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宮,甘露殿。
李世民剛得到涇州告急的消息,立馬把衛國公李靖、吳國公尉遲敬德,還有杜如晦、房玄齡等人,全部召集過來。
得知涇州失守,突厥人攻破高陵,準備發兵涇陽的時候,甘露殿內,無論文臣武將,無不殺氣騰騰,對突厥那是恨得咬牙切齒。
大唐和突厥之間的矛盾,歷來深厚,從李淵太原起兵開始便已存在,突厥趁着隋朝國內戰亂,攻打太原,迫使李淵不得不向突厥稱臣。
後來,突厥扶持劉武周等人,與唐作對,現在佔據河西走廊的樑師都,背後的靠山還是突厥。
突厥,可以說是大唐的眼中刺。
大唐也有滅了突厥的想法,奈何國家初建,百廢待興,很多事情沒辦法做。
他們想不到的是,頡利竟敢先對大唐動手。
李世民更感到震驚,頡利真的會揮軍南下,那個算命先生,竟然如此厲害!
“哼!區區蠻夷,也敢侵入我們大唐。”
“陛下,臣願請令,帶兵去涇陽一躺,我倒要看看那頡利老賊,有多大本事!”
程咬金大喝一聲說道,快要按耐不住自己的暴脾氣,恨不得立馬去滅了頡利。
“陛下,臣也請願前往涇陽,殺退突厥人。”
尉遲敬德走上前,拱了拱手,高聲說道。
“陛下,臣認爲,突厥……沒有那麼容易擊退。”
李世勣搖了搖頭,道:“我們在長安的兵力,如今還有多少?”
李世勣改名李勣,那是永徽年間的事情。
程咬金等人同時陷入沉默。
最後,還是李靖先說道:“長安守衛不足兩萬人,如若要分兵北上,能擋得住突厥還好。如果擋不住,折兵損將,還會造成長安空虛,等到突厥人兵臨城下的時候,長安危矣。”
唐延續了隋的軍事政策,用的是府兵制度,府兵平時爲耕種土地的農民,農隙訓練,戰時從軍打仗。
大唐剛結束戰爭,府兵逐漸退回各個州府,突厥來得兇猛,想要在這幾天內集合在長安,幾乎不可能。
這也是目前,長安最尷尬的地方。
聽到了李靖的話,甘露殿上的氣氛,壓抑得很,衆人的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
“如果不分兵北上,突厥人更肆無忌憚,待打到長安時,又該如何是好?”房玄齡憂心道。
“陛下,臣只需要五千人北上,爲長安擋住突厥人,希望能多爭取一段時間。”尉遲敬德又說道。
李世民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心裡不斷在想,難道朕的大唐,真的要二世而亡?
不對,那算命先生說,朕的大唐,能夠萬古長存!
一定會有辦法的!
他腦海裡,亂成一團,卻又什麼辦法也想不到。
“陛下!”
尉遲敬德看到李世民沒有反應,又道。
李世民回過神來,回想着尉遲敬德的話,目前唯有這麼做,高聲道:“尉遲敬德聽令,朕命你帶五千人前往涇陽,儘可能拖延突厥大軍南下。”
“臣領命!”
尉遲敬德立馬說道。
“李靖!”
李世民又道。
“臣在!”
李靖拱手說道。
“你馬上前往豳州,整合周邊州縣所有兵力,從西邊攻打涇州的突厥軍。”
李世民知道,單憑尉遲敬德一人力量,是難以撼動頡利可汗。
大唐的江山,有一半是李世民打回來,對於長安附近的地理位置如何,他也一清二楚,馬上做出相應的安排。
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安排,甚至連兵馬也無法給李靖帶走,剩下的人必須要留在長安,守衛長安。
“臣領命!”
李靖高聲道。
軍情緊急,李靖和尉遲敬德二人不敢怠慢,立馬離開甘露殿。
“傳朕的命令,儘快集合各個州府的府兵,趕來長安!”李世民又說道。
只不過,做出這樣的安排,還遠遠不夠。
頡利可汗的二十萬大軍,哪裡是尉遲敬德那幾千人可以抗衡?
李世民剛剛舒展眉頭,又緊緊地皺在一起。
“你們還有其他抗敵方法?”
李世民高聲地問。
杜如晦等人,無不眉頭緊鎖。
就在衆人沉默的時候,長孫無忌說道:“陛下可還記得,西市那算命先生說過,大唐可以安然無恙,或許他有辦法。”
算命先生?
衆人好奇地看着長孫無忌。
“齊國公說的,難道是在長安西市那個算命的少年?”房玄齡問道。
李憶安在長安的名聲,還是有一點,雖然沒辦法混入權貴的圈子,但讓某些權貴記住自己的名字,還不成問題。
“正是此人!”
長孫無忌點頭道:“他曾爲陛下演算大唐國運,在加急密函到來之前,也是他告訴陛下關於突厥作亂的事情,無論是高陵還是涇陽的危機,全讓他說對了。”
“陛下,你們怎能相信一個算命的話呢?”
在長孫無忌身後,魏徵立馬反駁道。
他原本是李建成的人,剛投降沒多久,現在只是一個詹事主簿,還沒到魏相的時候。
魏徵又說道:“國家大事,怎能讓一個算命先生來決定呢?陛下如此做,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還請陛下三思!”
“請陛下三思!”
其他人覺得,魏徵言之有理,紛紛開口勸說。
他們現在的情況越來越危急,如果把希望放在一個算命先生身上,這和自取滅亡又有什麼區別?
“臣認爲,要應對突厥人,也不是沒有辦法。”
魏徵繼續說道:“當年楊廣北巡,曾被突厥人圍困在雁門關,孤立無助,卻能堅持到天下兵馬救援的時候。我們也可以堅守長安,以逸待勞,等待各地兵馬前來支援。”
當年雁門之圍,李世民還親自參與救援楊廣,他比所有人都清楚這件事。
然而,魏徵竟然拿他和楊廣這個亡國之君相比?
“好了好了!”
李世民正在心煩着,不想再聽魏徵的話,說道:“今天先到這裡,都散了吧。”
既然他們都沒有辦法應對,再討論下去,只會浪費時間。
不知道爲什麼,也許是被李憶安猜中他所有的心思,李世民對於李憶安甚是信任,或許他真的有辦法可以解決這場危機。
“不行,明天一定要再去一趟西市,朕要再問個清楚。”
李世民帶着沉重的心情,離開甘露殿。
次日早上。
李世民命人去把長孫無忌和程咬金召來。
“陛下,臣查清楚了。”
長孫無忌連忙走來,說道:“那算命先生叫做李憶安,萬年縣人,世代務農,父母雙亡,一年前在西市算命,但查不出師承何處,好像突然精通此道。三個月之前,他是真的算出玄武門的事情,在西市頗有聲譽,是真的料事如神!”
“除此之外,那個姓方的富商,在一個月前剛搬來長安,昨天之前,從未和李憶安有過來往,他家中的確有兄弟姐妹六人,家妻懷孕即將生產,全對了!”
說完之後,長孫無忌眼中,也是無法掩飾的驚訝。
李世民沉吟了好一會,沉聲道:“此人本領不低,比袁天師還要神奇,先找人監視着他,如不能爲大唐所用,儘快除之!”
既然李憶安有料事如神的能力,說不定還有改變事實的能力,萬一讓他改變國運了呢?
長孫無忌也想到這一點,鄭重地點了點頭。
甚至是程咬金,也對李憶安有點服氣。
“走,我們再去見一見他!”李世民又道。
很快,他們來到西市。
遠遠看去,李世民看到李憶安已在此擺攤。
雖然時間還早,但有不少百姓,圍在他的攤子之前,找他推算吉凶。
“陛下!”
李世民正要過去,突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住自己。
他回頭看去,來的人居然魏徵。
李世民臉色一垮,心想這個人,還有完沒完?還敢跟蹤自己。
“臣就知道,陛下一定會再來找那算命先生,陛下不在宮中商議應對突厥的決策,卻把大唐的安危,寄託在此人身上,實屬不妥。臣這就要揭穿他的真面目,看他如何能矇騙陛下!”
魏徵一臉正直,以及對李憶安的不屑,又道:“待會,臣揭穿他之後,還會親自把他送官處置。”
李世民正要惱怒,把魏徵趕回去,不過他們已經現身,被李憶安發現了。
“郎君,我在這裡,等了你們好一會!”李憶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