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維聽金鱗鷹說自己要殺人滅口,不禁哈哈大笑,“哪裡哪裡,四位乃當朝重臣,本都督也是朝廷命官,這種事情卻是做不出來,不過剛纔你們說的很清楚,是要保李承訓,那沒問題,我遵命便是,但這幾個人女人,嘿嘿!”
他笑聲一落,並不給他們以思考的機會,立即晃動身形,太虛步使出,直奔轉身欲走的紅娘和無憂,同時抵出兩掌.
“快!”金鱗鷹受傷,身手自不利索,叫喊的同時,身子只躥出一個身位,而出賽鷹卻不要命似得撲向二女身後。
出塞鷹,既有昭君出塞之意,又有曠野翱翔之境,其輕功僅次於傲天鷹,與賈維相去更遠,但她卻佔着距離無憂和紅娘較近的優勢,因此這一撲之下,終是比賈維快了半拍,她張開雙臂,護住二人。
一代女俠,武林高手,以此護友,也是無奈,一是事發突然,她來不及變招反應,二是即便她能做出任何動作,在賈維面前也沒有任何用處,那索性便不做了。
賈維掌風到處,出塞鷹的肩膀衣衫碎裂,同時一道傷口入肉十分,疼得她悶哼一聲,這還是他在最後關頭強行收勢。
“你們這兩隻鷹若再不知好歹,別怪我下手無情!”賈維心中怒氣升騰。
“賈維,四鷹不怕死,你儘管下手吧,就算我們死,也要拉你墊背!”金鱗鷹隨後趕至出塞鷹身前,把他們護在身後。
賈維心中怒極,卻強壓住怒火,目光兇狠地盯着金鱗鷹,若是四鷹都在,他殺了四人滅口,或許還可行,可如今那二鷹不在,他殺了這兩人,那二人勢必會到皇帝那裡討說法,那他在朝廷便無法立足了,甚至會被通緝而無處可逃。
“三妹,你快護着他們走!”金鱗鷹側首小心地道。
“大哥,那你……”出塞鷹面色關切,卻也沒有辦法。
“快走!”金鱗鷹目光盯着賈維,用心戒備着,他打算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來做最後的拖延。
四鷹如此捨命救人,與其說是皇命在身,不如說是他們對於李承訓的感情深厚,雖說他們不常在一處,但那份情誼早已種在每個人的心裡。
“金鱗鷹,你們既然有皇命在身,本都督定當一力配合,那李無名自由你們帶走,可你們身爲朝廷命官,配合官府剿滅土匪,也當是義不容辭吧,否則我定要告到皇帝面前。”賈維終究還是按捺住心頭怒火,他知道這事兒是急不來的,李承訓必須死,但用他自己的仕途來換取,他認爲不值得。
見賈維鬆口,金鱗鷹緊繃的神經總算微微放鬆一些,“那是當然,咱們四鷹只是要帶走李無名,其他的一概不管,至於幫助幽州都督府做事。”那沉吟片刻,“那要看是什麼事情,皇差可是絲毫馬虎不得的。
他這話說的很圓滑,既沒有說不幫忙,以免給對方留下打小報告的口實,也沒有說幫忙,唯恐賈維提出苛刻的條件,總之那意思是幫不幫忙,我自己看着辦。
賈維隱隱冷笑,“這兩個女子,和這山上的一衆人等,不僅是暗影門餘孽,也是大青山匪幫,是朝廷明令要剿滅誅殺的,你們四個給皇帝辦差,不是要通匪吧?所以,我勸你們還是趕緊帶走李無名,回長安的好。”
他這是在下逐客令,也算是網開一面了,如果對方識趣,此刻離開,既交了皇差,又保全了自己,可謂明哲保身的好時機。
但皇門四鷹不這麼想,他們倒不想管其他人,但李承訓的幾個女人是一定要管的,否則的話,實在太對不起兄弟情義,可賈維的話說得一點兒也不錯,令他們也無法反駁。
“李無名的女人出了事情,我們便不能保證他能乖乖的跟我們回去,所以他的女人你不能動,我們要將她們一起帶往帝都。”金鱗鷹是不管對方如何擠兌,他也守住原則不變,甚至在萬不得已的時候寧可放賴。
賈維見對方軟硬不吃,他又不能用強,暗自恨得牙癢癢,要不是顧及皇帝和虯髯客,他早就暗地裡除了這幾人了,爲今之計,也只有避重就輕,先端了李承訓的老窩,除掉他的羽翼,而後在徐徐圖之了。
“金鱗鷹,那我今天就賣你一個面子,給你一日的時間,速速帶走你要的人,到明天正午,我會發起殲滅大青山賊寇的最後一擊!那時這裡不留一個活口!”
賈維語帶雷霆之威,目光盯視着在金鱗鷹面上,銳利得好似一把刀子。
金鱗鷹的氣勢也是非比尋常,可在賈維面前簡直如同鼠見貓,這就是實力,有實力的人才有氣場。
“咱們走!”沒有氣場,那便速速閃人,在這裡每多一分都是煎熬,金鱗鷹揮手護着受傷的出塞鷹、紅娘和無憂一起離去。
賈維望着他們消失的背影,心中怒氣已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冷酷,那種誓不罷休的冷酷,“你越是想要的,我就是要奪走,而且還要光明正大的奪走,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
這封堵在山口的大石根本不算什麼,無人干擾的情況下,賈維自有辦法挪開。他數十掌太虛刀劈砍下去,那大石的一角便告碎裂,天梯口的跨度再也夾不住這大石。
大石滾滾而下,跌落到天梯之下,其勢不減一直向前滾落,直至撞到之前堆積在前面的石塊,撞擊得石屑亂飛。
官兵見賈維一人威風凜凜地站在天梯之上,立時手舉兵器“嗬,嗬”的齊聲歡呼,他們對大都督的勇武算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唐園口失陷,官兵們一擁而上,整個佔據了唐園,以爲休養,賈維以一己之力坻定戰局。
李承訓此刻正在藏兵洞中,他是從帶隊先行撤回的王苑口中得知這一情況的,但他卻並無任何吃驚的表情,流露出的是對紅娘和無憂的擔心。
“藏兵洞”,顧名思義,因能藏兵而得名,但它卻並不是一座洞府,而是大青山上的整個一片區域。這片區域外表看起來就是普通的山峰巖石,實則其地下四通八達,交錯疊加,其成因是千百年雨水和地下河淘空了這裡,滄海桑田之變化,那裡水已經不在,卻剩下了一片闊大的地下世界。
在安撫王苑帶隊下去休息後,李承訓開始坐立不安,不停地在洞內走動。這裡是藏兵洞中最大的一座洞庭,因其闊大、規整,便被他列爲中軍之地。
汝南公主見他焦躁不停,便在旁勸慰了一番,卻是沒有收到什麼效果,便也跟着焦急起來。
“黑鐵塔怎麼還不回來?”李承訓皺着眉頭自言自語,他安排黑鐵塔來回傳遞消息,可這傢伙最後一次離開也有半個時辰了。
“老爺,你彆着急,賈維他不敢!”汝南公主剛剛安慰幾句,便突然感到頭腦一陣眩暈,忙急移碎步,雙手扶住一旁的巖壁。
“公主!”李承訓見狀,一個健步過去,扶住她的身子,“你身子不便,快快回去休息,不要着急。”
汝南公主停了一會兒,感覺稍好,這纔開口道:“你這般着急,我能跟着不急嗎?”說完,他又心疼自己的夫君,語氣一軟,“這小傢伙歷經艱辛,不會有事的。”她已經懷胎五個多月,此刻大腹便便,行動不便。
“大,大將軍!”黑鐵塔狗熊一般的喊聲在洞外響起,驚得李承訓一個激靈。
“你且莫動,我去看看!”他心中焦急,放開公主手臂,邁步向洞外便走,撕扯得身上那些小傷口絲絲拉拉的疼痛,畢竟這才過了幾天,那傷口哪有癒合得結實?
黑鐵塔魯莽衝撞,李承訓心中急切又渾身是傷,這兩個人一個從洞外向裡奔,一個從洞內向外急出,,在轉過一個彎角時撞在一起是很正常的。
“砰!”的一聲,黑鐵塔自己的左腳絆在右腳上,重心不穩,被撞了個仰八叉。
李承訓也好不的到哪裡去,渾身的傷口被撞得一陣顫抖,頭上更是被撞起了一個大包,索性的是他身子頂在牆上,未有摔倒。
“誰撞的爺爺,瞎了你的狗眼!”黑鐵塔嘴裡罵咒罵着爬了起來,這纔看清與他撞在一處的是李承訓。
“黑鐵踏,快,兩位將軍如何了?”李承訓根本感覺不到周身的疼痛,他的一顆心都在紅娘和無憂的身上,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生怕黑鐵塔說出什麼不好的來。
“大,大將軍,兩位將軍已平安,金鱗鷹前輩正護送他們向藏兵洞來,我這是先回來報信兒的。”黑鐵塔想解釋自己方纔口出不遜,可見老大對兩位夫人關懷急切,只得先報告了情況。
“好,辛苦了,鐵塔兄弟,快,和我去迎上一迎!”李承訓心中喜極,拉住黑鐵塔的手,就要牽着他向外走,他實在是等不及了,這份牽掛真是令人難熬。
“老爺,你別讓人家擔心了,好好待在這裡等着,”汝南公主此時剛好緩緩而出,“鐵塔兄弟,你再去探查,辛苦些,多往復幾次,讓大將軍放心。”
“是,是!”黑鐵塔一甩李承訓的手臂,興沖沖地又跑了出來。
他爲人粗直,卻不是沒眼色的人,早已看出李承訓和他那幾個夫人的關係。這位千金公主李大娘是公認的一般不說話,說了話李承訓從來不駁的主兒。聽命於她,比聽命大將軍還好用。
“看把你樂的!”望着合不攏嘴的李承訓,汝南公主伸出玉指,用力在他額頭上一點,微微泛着酸意的道。
話雖如此說,但那話音中帶着輕鬆和喜悅是難以掩飾的,這是他們夫妻間的一點兒小情趣而已,汝南公主其實還真是怕這些好姐妹就這樣離她而去,那她會很寂寞,很孤獨,很不開心。
此刻,李承訓已回到公主身邊,輕輕地扶住她,二人便這樣在洞門口,望着那來藏兵洞的必經之路,欣喜地等待着。
當紅娘和無憂的身影出現在李承訓視野裡的時候,他的眼睛溼潤了,他沒有顧及旁邊的任何人,撲上前去,把二人一左一右攬入懷中,緊緊地抱着她們。
起初二女略微掙扎,可見李承訓如此緊張熱烈,又不好太過用力,怕弄疼了他,再說二人與賈維纏鬥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同樣不敢用力,只能這樣由着他。
“老爺,鷹大哥他們都在呢!”無憂面色緋紅,在他耳邊輕輕說道。
“老爺,官兵或許轉瞬即至,趕緊去做佈置!”紅娘與無憂同時開口。
兩種聲音,兩段話意同時入耳,若是旁人當是應付不了,好在李承訓百獸拳聽音之術,可一心多用。
“知道你們真的嚇到我了嗎?”李承訓一字一頓地說了這麼一句,卻把她們抱得更緊了,還情不自禁地在兒女臉上各吻了一口。
“老爺!”二女立時含羞帶怯,面頰滾燙,不過也深爲敢動,同樣喜極而泣。而此時汝南公主也來到三人身旁,輕輕地靠在李承訓的身上,伸出雙手,搭住無憂和紅娘的臂膀上。
其他人見狀識趣地退了出去,但二鷹並未遠走,因爲他們急於要與李承訓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