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溝通。
沒有交流。
沒有談判。
什麼都沒有。
這羣人似乎在出現之前,就已經鎖定了目標。
根本不接受任何形式的拖延,在確定了目標後,直接衝了過來。
同時,更值得在意的是他們的裝束。
統一的黑色着裝,連刀的制式都是統一的,但卻沒有什麼旌旗或者任何值得在意的外部特徵。
根本看不出來是屬於什麼已知的勢力或者幹嘛的。
並且,通過那股在雨中傳遞而出的刀意來看。
這些人……都是修煉者!
一二百名修煉者?
“這是衝撞了哪路太歲麼?”
看着百步開外疾馳的駿馬,道人嘆了口氣。
接着……
既然你們不想聊。
好,那就不聊了吧。
“嗡。”
“嗡。”
“嗡……”
數道影子自道人前方出現。
接着,一枚七寸的金刀霧影,一滴,一滴的穿透了層層雨幕,扎向了衝的最快的那個人影。
可無往不利的小李飛刀在一出手時,那人便似乎心有所感一般,做出了橫刀在喉的動作,看的李臻眉毛一挑。
能看到?
還是說……感應得到?
正想着,金刀瞬間及身!
接着,在半黑不黑的天色之下,金色與一抹幽藍組成的色彩一閃而過!
小李飛刀,被擋下了!
可也僅僅如此而已。
擋的住喉,卻擋不住那緊隨其後的牛芒細針。
一根細細的霧氣之針分毫不差的,扎進了對方的手背上。
不痛。
甚至可以忽略。
可就是這麼一根針入體之後,忽然,那人臉色一變。
第二道金影瞬間而至!
穿過了他的左胸。
冰冷迅速帶走了他所有氣力,栽下了馬,被後面的同伴踐踏了還在抽搐的身子,再也醒不過來了。
而同一時間,其他人似乎心有所感一般,李臻就瞧見這些人的肌膚無論是臉還是手,都出現了一抹幽藍之色。
坐在輪椅上的霧影所發出,專門封堵竅穴的針,失去了作用。
說時遲,那時快。
兩刀一針的功夫,百騎已經前進了二十餘步。
可透過這兩刀一針,已經察覺出來什麼之後,李臻對着杜如晦交代了一聲:
“和玄奘一起護好他們,這些人,交給我。”
“……”
杜如晦無言,後退了一步。
而與他一起的,還有幾個霧氣朦朧的影子。
隊伍拉的太長,李臻擔憂這些人已經埋伏好了,會從側面發動進攻。
把荊軻、峰哥、拎壺衝、燕大俠、楊過給分了過去。
雖然乍一看正面忽然少人了……
但又有什麼關係呢。
忽然!
這百餘騎的心頭一絲不詳的預感陡然瀰漫。
那股從後背散發的涼意在奔襲之間一下涌到了全身,死亡的殺機無源無根,可卻如若實質。
遵循武者的本能,他們原本高高揚起的斬刀變成了謹慎的防禦於身前。
但……
晚了。
這羣人自在境的實力,在那一抹如同森羅地獄一般的龍吟之聲中,就像是春日裡的農戶找到了一茬韭菜。
大好的頭顱,等着某家來取便是。
明明同樣是馬蹄,可每一個踏步節骨眼都有別於一衆凡夫的奔襲之聲自橫向虛空而起。
高頭、大馬、長髯、鳳眸!
以及那拖刀虛空的龍吟與電光石火!
就這麼在瞬息之間奔襲而至!
而在那龍吟之聲中,防禦彷彿成了笑話。
拖刀而斬,霧氣與虛空碰撞的火花與那森寒的刀鋒,便是成就千古之名的最佳註腳!
“哼!”
不知是否幻聽,一聲輕哼自無數人心頭升騰。
“插標賣首之徒!”
孤人、單騎,自側方攔截在那片奔襲的洪流之中!
唰!
“咔嚓!”
雨落。
怒雷迸發,使天地陷入一片短暫的黑白。
而就是在這黑白的虛幻光影裡,數千人便看到了數顆頭顱與身體分離,帶着那迸發而出的黑色液體,於驚雷之中一閃而過。
那是怎樣的一刀?
該用怎樣的詞語來形容那驚豔世人的一刀?
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的。
你只需要知道。
當這一刀出現時,把它該取的大好頭顱準備好。
便夠了。
接着,那一道散發着武神之威的單騎馬踏虛空,繞了一圈後,來到了道人身邊。
收刀立馬。
如此敵人,不過爾爾。
便交給你們罷。
隨着霧氣翻騰,心頭似有一將領的爽朗大笑。
又似有一年輕小將的銳意無雙。
兩匹戰馬瞬間自道人身邊虛空踏出,一人持槍,頭戴金盔。一人持棍,身負虎甲!
長槍比長棍快上一步。
殺意沸騰!
不願落之人後。
衝入敵陣!
短刀?
卸甲?
就憑爾等草芥之徒也敢亂用軍陣之威?
殺!
槍出如龍!
抖穿雨簾!
這丈六之槍在這霧影手中,大開大合,槍意鋒銳,一往無前!
挑起一人時,任憑那人如何揮舞手中的短刀劈砍,卻毫無作用。
拿着這種短刀來衝陣拼殺?
貽笑大方!
拿命來!
孤身一人,陷入敵陣,長槍未有絲毫懼怕,反倒鋒銳如同呼嘯,猶如挑釁一般,惹得龍吟陣陣。
可這時……
“嘭!”
一聲巨大的響動卻從長槍背後響起。
只見那手持長棍的影子發出了那如同奔雷的一棍,連人帶馬砸碎了一名被長槍遺漏掉的賊人後,又見有兩個賊人被長槍刺中後竟然未死。
於是長棍便再次翻花,虛空之中,棍頭橫掃!
無數的雨花彷彿一面又一面的大鼓,與棍頭一接觸,便再次發出了沉悶的擊打之聲!
撼山!
“嗙!!”
漏掉的倆人舉刀要擋,可根本擋無可擋。
那猶如天神一般的巨力之下,人,連同戰馬一起,就像是被鼓槌敲爛的破骨一般,四分五裂,血肉橫飛。
明明只是替那銳意之槍收拾殘局,把那些漏網之魚一個挨一個的收拾將去。
看起來是不願與那長槍與龍吟爭鋒。
可那根摧枯拉朽的虎頭棍殘暴程度卻遠超二人。
觸之炸裂,接之粉碎!
撼山催城!
暴虐無雙!
這哪裡是什麼將領?
分明是一個兇橫殘暴的兇人!
頃刻之間,損失了接近三分之一的衆人知曉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馬戰,他們真的佔不到便宜。
“棄馬,結陣!”
不知誰人喊了一聲。
得到了命令,這羣原本哪怕前鋒部隊受到如此損失,都未有止住奔襲之一的衆人立刻翻身下馬,任憑那些戰馬四散奔逃全然不管,飛快的開始聚攏在一處。
原本,這些人的境界只是出塵。
除了那山坡之上不爲所動的四騎外,其他人的實力只能說馬馬虎虎。
修煉者,境界如山。
一境一山。
出塵境之人,如果沒點壓箱底的手段,對上自在境的修煉者,只要對方神念無虧,那麼雖然談不上屠殺,但也算是大人毆打小朋友。
偏偏,他們眼前的這位道爺就是那種不講道理的自在境。
或許如果單打獨鬥,他們還能以人數消耗李臻的神念而勝。
可偏偏,李臻的這些護法,只要招出來,那怎麼用就全靠他想象了。
根本無需去消耗什麼。
這場戰鬥本來就沒什麼懸念,所以他纔會讓其他人護住這些流民。
而這些人的表現也確實符合他的判斷。
他們並非是通曉戰陣之人,至少,在這三位馬上將軍的眼裡,只是些騎馬的插標賣首之徒而已。
在馬上甚至連一個像樣的招式都用不出來。
但下馬之後立刻有些不一樣了。
無數幽藍的光芒鏈接在一起,首先,他們的刀芒便先長了三寸。
空氣中瀰漫而出的那股刀意愈發鋒銳,強橫!
只不過……不知道是什麼招數名字。
但想想也正常。
生死拼殺,誰會傻乎乎的給伱詳細解釋每一招是什麼原理、名字,好讓你找到破綻或者拖延時間?
不可能的事。
他們只是沉默,持刀,旋轉。
等待着獵物撲入,被絞殺成碎片。
接着就是位置。
雖然楊老七和玉麒麟跟追兔子似的攆着他們,但湊在一起之後,這些人的刀芒合圍,整個就是一帶刺兒的刺蝟。
銳意無雙的楊老七一個衝鋒,立刻吃虧了。
戰馬奔襲到這如同水珠一般流轉的刀陣之前,他一槍刺入時,只見那流轉不熄的刀陣後方忽然刀芒黯淡下來,接着,那股幽藍之光化作了長刀尖刺,無聲無息的刺入了那霧氣組成的戰馬身體之中。
要知道,楊老七的槍,可是很長的。
可這五六把長刀竟然比楊老七的槍更長,在長槍刺入之前,就已經捅穿了戰馬。
然後刀光一扭,霧氣組成的戰馬前胸就被剜出了一個大洞。
而當長槍抵達刀陣時,那回收的幽藍之光又變成了光芒濃郁的盾牌,卡霧影長槍給抵住了!
楊老七吃了個沒見識的虧。
但沒關係!
“嗚!!”
鬼哭狼嚎的破風聲帶着擂鼓重錘而來!
“嗙!”
虎頭棍藉助衝擊力,再次殘暴至極的砸到了那刀陣上。
可這次還是沒有出現人仰馬翻的情況。
那藍光隨着刀陣的旋轉,竟然化作了類似果凍一般的質感,棍頭砸落,流體飛快朝兩邊擴散,卸力。
而藍光之中那名沉默的修煉者眼看長棍的衝擊要把自己的腦袋砸碎,卻絲毫不慌,而是順應着那股衝擊力後退了一步,刀陣之中的人腳步凌亂卻錯落有致的“蠕動”,最後,換了一個人。
也卸掉了這股衝擊力。
毫髮無損!
“哦?”
這就是陣法?
頭一次見這種活人佈陣的李臻再次揚起了眉毛。
想了想,忽然,伴隨他的心意,兩騎消散。
他面前出現了兩個身穿道袍,一派道風仙骨風範的影子。
全真王重陽。
太極張三丰。
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