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協議達成,僚人首領大喜過望,尤其是大薩滿喇莫最爲擔心,因爲青僚一事,他們已經和唐朝撕破了臉皮,已經沒退路了。本是做好了被袁天罡狠宰一刀的準備,但袁天罡卻沒有落井下石,而是答應了他們的條件,也讓他看到了隋朝的誠意!
雖然僚人不知道“大丈夫一諾千金”這句話,但他們行動上,卻也差不多了,很快就把黑白二僚的勇士拉到了僚王寨前曬穀坪。
“仙長,這裡有兩萬多名勇士,應該可以火燒李淵了。”秦望對袁天罡說道。
“黑白二僚的勇士全在這兒了?”袁天罡知道這應該是他們能夠拿出來的全部兵力了。
“仙長所言不錯。僚人雖然號稱百萬,可是除了三十六部,人口過萬的部落、寨子極少。我們黑白青三僚勇士加起來也就四萬多人左右,寨子裡的老弱婦孺卻是高達三十多萬。”秦望苦澀的說道:“這是因爲我們的勇士常年採藥打獵,很多人都被毒蟲猛獸害死了,還有一些勇士掉下了萬丈深淵,所以人口年齡的差距極大。”
他們生活的環境實在太惡劣了,這也是僚人嚮往城鎮,願意舉全族青壯幫助大隋作戰的原因,或許他們不懂得大道理,可也願意用一代人的鮮血、生命,換取子子孫孫的幸福。
袁天罡常年和僚人打交道,知道他們的苦,知道他們的純樸,是以願意幫助他們,希望他們能夠過上好日子。他微微一嘆,說道:“我只需一萬人就夠了,人多反而容易暴露目標,當我們離開以後,秦兄有一件事情必須要做。”
“仙長您說。”
“今晚過後,三僚必將成爲唐朝首要之敵,接下來,估計大家會有一段漫長的艱難日子。所以秦兄今晚就派人動員三僚大小寨子做好搬遷準備,明天天不亮,就讓勇士們幫助大家遷到僚王寨,以便統一保護,免得被唐軍一個個攻破,我們不能讓高貢寨的慘劇發生了。”
“還是仙長考慮周全,多謝仙長。”經過袁天罡提醒,秦望等人才知道還有這麼多事情要做,紛紛感激道謝。
袁天罡搖了搖頭,又說道:“從綿水到合江,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然而現在已是酉時,離約定的卯時只有五個多時辰,而我們既要趕路,也要休息,所以我們只能走便捷小道。但我對這裡的地形並不熟悉,所以希望秦兄多派一些熟識小道的勇士來帶路。”
說到這裡,袁天罡氣得只想罵不靠譜的沈光,不過更讓他生氣不爽的人,還是女兒袁紫煙。
現在這丫頭老子不拜,道經不讀,竟然改頭換面的信起了孫子;還綁架他這個當爹的跟着東奔西跑,他這把老骨頭,遲早被懷着將軍的女兒給拆散。
“仙長說得極是。”秦望說道:“這一帶地形十分複雜,而且只有三條路可去合江,一條水路,一條是通往荊州的官道,人馬皆可通行,但這兩條路都要繞幾十裡的路程;另一條就是直通合江縣城西北方的山間小路,這條小道道路狹窄,多有毒蟲猛獸出沒,而且不少地方還有瘴氣,哪怕我們本地人都走水路和大路。若是平日,我絕不建議走小道,但如今時間不夠,也只能走這條小路了。”
說到這裡,秦望思忖道:“我們的勇士善長攀山越嶺,只要小心,也不會掉下山崖。”
袁天罡心說你們不怕,我怕啊。
他沒好氣的瞪了女兒一眼,卻發現這丫頭躍躍欲試,心情頓時更加不好了。
只聽秦望又說道:“萬人手執火把行軍,毒蟲猛獸自會避開,這也不足慮;難就難在沼澤地帶的瘴氣。從這裡出發,需要經過二十多個有瘴氣沼澤地。”
“叔父只管放心,這都是小事兒,倒不住我父親。”袁紫煙大包大攬道。
“賢侄女說得沒錯。有仙長帶頭,我很放心……”對於袁天罡,秦望倒是信心十足。
“……”袁天罡迅速開動腦子,思索着如何對付這些瘴氣。
最後真讓他想到一個安全的辦法了。可是當他正要開口之時,袁紫煙卻說道:“反正僚人勇士擅長爬山,大不了繞開沼澤地就好了。”
“……”袁天罡黑着臉,索性就不說話了。
事到如今,沒什麼好說的了。
一萬僚人勇士在袁天罡、袁紫煙、秦戰等人率領下,興高采烈朝合江方向挺進,至於瘴氣什麼的,都不是事兒。反正一切都有袁仙長頂着。
士兵開心,秦望放心。
只有袁天罡感到無比的窩心。
這一刻,他好生想念青城山。
感覺山上的一棵野菜,都要比這女兒親切。
至少——
他對着野菜說話的時候,野菜不會反對;拔出野菜的時候,野菜也不會反抗,更不會坑他害他,搶他風頭……
。。。。。。。。。。。
卻說合江方面,沈光的三千士兵在夜幕和叢林的掩護下離開了瀘川縣,進入了合江縣。他們經過幾個時辰的觀察,對岸上唐軍大營、水中船隊,以及唐軍的精神面貌都瞭如指掌,可以遠遠繞開駐軍之處,避免被巡視士兵發現,從而猜出他們的企圖。
從瀘川到船隊所在之地,一路都暢通無阻,寅時之初,便已經抵達了長江北岸,距離船隊約有十里之遙。
軍隊在一片樹林內養精蓄銳,而久候多時的沈光召集麾下將領在一片樹林中部署作戰任務。
沈光將唐軍駐兵草圖鋪在地上,對大家道:“東岸唐軍共有五萬人,他們分駐五個軍營,每個軍營約有萬人,不地因爲江岸狹窄,所以這五個軍營並沒有嚴格區分,以一字長蛇之陣分佈在對岸。我們所在的北岸也有兩個軍營,每個軍營有五千人左右。北岸之所以只有兩個軍營,是因爲船隊主要靠近南岸。而我們現在的位置,正好位於兩個駐兵點的中間,東西二營距離我們各有十里左右。”
“大將軍,一字長蛇陣的營盤最怕火攻。末將願意率領本部潛向對岸,然後兵分三路,每路三百人,分別從中間、兩頭放火。”一個名叫張晟的鷹揚郎將拱手道:“而且晚上江風極大,只要大火一起,必成蔓延之勢。唐軍在混亂之下,必然自相踐踏。這樣就能以極小的代價重創唐軍。”
張晟等將大多是一些草莽流寇,後來被楊廣和楊義臣帶着死士打服了,他們雖不知楊廣和楊義臣身份,但自從被沈光“招降”以後,已經從草寇變成了朝廷的偏師,都想在戰場上博取軍功,從而在大隋王朝獲得一席之地。
“張將軍的想法非常好,但我們只有三千人,若是分走千人,就焚燒不了江面上的船隊了。還請稍安勿躁,且聽我把話說完。”
沈光打斷了張晟,解釋道:“船隊之上不單有李淵爲首的僞唐皇族、官員,還有百多萬軍糧,以及數不盡的錢財、武器、鎧甲,只要我們將這些物資一把大火燒個乾淨,那李淵就算不死,也只能節衣縮食,裁減軍隊,否則的話,他的軍隊會因爲缺少軍餉自亂,要是他繼續保持數十萬大軍,唯一的辦法就是加重稅賦,這樣只會讓他徹底失去民心,從而加速僞唐的滅亡。所以和船上物資相比,甚至李淵是生是死都不重要。而且我們還有僚人助陣,我給他們的任務便是火燒連營,只要他們如期趕到,對岸的唐軍也逃不掉。”
張晟聽得心服口服,慚愧道:“末將立功心切,望大將軍恕罪。”
“無妨。”
沈光頓了一下,手指點在草圖之上,說道:“位於船隊中間的正是他們糧船,由於是逆水行舟,所以運糧的船隻都以鐵索相連,在江面上形成長長的一串,然後讓縴夫拉拽着長索在岸上行走,只要一船着火,那麼整支船隊就被蔓延。”
“現在吹的是西南風,這風向會持續到天亮,所以燒船的方式也很簡單,就是從上游和中間放火,只要中間的大火燃起,下游的船隊也會受到波及。張將軍,你率領本部將士,從上游乘坐竹筏,斜刺入中部。”
“末將遵命。”張晟大喜過望,這可是最大的功勞。
“你要注意的是在大火蔓延之前,絕不能讓船上唐軍分船,同時也要做好安全撤離的準備。”
“喏。”張晟抱拳應命。
“李衛將軍,你的任務是負責接應大家。”沈光對另外一名鷹揚郎將說道:“大火一起,北岸軍營肯定也會行動,你帶領本部將士潛伏在東營以西,只要敵軍出營,便迎頭痛擊,然後放火燒營,爲江中將士指明方向。”
“末將遵命。”
“韓琮將軍。”沈光又說道:“你和我率領第三衛將士,負責上游。我們的任務是奪下那些艨舯、走舸,然後放火船。”
“上游戰船必有唐軍精銳,大將軍乃是一軍之主,怎麼能冒這大風險,上游還是交給末將吧。”張晟大驚道。
李衛、韓琮也紛紛反對。
“大家都不要爭了,換成你們我還真不放心,因爲要是發生什麼變故,你們一時間也無法決斷,但換成是我就一定會成功。”沈光笑道:“就這麼決定了,都去準備吧。卯時放火,不得有誤。”
“喏。”見到主將主意已定,衆將只得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