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想打仗,我也不想打。”
伽藍環顧衆人,語氣漸漸放緩,“我把你們帶出了西北,理所當然要把你們安然無恙地帶回西北。但問題是,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就得遵守這個世界的規則,這個世界的基本規則是弱肉強食,誰的拳頭大,誰說了算。當初我之所以把你們帶出西北,就是因爲我們的拳頭不夠硬,我們無法抵禦突厥人、鐵勒人,還有吐谷渾人的報復,現在我們之所以不得不做別人手裡的刀,不得不去打仗,也是基於同樣的原因。”伽藍握起拳頭,放在自己的眼前,忿然說道,“我們的拳頭不夠硬,這是事實。”
衆人沉默無語,就連阿史那賀寶和盧龍等人也是一臉無奈。在西土,大家還能掙扎,但在這裡,在中土的中心地帶,大家人生地不熟,一旦陷入圍殺,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伽藍一句話就說到了要害,直刺西北人的心靈,或許有些人不願承認,但事實勝於雄辯,沒有實力就是沒有實力。你可以猖狂,可以自恃有幾斤蠻力,但在絕對實力面前,這些自欺欺人的東西根本擋不住強者的一擊之力。
伽藍揹負雙手,慢慢走了幾步,似乎在思考,似乎在整理思緒,似乎在給西北人足夠的時間正視眼前的現實。
帳內鴉雀無聲。
伽藍站在地圖一側,面對衆人,緩緩說道,“剛纔薛先生給你們講解、分析和推衍了京都政局的一些背後隱秘。我不知道你們可聽進去了,也不知道你們對其是否有足夠興趣,但我想告訴你們,我之所以懇求薛先生告訴你們這些東西,是想讓你們清醒地看到,讓你們清楚地意識到,我們的運氣非常差,我們剛剛到了中土,就陷入了九死一生的絕境。”
此言一出,衆人暗自驚駭,帳內氣氛陡然凝滯。
“在西土,我們也深陷絕境,但我依然可以帶你們殺出重圍,那是因爲我熟悉西土局勢,熟悉西土權貴,我可以在絕境中尋到一線生機,但在這裡,我兩眼一抹黑,我和你們一樣,對這裡一無所知,唯有薛先生……”伽藍手指薛德音,“唯有他,熟悉中土局勢,熟悉中土權貴,唯有他才能在絕境中尋到一線生機,所以,從這一刻開始,我懇請諸位兄弟務必聆聽薛先生的教誨,遵從薛先生的命令。尊重他,也就是尊重自己的生命,或許有那麼一天,我們還能踏上回家的路。”
薛德音微微皺眉。傅端毅的眼裡卻掠過一絲不以爲然之色。
兩人都認爲伽藍危言聳聽,故意誇大了眼前的局勢,雖然廟堂上權爭已經白熱化,已經愈發血腥殘酷,雖然大河兩岸乃至江淮的叛亂此起彼伏,並在延續兩年後已經發展到了一定的足以危害到帝國安全的規模,但只待二次東征勝利,只待此次廟堂權爭分出勝負,那局勢將迅速扭轉,帝國的國祚將固若磐石,穩如泰山。
這兩人是站在權貴的立場看問題,是向下俯視,而西北人不一樣,西北人是草芥蟻螻,是向上仰視,他們就像井中之蛙,只看到巴掌大一塊天空,即便薛德音籠統而含糊地講述了帝國政局危機的根源,推衍了今日中土局勢的博弈關鍵在何處,但事實上西北人並不理解,對他們來說那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人和事,距離他們無限遙遠,他們沒有認同感,更沒有置身其中搏擊風雲的覺悟,他們就像“鴕鳥”,以爲把腦袋塞進沙裡就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卻不知道整個身軀都暴露在風暴中,瞬息就會被撕成碎片。
伽藍知道這場風暴的可怕。起初他有意逃避,躲到突倫川裡看日起日落,但命運不可捉摸,石蓬萊帶來了昭武屈術支,西行帶來了報仇的訊息,接着他被捲進了西土局勢急驟變化的漩渦,而這一切改變了他的想法,他不再逃避,轉而積極投身中土的這場風暴之中,試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但事實很殘酷,等他見到薛世雄和裴世矩之後,等他站在一個更高的位置看待這場風暴之後,他知道這場風暴根本不會以某個人的意志的轉變而轉變,它是實質是利益集團之爭,而利益集團所擁有的實力足以改天換地,他在這樣強大實力面前就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螻蟻,所以,他想回家,非常想回家,他已經後悔當初的衝動,假如這些西北兄弟都死在了這場風暴中,他無法原諒自己。
然而,他和他的兄弟們已被捲進了這場風暴,只能在風暴中拼死掙扎了。
可怕的是,當他的兄弟們已經走進這場風暴的中心時,尚不知道危險,還在嬉笑怒罵中幻想着去享受荒yin奢侈的幸福生活,這令伽藍恐懼,十分恐懼。
“我們此次南下黎陽,實際上並不是護送西土朝貢使者和朝貢禮品,也不是一力承當衛護治書侍御史的責任,而是確保永濟渠的暢通,確保糧草輜重源源不斷地運送到遼東戰場。”
“如果水道受阻,遠征大軍因爲糧草不繼而失利,負責督運糧草的禮部尚書楊玄感和負責督察糧草運輸的治書侍御史游元固然要承擔責任,我們也會受到連累。我們是弱者,一旦上位者把直接責任推給我們,說我們在平叛戰鬥中攻擊不利導致水道受阻,請問,我們有多少機會保住自己的頭顱?”
伽藍這些話是用突厥語說的,除了薛德音外,其他人都聽懂了,衆人這才意識到危險正撲面而來,尤其像阿史那賀寶等人當即就勃然大怒,這不是欺負人嘛?這哪是什麼美差,根本就是要找個替罪羊拉一羣陪葬的嘛?有些人卻是坦然,比如江成之和他的部下,鄯善馬軍第一旅自伽藍離開後一直在鷹揚府倍受冷遇,長期給鷹揚府拉出去做替罪羊,雖然每次都有驚無險,但這種“待遇”實在令人齒冷。這就是弱者的命運,沒有實力,你永遠受制於人,永遠掌控不了自己的命運。
“治書侍御史游元也是一個替罪羊。他是山東權貴,是河北世家子弟,此番沿運河南下督察,假如未能確保水道安全,導致糧草輸送延誤,禮部尚書楊玄感隨即可以把責任推一半給他。”
“遊元怎麼辦?從我的立場來看,他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擊敗河北賊帥,保證水道暢通;一個是被迫與楊玄感合作,利用他的身份地位,把河北郡縣甚至包括河北賊帥都拉到一起,幫助楊玄感造反。”
楊玄感要造反?這是伽藍第一次在龍衛統軍官們面前透漏這個驚人的消息,這個消息讓西北人目瞪口呆,人人震驚。
伽藍見過了薛世雄,也見過了裴世矩,這是人所皆知的事情。西北人在北苑輜重營打架搶劫一事給“壓”下去了,西北人順利加入禁軍還奇蹟般地遠離遼東戰場,這一切都是得益於伽藍與兩位大權貴的親密關係,所以,伽藍知道楊玄感要造反的消息並不奇怪,肯定是真的,而西北人南下黎陽顯然就是衝着楊玄感去的。正如伽藍所說,西北人不知不覺間捲入了一場大風暴,陷入九死一生的絕境。
“遊元只有在第一個計策失敗之後纔會被迫做實施第二個計策,而他一旦實施了第二個計策,我們也就成了遊元謀反的共犯,必死無疑,所以,我們必須竭盡所能幫助遊元擊敗河北叛軍,保證水道暢通。”
“就靠我們龍衛統?靠我們這三百精騎?”江成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急切問道。
“就算把隨軍雜役也算上,龍衛統也只有四百多騎。”苗雨情急之下站了起來,瞪大眼睛叫道,“賊軍人多勢衆,我們根本不是對手。”
苗雨是真的急眼了,當初如果不是在龍城幫了西北狼一把,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種地步。西行言出必踐,苗雨事後真的去了衛府任職,接着好事接踵而來,他又被衛府遣往遼東戰場。所有人都知道,現在西北局勢不好,如果去遼東戰場,運氣好的話短短時間內就能建功升職。然而,苗雨的美夢隨着皇帝的一道口諭落空了,未能如願去遼東戰場,正沮喪的時候,又聽到這個驚人消息,他豈能不跳起來?與其來中土自尋死路,倒不如當初留在西北混日子。
伽藍擺擺手,示意衆人稍安勿躁,耐心等他把話說完。
“楊玄感叛亂,不缺糧草武器,缺的是軍隊,假如水道給河北叛軍攻陷,楊玄感隨即可以以此爲藉口迅速在汲郡及其附近郡縣募民爲軍,甚至可以向洛陽留守府調兵。如果我們成功擊敗河北叛軍,確保了水道的暢通,那麼楊玄感叛亂的難度將大大增加,叛亂的時間會不斷延遲。”
“時間對遠征軍來說很重要。遼東氣候特殊,冬天來得早,夏末秋初是大軍最佳也是最後的攻擊時間。不出意外的話,遠征軍將在這一時間渡過鴨綠水,直殺平壤城下,所以這一時間的糧草供應至關重要,不容有失。”
“只要遠征軍攻克平壤,則大局已定,就算楊玄感叛亂也掀不起足夠大的風浪了,反之,則形勢顛覆,不堪設想。因此,裴閣老和老帥一再囑咐,雖然阻止不了楊玄感的叛亂,但務必延緩楊玄感的叛亂時間,確保遠征軍摧毀高句麗,贏得東征的勝利。”
“這句話的意思可以這樣解釋,楊玄感一定要叛亂,就算他不叛亂,也要逼着他叛亂,如果他不叛亂,假如二次東征還是失利,誰來做替罪羊?難道讓裴閣老回家,讓老帥再一次坐事除名?那我們豈不都要爲之陪葬?所以,楊玄感一定要叛亂,楊玄感也一定會叛亂,否則我們如何確保自己的頭顱?我們的功勳又從何而來?”
“歸結到河北這裡,我們目前的重任就是幫助治書侍御史游元擊敗河北叛軍。”伽藍看看衆人,繼續用突厥話說道,“現在,諸位兄弟們可都聽明白了?”
伽藍一如既往,扯起虎皮做大旗,借裴世矩和薛世雄的顯赫聲名來哄騙西北人。沒辦法,若想讓兄弟們看清未來的局勢,齊心協力浴血奮戰,只有連哄帶騙了。
裴世矩和薛世雄的大名在西北非常響亮,伽藍做爲兩人的親信獲得的好處有目共睹。這次大家到涿郡臨朔宮,升官的升官,發財的發財,當然感恩戴德。現在聽說這次南下的重任是因兩人親自託付,那理所當然要賣命了,不僅是報答,更因爲好處多多,一旦事成,肯定升官發財。人到這世上圖個什麼?不就是圖個功名利祿嘛。
伽藍解釋得很清楚了,楊玄感一定會叛亂,而東征前途未卜,不管東征是勝是敗,只要西北人在河北建功,在黎陽建功,那麼無論形勢最終怎麼變,獲利的都是西北人。
“我們需要更多的軍隊。”
江成之當即改變了立場,毫不猶豫支持伽藍的決策。
“馬上把那些雜役改編爲第四旅。”苗雨的沮喪一掃而空,轉而積極獻策,“這些雜役都是我們從西北帶來的,漢人虜人都有,騎馬射箭之技都很嫺熟,雖然衝鋒陷陣不行,但關鍵時刻絕對能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
“如果龍衛統臨時增加一個旅,那就需要更多的馬伕雜役。”李豹也急忙進言,“遊治書既然要藉助我們西北人的力量,那就不能不出力。請他下令沿河郡縣,立即調發壯勇充任龍衛統的馬伕雜役。”
“既然是壯勇,那就可以改編爲步軍。平時是雜役,戰時則爲步軍。”布衣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語的高泰、喬二和謝慶,一語雙關地說道,“這裡是河北,不是西北,若想在戰鬥中做到知己知彼,軍中就必須有大量的河北悍卒。”
傅端毅把伽藍的話有選擇地翻譯給了薛德音。傅端毅現在沒有退路,只有全力輔佐伽藍在河北取勝,否則裴世矩不會接納他。
薛德音雖然一再強調不要在中土說突厥話,不要用虜語交流,但今日伽藍爲了說服西北人,聚攏西北人心,一直用突厥語說話,考慮到情況特殊,薛德音也不好勸阻。這時聽到西北人有意擴軍,薛德音非常贊成。特殊時期,如果不借助平叛一事果斷擴軍,僅憑三百騎去衝鋒陷陣,必死無疑。
“龍衛統如果在平叛戰場上不斷取勝,不斷招募俘虜,那麼不但軍隊規模越來越大,也解決了那些賊人的吃飯問題。只要賊人的肚子吃飽了,解決了生存問題,由此產生的影響會越來越大。或許,用不了多長時間,河北災民就會急劇減少,那些賊帥招募不到人手,叛軍規模越來越小,形勢也就不可遏止地走向了逆轉。”
薛德音的話在經過傅端毅的翻譯之後,馬上得到了盧龍等人的贊同。誰願意打仗?誰願意殺人?說到底還是生存問題,還是肚子問題。
伽藍搖手,堅決搖手。
“今日山東人之所以叛亂,其根源不是因爲肚子問題。這一點請諸位務必有個清醒認識,更不要因此做出錯誤的決策。”
衆皆不解。薛德音也皺起了眉頭。
前年水災,去年大旱,造成大河兩岸數十個郡縣受災,災民有數百萬之多,偏偏這時候東征開始,大量調發粟帛,調發徭役,導致救災不利,於是有人造反了。
帝國自開國始就建有官倉和義倉,其目的就是爲了應對戰爭和災難,爲何還會出現餓殍遍野,災民揭竿而起之事?說到底一句話,帝國的官倉和黎民百姓的義倉早已變成權貴階層的財富,這些權貴階層長期的肆無忌憚地搶劫帝國和黎民百姓的財富,但東征開始,大災來臨,需要動用官倉和義倉去進行戰爭和救災的時候,那久被隱藏起來的權貴階層的“盜竊”之罪終於爆發了。
一個拼命地搶劫財富,一個需要動用財富去打仗,去救命,而搶劫財富的權貴階層統治了這個世界,他們掌控了帝國和帝國黎民百姓的命運,結果需要救命的黎民百姓拿不回他們存儲在義倉裡的粟帛,最終只有死亡,憤怒之下,揭竿而起,造反了。
現在的問題不是平叛,而是如何讓權貴階層不要明火執仗地搶劫帝國和帝國黎民百姓的財富,如果權貴階層不願意收斂自己的貪婪,那麼就平定不了叛亂,更救活不了那些可憐的黎民百姓。
這是其一,還有其二。其二就是帝國權貴集團對帝國權力和財富的爭奪,正是因爲這種爭奪導致關隴貴族集團和山東貴族集團之間展開了激烈權爭,由此導致這些山東叛軍賊帥的背後都有着一張無形的網,而這張網的核心就是關隴和山東兩大權貴集團的利益之爭。
河北叛亂爲什麼平定不了?是哪些人叛亂?又是哪些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王薄是什麼人?是山東齊郡豪望。劉霸道、郝孝德是河北平原郡的豪望。張金稱、竇建德是河北清河郡的豪望。張金稱出自河北東武的張氏家族,河北東武的張氏家族是漢初張良後裔。高士達、高開道則都出自渤海高氏。翟讓是河南東郡豪望,曾出任東郡法曹。單雄信、徐世勣都是河南濟陰郡的豪望。
誰會天真地相信王薄、竇建德、翟讓都是像陳勝吳廣那樣的一介匹夫,登高一呼就響者雲集?算了吧,仔細看看這些山東賊帥,看看他們當中有哪一個是農夫?是鐵匠?是潑皮?是肩挑背扛提着腦袋討生活的私鹽販子?私鹽販子有幹活的小嘍羅,有編織關係網的黑老大,但誰能做黑老大?不言而喻。
河北叛亂爲什麼平定不了?官匪一家。哪些人是匪?山東各地的豪望。又是哪些人在叛亂的背後推波助瀾?顯而易見,就是山東的權貴集團。
山東權貴集團的“身影”遍佈山東各地郡縣,一般來說豪門的門生故舊基本上就囊括了寒門的子弟,豪門和寒門由此組成了權貴集團,上至官僚下至豪望,無一不在這張密密麻麻的“大網”裡。可以想像,在這樣一張無所不在的“大網”的籠罩下,山東各地的叛亂如何平定?由此就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郡縣官府和叛軍共同生活在同一個地方,大家“和平共處”各取其利,拼命地掠奪帝國和黎民百姓的財富。假如朝廷逼得緊了,地方官府就象徵性地打一下,砍幾個無辜者的腦袋充充數,敷衍一下皇帝和中央,接下來官匪們還是“和平共處”,大家該幹啥還是幹啥。
當然也有像張須陀這樣的“異類”,但這樣的“異類”畢竟少。張須陀是關隴人,他是山東權貴的對手,一般關隴人到了山東即便是“強龍”也盤着,免得給地頭蛇羣而攻之,所以說張須陀是個“異類”。正因爲山東權貴是叛亂背後的“推手”,而像張須陀這樣的“異類”又太少,所以山東各地的叛亂在歷時兩年多的“鎮壓”後不但沒有平息甚至有所緩解,反而愈演愈烈,至今已經席捲了大河南北,聲勢浩大。
遊元出自河北世家,是山東權貴集團的領袖級人物,這樣一個人沿着運河郡縣督察戡亂,最終是個什麼結果可想而知。
伽藍不相信遊元,他有理由相信白溝戰場是個陷阱,而這個陷阱的目的就是逼着楊玄感儘快造反,楊玄感一造反,遠征軍糧草不繼必然後撤,無功而返的皇帝和中樞再遭重創的同時,必定勃然大怒瘋狂殺戮以楊玄感爲首的關隴權貴,如此關隴權貴遭到沉重打擊,而山東權貴則乘機涌入朝堂,掌控朝政。
對於遊元來說,既要楊玄感造反,又要東征勝利,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所以他退而求其次,逼着楊玄感儘快造反,只要楊玄感造反,他第一個殺到黎陽平叛,他就是最大的功臣。
“我們首要目標是自保,其次纔是幫助遊元攻打叛軍。”伽藍鄭重告誡衆人,“不要想着擴充軍隊擴大實力。我們是西北人,我們在這裡就是一匹孤獨的遊蕩在荒野裡的狼。我們不可能被河北人所接受,山東權貴也不會允許我們在他們的庭院裡,與他們爭搶食物。我們自保的唯一辦法,就是躲在一邊,耐心地尋找獵物,伺機出手,一擊而中。”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