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臻在看夏荷。
夏荷也在看李臻。
這一屋子人就這麼一個道士。
“守初”是誰簡直太好猜了。
原本,夏荷已經做好了以自身爲代價橋樑,搭接孫大家與守初道長的準備。
凝霜曾經救過她的命。
一命之恩,唯有命還!
可是,當看到眼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小道士時……
夏荷忽然覺得世事真是諷刺。
明明自己已經做了最壞的準備,哪怕成爲某人的禁臠玩物,只要能保住霜兒的命亦無怨無悔。
可老天爺……卻給了她一份禮物。
這道士……
長的好生俊俏。
尤其是那雙眼睛。
尋常男人看自己,眼裡皆是情慾。
可他卻沒有。
只是在那點頭……似是在……欣賞我?
滋滋滋~
一股麻酥酥的暖流透體而過。
她喜歡上了這個道士的眼睛。
清澈,明亮。
和那無爲觀的道士們一點都不一樣。
乾乾淨淨的……
像是可以容納自己的一切污濁。
實在是……
好生歡喜。
而伴隨着這份心情,在衆人的目光中,以豔名聞名飛馬城的夏荷花魁眼眸如那欲滴之水,潤到了他們的心扉之中。
“呼……”
粗重的呼吸聲響起,驚醒了夏荷。
環視四周,她收斂了心思對着衆人盈盈一禮:
“請諸位公子賞舞~”
隨着這話,樂師撫琴、琵琶聲起。
而夏荷也脫掉了自己那雙繡鞋,白皙玉足隱於綠裙之下。
就在衆人激動到不能自持之時……
天舞之美,飄然而來~
跟隨着音律,她化作了妖媚精靈。
無論是腰肢、素手、以及那若隱若現的玉足皆在節拍之上。
整個屋子的桌子是“L”形狀。而她在聲樂響起時,便踏入了那衆人眼前的“舞池”之中。
香風陣陣,輕紗在衆人臉前飄過,卻猶如精靈,讓人抓之不到。
最後飛舞到了李臻面前。
無聲無息,卻對李臻再次一禮。
眼眸含波,嬌豔欲滴,最是妖嬈!
可道士的眼眸依舊清澈如初。
甚至心裡還點點頭:
“還行,人漂亮,舞也挺美的。”
但也就僅此而已了。
人類幾千年來的藝術始終都在向前走。
雖然古典藝術的美幾乎是永恆的。可那也要分是什麼藝術……
舞蹈這種東西,作爲一個現代人,別的不說……春晚自己都看了30年。
什麼舞沒見過?
免疫了好嘛。
蹲春晚不就爲了等個本山大叔嘛。舞蹈什麼的……他早就審美疲勞了。
並非貶低,只是實話實說。
能在人類藝術史上青史留名的,只有靜態永存的瑰麗。
詩文、樂章、圖畫、雕刻……
或許,這位夏荷花魁的舞蹈中某個瞬間若能定格,仔細欣賞她跳舞時的柔美之姿,或是眼神之韻,那還好說。
可跟隨着樂器在那跳舞……
或許很好看,但李臻還沒真癡迷成其他人那德行。
頗有些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意思。
可他那種清明而滿含欣賞的眼神,卻愈發在一羣人中顯得與衆不同。
而這股與衆不同,如同清風。
吹皺了夏荷心間的一池春水。
她舞的愈發欣喜,從四肢的動作到每一根頭髮絲,都散發着綿綿的情意~甚至,在如同蝴蝶翻花時,她還大膽的用指尖勾住了李臻的下巴。
好似要跳入他懷裡一般。
可道士依舊巍然不動。
兩手空空。
佳人抱憾,飄然離開。
引得衆人不自覺的嘆息。
充滿了嚮往與渴望。
終於,伴隨琵琶嘈嘈,絃音戛然,這曲舞,到了盡頭。
商年幾個人看的是如癡如醉。
樂師、侍女、夏荷施禮後飄然離開。
房間中久久無音。
懷中佳人與夏荷一比,如同朽木。
再也沒了趣味。
良久,商衝忽然嘆息了一聲:
“唉……”
就聽他看着門口雙目無神,喃喃自語:
“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
這話一出,像是點醒了其他人一般。
“是啊是啊,夏荷花魁天舞之名,名不虛傳!“
“今日觀之一舞,怕是終生難忘!”
“真乃人間絕色也!”
幾個人在那七嘴八舌的討論,而清醒過來的商年卻對李臻抱拳拱手:
“今日多虧道長!”
“對,今日真的是託道長洪福啦!”
“我就說吧?道長一出手,絕對無錯!”
“道長真乃神人也!”
“來來來,各位,咱們敬道長一杯!”
“哈哈,過獎過獎。”
李臻擺擺手,端起了杯子。
實話實說,他也挺開心的。
畢竟在朋友面前露臉了嘛。
而蓮香不知何時又掛在了李臻肩膀上:
“道長,也和奴家飲一杯嘛~~~”
李臻心說姑奶奶你快喝你的茶吧。
酒蒙子啊你是?
無視了她的要求,端起了酒杯,他把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而剛放下杯子,忽然,房門再次被敲響。
“篤篤篤~”
商衝一愣,喊了一聲:
“進來。”
然後人就傻眼了。
來之人正是剛纔那持寶扇的侍女!
這這這……
一屋子人也傻眼了。
這這這……
難道……
難不成……?
道長他要……???
??????
在衆人那瞪的老大的目光中,那侍女垂首低眉的走到了有些迷糊的李臻面前:
“道長,我家花魁有請。”
“……啊?”
李臻頓時有些愣神。
“誰?”
“我家夏荷花魁有請,請道長入閨閣一敘。”
“哇!!”
“哈哈!”
“嗚呼!道長!!”
伴隨着侍女的話語,一屋子人鬼哭狼嚎。
李臻懵,那是因爲他不懂。
可其他人可都是行家。
夏荷花魁這是看上守初道長了?!
竟……竟然有此等好事!!!
可就在他們心生豔羨的時候,卻見李臻搖了搖頭:
“這位姑娘,多謝夏荷花魁美意,貧道正在和友人飲酒,便不去叨擾了。”
“道長!”
商衝立刻就急了!
“這……這可是大好的機會!你怎能……”
李臻心說廢話,貧道是道士啊!
說去就去?
不怕挨雷劈啊?
而那侍女聽聞後,也不多言,點頭即走。
等她一走,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道長!!”
商衝是真無語了:
“這麼好的機會,道長怎能不要!那可是夏荷花魁!你又不是什麼正經道士!”
這話得到了所有人的應喝。
可李臻卻嘴角一抽。
你哪隻眼睛瞧出來貧道不是正經道士的?
無語的搖頭說道:
“商居士,貧道就是來喝杯酒,並無他意,莫要多想了。”
“……”
“……”
“……”
衆人聞言愣了愣……
互相看了看,忽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可沒多大一會,房門再次被敲響……
侍女去而復返……
“道長,我家花魁有請……”
“……”
“……”
“……”
李臻無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