着姜逸辰,彷彿要生吞姜逸辰一般。

姜逸辰急忙笑道:“開玩笑呢,開玩笑呢,我怎麼會忘了你,我忘了我的名字也不會忘了你是誰。”

“那我叫什麼?”很明顯面前的美少女不相信姜逸辰,還是惡狠狠地盯着姜逸辰,大有一副要是答不上的話,你就死定了的感覺。

姜逸辰颳了一下時梓婷的瓊鼻,笑着說道:“還不相信我了,梓婷。”

聽到這的美少女,這才眉開眼笑,就在少女綻放笑容的剎那間,天空上的烏雲都消失不見了,陽光透過白雲傾灑下來,照在少年少女的身上,暖洋洋的。

“算你過關。”時梓婷笑道。

“還不放開我,你看你都把我的衣服給弄溼了。”姜逸辰抱怨道。

時梓婷看着姜逸辰胸前的衣衫已經溼了一片,臉色猛地一紅,急忙放開姜逸辰,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着時梓婷害羞的一面,姜逸辰還覺得蠻有趣的。

“你還看!”察覺到姜逸辰的目光,時梓婷掐了一下姜逸辰的腰間,惡狠狠地說道。

姜逸辰急忙捂住自己的腰間,喊道:“疼疼疼,快放手。”

“就你會裝,我都沒有用力。”時梓婷輕哼了一聲,不過也沒有繼續掐着姜逸辰。

“不信我給你看,都腫了。”姜逸辰說着就要掀開衣衫。

“臭不要臉,走開。”

“哈哈,不是你要看的嗎?”

“誰要看了,我什麼時候說過。”

“看你的眼神就是這意思。”

“我看你是想死。”

……

兩人打鬧追逐着,漸漸走遠。

這一幕恰好被站在門口的於夢君看到了。

俊朗不凡的少年,如畫中走出來的絕色少女,兩人相伴走在一起的背影,看在於夢君的眼裡顯得是那般美好。

但是少女並不是她,這讓得美好之中帶上了悲傷的色彩。

“原來別人已經有了仙女般的女伴,怪不得對我這般高冷,自始至終我不過是一隻醜小鴨而已,我還一味地追上去,現在想想還真是可笑。”於夢君呢喃道。

小蘭聽着於夢君的話,急忙寬慰道:“夢君,你別想不開,你已經很美了,他看不上你,是他眼光太差了,你想想國子監裡有多少才子對你傾心的,都能從長安街排到武安街了。”

於夢君慘然一笑:“那有如何,那些所謂的才子在我的眼裡也許就像是我在他的眼裡那般,沒什麼好稀罕的。”說完便轉身離去。

“夢君,你去哪裡?”小蘭和那個颯颯的女子追了上去。

“你們先回去吧,我只是想靜靜而已,並沒有你們想的這般脆弱。”

小蘭兩人聽到這,只能停下腳步對着於夢君說道:“那今晚我們再來找你。”

於夢君沒有答話,而是落寞地走了。

看着陽光下,於夢君那落寞的背影,小蘭不禁有些擔心,不過也沒有繼續追上去,微微嘆了一口氣,就回去了。

……

雨後天晴,天空在這時候顯得格外地開闊明朗,遠處是一條七色的彩虹,彷彿一日的喧囂都被洗滌乾淨了,街上顯得格外地寧靜。

姜逸辰和時梓婷兩人邁步在暖暖的陽光之中,誰都沒有說話,誰都不願意打破這美好的氣氛。

想必許多人都經歷過這種事情,就是你和不熟的人走在一起時,不說話的話,氣氛就會很尷尬,但是和熟人走在一起,就算只是靜靜地坐着,也不會產生絲毫的尷尬。

雖然姜逸辰和時梓婷兩人時隔三年沒見了,但是雙方之間並沒有那種陌生尷尬的感覺,兩人很自然地就走在了一起,默契地在這一刻都沒有說話。

兩人走着走着,不知不覺間來到了城門處。

“話說自從三年前你離開京城後,就沒有回來後,也沒有去看過李大嫂和小丫頭吧?”時梓婷聲音有些低沉地問道。

姜逸辰眼神一黯,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說道:“對,三年了,我還沒有去看過她們呢,你帶我去看看她們吧。”

現在,姜逸辰終於鼓起了勇氣去看小丫頭還有李大嫂。

“那我們買點東西再去吧。”時梓婷說道,彷彿是看出了姜逸辰心中所想,便安慰道:“你也別太自責了,當初的事並不怪你。”

姜逸辰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

兩人就在靠近城門的地方買了一些紙錢,以及幾束鮮花,就往城外走去了。

時梓婷帶着姜逸辰往東南方向走去,走了一會,兩人踏上了一條滿是鮮花的小路,現在時值初秋,一些花朵還沒敗落,小路兩旁的菊花開得很是好看。

雖然買了鮮花,但是姜逸辰還是順手在路邊又摘了幾束,因爲他記得小丫頭最喜歡鮮花了。

走了大概兩刻鐘,姜逸辰跟着時梓婷來到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前面是一條從山上流淌而下的小溪,兩邊是茂密的樹林,此處風景秀美,鳥叫蟲鳴,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好地方。

“這山是我家買下來的,當初我害怕孟海軍會報復小丫頭和李大嫂,所以就把她們倆的陵墓安置在了這裡。”時梓婷說道。

“謝謝!”這一句話是真心實意的,姜逸辰知道,時梓婷作爲一個女子,在家裡的話語權終究是小了點,但是她還是把小丫頭和李大嫂兩人的陵墓給安置在了她家裡的山裡,可想而知,這裡面遇到的困難必定不小。

當初自己殺了孟思聰之後,就逃出京城了,剩下的一堆手尾全靠時梓婷一個女子收拾,想想姜逸辰覺得很是愧疚。

時梓婷笑了笑道:“是我謝謝你纔是真的,要不是你小丫頭和李大嫂的仇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報,我做的這點事,微不足道罷了。”

姜逸辰笑着咬了搖頭,“總之,這些年辛苦你了。”

那兩個小小的山包,周圍此時已經全是雜草,姜逸辰和時梓婷放下鮮花和紙錢,擼起袖子就清理起雜草來。

不一會雜草就被兩人給清理乾淨了。

姜逸辰放好鮮花,點上香火後,就徑直坐在了地上,低聲說道:“李大嫂,當初我幫你報仇了後,都沒來得及和你說一聲,就要走了,現在纔來看你,一開始的時候,我和你說的,我一定會幫你報仇,我做到了,但是我不知道我做得對不對,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想,要是當初我沒有勸你報仇的話,也許你和小丫頭就不會死了……”

說着說着,姜逸辰的眼淚就壓制不住地流了出來,哇啦啦地往下流,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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