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崔四小姐午睡醒來,得知了畢方舟離開府邸跑到對面去的事情,不由問起緣由。
這一問,就問出了那捲紙的事情,崔四小姐好奇之下,來到隔壁求見崔夫人,在對方得意的展示下,目瞪口呆,見識到了這捲紙的價值。
“小詩啊,你也不要羨慕姨娘我,雖然那家棋館主人不知所蹤,但明天似乎依舊會繼續出售,你找人去等着不就好了嗎?”
看到崔四小姐羨慕萬分的樣子,崔夫人雖然臉上不能表現出來,但心裡那真叫一個暢快啊。
真好玩,本來該屬於這丫頭的東西,現在變成她的了!
爲了體現自己的大度,她本來想扯下一點點給崔詩開開眼界的,但又實在捨不得。
鬼知道那棋館新主人明天賣幾卷呢,這一天功夫,怕是半個長安城都能知道這事了,明天天知道多少人奉自家主人的命令堵在棋館門口,誰能保證一定能搶到?
後天?後天知道消息的人更多了!
崔四小姐目光復雜的走了回來,站在門口,外管事點頭哈腰的過來迎接,心裡不祥的預兆越來越濃了。
“你連夜收拾一下,明早回老家聽令吧。”
崔詩嘆了口氣,聲音輕軟的說,哪怕是現在心裡很生氣的她,說話都不帶什麼煙火氣息。
然而這話聽在外管事耳裡,那可是晴天霹靂啊。
被長安這邊趕回去了,到了老家鬼還啓用他啊?一輩子做個打雜的吧,外管事只感覺自己天塌了。
“四小姐,你聽我解釋啊!”他眼淚唰就流下來了,心裡抱着僥倖,誰不知道四小姐心腸軟。
然而崔詩卻理都不理他,那麼好的東西本來該是屬於她的,結果因爲莫名其妙的原因變成別人的了,她都不知道還能不能擁有,臉上雖然沒表現出來,但心裡的憤怒你知道嗎你。
畢方舟在對門看的清清楚楚,差點沒縱酒高歌了。
他跟這外管事的關係也就一般,而且平時還有幾次小摩擦,這次藉着紙巾的機會,他當時瞬間冒出報復這傢伙的想法,託這紙卷珍惜萬分的福,直接就成功了。
恩怨得報他那叫一個爽,不過這紙卷他也只有羨慕的份兒了。
他知道,今天自己得到那純屬好運,明天開始,這紙卷可就不是他這樣的普通人有錢就能得到的了。
也罷,男人嗎,活的粗糙點沒啥不好的,只求以後這東西能慢慢普及起來,擦屁股真的很難受呀。
陳楚蹲在田地裡查看土豆的生長情況,其實啥也看不到,長再快也不可能一天就發芽啊。
新任寺卿崔正源陪在陳楚身邊,那叫一個殷勤,哪怕自己是頂級家族出來的直系子弟,而這小子不過是一個小吏。
但看看陛下那天的雷霆怒火就知道了,特麼誰敢招惹這小子,等死吧。
他甚至感覺陛下自家的皇子公主給欺負了,都未必有那麼憤怒,難不成這人是他的私生……不過年齡也對不上啊。
“你們要記住,不要澆水,不要施肥,什麼都不要管,除了蟲子捉一捉,放任它長就是了。”陳楚交代,生怕這些人不懂,跑去做些壞事的事情。
崔正源遲疑道:“你確定嗎?哪有莊稼不需要肥力跟水力的啊。”
“你還太年輕,不懂,以後就明白了。”
陳楚笑了笑:“這要跟普通莊稼那麼精貴,這還能叫土豆嗎?不如叫嬌豆算了,它就是野蠻生長、產量豐富,味道也絕妙,集億萬優點與一身的絕品作物。”
這話打死他崔正源都不信,不過表面卻裝作很明白的樣子,交代手下記牢。
“唉,那周圍的地啊,空置的宅子啊。”
陳浩擡起頭,又看向附近的地,繼續昨天沒說完的話題。
“買!我司農寺全買下來,該種菜的種菜,該種莊稼的種莊稼!”崔正源立馬拍着胸脯,這事他擅長。
他纔不會像王言煜那傻子一樣,陛下交代你聽人家的話,你上趕着去招惹對方,咋的,想試試自己的鐵頭跟陛下的怒火哪個牛?
人家交代的事,幹就完了,最後責任還能落到他頭上不成?
“小崔啊,你就很懂事,比昨天那傻吊順眼多了,有空來我棋館玩啊。”
陳楚對崔正源的態度很滿意,拍拍他肩膀,本來想喊句老崔,不過又覺得有點親密了,他可不像老李老孫一樣跟自己比較熟啊。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崔正源含糊其辭道。
誰特麼要去你的什麼棋館,我崔家子弟長安城有的是去處可以玩。
陳楚在司農寺轉悠到天黑,主要是他有些好奇唐朝對官員發放的俸祿,崔正源帶着他在倉庫裡看了看。
主要都是粟米、稻米等糧食以及布帛,銀錢工資則不歸司農寺管。
“太簡陋,太低端,這都發的什麼玩意啊。”
陳楚搖搖頭,感慨了一聲。
旁邊崔正源張口欲言,我去,這可是陛下定下的俸祿,簡陋?低端?你信不信我檢舉你。
然而還不等他說話,就聽到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響起,火把將周圍照的通亮,李二跟長孫無忌並肩而來。
“什麼簡陋啊?”李二遠遠問了一句。
明明隔着那麼遠,他就偏偏聽清陳楚在說啥,這也不能說他耳朵好,實在是陳楚這貨真是什麼都敢說,而且聲音那麼大。
崔正源一看到兩人,臉色就是一變,差點下意識就要跪下去了。
李二用殺人的眼光瞪了他一眼,你特麼前腳敢暴露我們的身份,後腳就滾到牢房裡過下半輩子吧。
崔正源趕緊把話咽回去,朝着一羣沒認出來人的手下大喊:“看啥看,都給我回去了,誰也不要多嘴。”
於是一羣人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就一鬨而散了。
長孫無忌暗中擦了一把汗,陛下真是任性,他都說了最好別來司農寺這種閒雜人等多的地方,陛下偏偏火急火燎衝了過來。
這要哪個不長眼的開口一句陛下、長孫大人,那除非陳楚是個傻子,才能把身份繼續隱瞞下來了,那對他們以後跟陳楚的交流,是極爲不利的。
陳楚走出了司農寺,往家裡方向而去,驚訝的看着兩人。
“帶了這麼多隨從,我發現你們兩個家世不一般啊!”陳楚說。
長孫無忌也沒辦法,兩人在宮中議事完畢,突然聽到一個消息,陛下連衣服都顧不得換就跑出來了,而且行蹤幾乎都沒怎麼隱藏,侍衛們哪裡能放心?
百騎司就來這麼點人都算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