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哈哈哈.....”
燈火胡亂搖晃,映着火光中,斜斜拖去洞壁的影子一蹼拖着圓潤珠子,一蹼叉着腰,昂起腦袋大笑。
“哈哈哈.....呵呵呵.....唔。”
笑聲漸小,蛤蟆道人下意識的環顧洞室,感覺到沒有不妥後,小心的呼出一口氣。
‘前兩次都被良生攪黃了,這次終於只有老夫一人在場,一連兩月,終於到最後一步了!’
想到妙處,看着手裡的這顆魚妖的妖丹,長舌都興奮的滑出嘴角。
吸溜~~
使勁吸了一下妖丹上氤氳之氣,微微闔眼,滿足的發出:“啊~~”的長吟,便不再浪費時間,一蹼託着妖丹,一蹼隔空微擡,那珠子慢慢旋轉升去蛙蹼上方懸停。
“接下來,該是催發這妖丹蘊養的妖氣。”
蛙蹼大張,伸去一揮。
旋轉的妖丹瀰漫的妖氣牽引而出,順着珠子旋轉漸漸形成一圈青色的星雲,中間轉動的妖丹上,倒映出對面的蛤蟆泛起了一層紫氣升騰。
蛤蟆道人慢慢咧開嘴角,然後大張,一顆黯淡的妖丹飄了出來,升到與魚妖妖丹平齊的位置停下。
背後的空氣裡,陡然響起一聲蟾鳴,凝聚出一隻趴伏巨大的紫蛤。
‘咕~~’
蟾鳴如雷響,那虛影張開蟾嘴,一吸。
那邊魚妖的妖丹飛速旋轉起來,徘徊裊繞一圈的妖氣牽出一條青色的絲線來,飛去對面那顆黯淡的紫珠,融入進去。
“成了!”
看到牽引去的妖氣,屬於他的那顆妖丹,漸漸泛起了光澤,蛤蟆道人嘴角勾起一抹笑,興奮的像個孩子,踏着腳蹼左右橫跳蹦躂,長舌都在嘴下搖來搖去。
過得一陣,像線團般剝離了妖氣的魚妖妖丹逐漸黯淡無光,而吸納了所有道行的紫珠閃爍起了法光。
剛閃出第二下,就被蛤蟆道人一蹼抓了過來,狠狠親了下,捧在手心感受到傳來熟悉的妖力,張開蟾嘴一口將它吞回肚裡。
兩蹼拍了拍鼓鼓的肚皮,一股陰寒竄遍全身四肢百骸,蛤蟆道人伸蹼一招,安靜靠在角落的紫金黑紋葫蘆唰的一下,憑空出現在了他手中。
“呵呵.....”
葫蘆拄去榻上,蛤蟆道人輕笑漸漸拔高,一蹼猛地叉腰身,看着桌上的油燈,哈哈狂笑起來。
“......哈哈哈!”
“哼哼,哈哈哈哈——”
猖獗狂笑夾雜妖力,震砌洞窟,整座洞室動微微抖動,灰塵簌簌往下來落的同時,外面林野剛落下枝頭的鳥雀,再次倉惶的飛上天空。
遠遠近近,延綿起伏的山巒間,蛤蟆道人的聲音威嚴的迴盪。
“老夫回來了!!!”
......
啪啪啪......嘰嘰喳喳——
一片片慌亂的鳥鳴響起,棲霞山腳下的村子,不少人聽到這聲迴盪的話語,從田間直起身,仰起臉望去四周。
“誰在說話?”
“四面八方的傳來,不會又來妖怪了吧?”
“真是不怕死。”
“別理會,有良生在呢,來了也是被抓的命。抓緊時間幹活,早些回家吃頓熱乎的。”
田裡的道人、豬剛鬣相比他們更加敏感,自然感覺到了不同,孫迎仙嘶的吸了一口涼氣。
“好像是老蛤蟆的聲音......難道道行恢復了?”
頓時丟下鋤頭,跑去尋陸良生,問了河邊的勾水溝的幾個漢子,才知道書生帶着紅憐已經跑到了北村那邊,過去時,陸良生正跟里正說話,見到道人和豬剛鬣跑來,應付了幾句便迎了上去。
“陸大書生!”
孫迎仙停下腳步,側身指去西面的山頭,話語頓了頓,嘴裡喘了喘粗氣,張開嘴還沒發出聲音。
陸良生卻是先點下了頭,臉上泛起笑容,將他話語打斷。
“我也聽到,應該是師父妖丹修復,快要出關了,一起去看看吧。”
見到道人吃癟,一旁的紅憐忍不住輕笑出聲,隨後,揚起長袖,邁着蓮步跟在書生身後往回走。
“不是,大老遠跑過來,總得聽本道說完吧?這是禮節,懂不懂?!”
看着快步離開的兩人,道人伸長脖子,又喊了聲:“別走那麼快,等等我!”揮手叫上豬剛鬣,拔腿就跟了上去。
陸良生跟田地那邊的父母、妹妹說了聲有事要去山上,便一路不停繞着村外的小路拐去村西的小木橋,上了山道。
頭頂黑壓壓一片鳥雀,驚鳴徘徊不敢落下,陸良生扒開垂下泛着嫩綠的樹枝,來到石窟外矗立的巨巖前,喜歡待在山上的木棲幽聽到動靜,先一步過來,見到上來的一行人,臉上笑開了花兒。
“老妖,我第一個到的!不過小蛤蟆還在裡面。”
書生朝她點點頭回應,向着靜立不動的巨岩石門,雙袖一抖,拱起手來:“師父!”
道人、豬剛鬣、紅憐、棲幽站在兩側,等了一陣,也沒見石門挪開。
又過了片刻,孫迎仙、豬妖耐不住性子,揮了揮袖子,或坐或蹲下來,道人咬着草尖兒,瞧了眼紋絲不動的石門,又吐去地上。
“我說,咱們像不像等在刑部大牢外接人的啊?”
紅憐翻起白眼,朝他呸了一口:“你接過啊?”
“還別說,本道還真接過。”
道人原本想說當年就在天治刑部大牢外等過叔驊公,可看到那邊的書生,後面的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蹲在地上縮了縮脖子,雙手籠去袖子裡。
“當本道沒說過。”
那邊的陸良生哪能聽不出來,過去這麼多年,心裡也早就不介意提起這事了。
“你想說就說,沒人把你嘴封上。”
“要把誰的嘴封上啊?!”
書生的話剛出口,蛤蟆道人的聲音也在同時在石門裡面響起,這次空曠處掀起一陣大風,林野胡亂搖擺起來,道人、豬剛鬣、紅憐、棲幽衣袍、髮髻都在拂動。
陸良生馭出闢風的法術,擋在前面,才讓大夥好受一些。
頃刻,耳中就聽轟隆隆一陣沉重的挪動聲,巨巖在衆人眼裡壓着地面緩緩挪開,伴隨一股妖氣瀰漫而出的,還有豪邁的笑聲。
哈哈哈——
“良生,爲師傷勢痊癒了!!”
陽光照在漆黑的洞口,那股豪邁的聲音穿透而出的瞬間,衆人包括陸良生在內,都屏住了呼吸。
視線之中,一隻腳邁過了陰影的邊緣,踩去地上,蕩起小圈灰塵。
然而,陸良生以及道人他們臉上表情頓時愣住,走出洞口的,還是一隻蛤蟆人立站在那裡,挺着白花花的肚皮,負着雙蹼,大步走來。
還是與往日一般無二。
蛤蟆道人面色嚴肅,豆大的蟾眼露出寒光,似乎很滿意良生他們的表情,可過得半響,陸良生臉上漸漸露出古怪的神色,以及兩側道人他們也露出了古怪,甚至樹妖好像要笑出來一樣。
“你們這是什麼一副什麼表情?”
“師父,你沒照顧鏡子?”陸良生咬緊牙關,像是使勁憋着笑,示意的指了指嘴脣兩邊。
蛤蟆道人視線下移,看去口鼻,豆大的蟾眼頓時瞪大,嘴都咧開張大到了極致。
“彼其娘之.....這兩根鬚哪裡來的?!”
鼻孔下方,是一對肉須耷拉在上脣兩邊。
“啊啊啊啊——”
驚慌的叫喊響徹這片林子的同時,道人、棲幽、紅憐、豬剛鬣再也憋不住的爆出大笑,就連陸良生也被感染,笑出了聲。
哈哈哈......
春日燦爛,從枝頭間隙傾瀉而下,照過大笑的幾人、摸着臉來回走動的蛤蟆,灑去山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