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陷害秦壽一案沒有證據,但長孫無忌不需要證據。
長孫無忌有一百種方法讓自己在朝堂上讓栽跟頭。
而且都是頭破血流的那種。
長孫無忌眼角餘光瞥到表情緊張的侯君集,對着秦壽微笑道:“但說無妨。”
說完,還對着侯君集報以善意的微笑。
這給孩子嚇得,手裡的酒都不香了。
秦壽若有所思地看了侯君集一眼,嘆了口氣。
侯君集人都快傻了,你倆倒是趕緊啊,這一個個不懷好意地看着我幹嗎?
能不能來個痛快的。
“是這樣的。”秦壽說道:“小子我最近在長安城外的龍首渠附近看中了一座山,只是…”
“是缺銀子了?”沒有提及侯君集一事,長孫無忌有些意外,但也沒細問。
秦壽搖了搖頭道:“那倒不是,只是那座山是在裴崔氏名下的。”
“大人也知道,前些日子我與那崔氏鬧了些不愉快,所以…”
長孫無忌心領神會,而另一邊的侯君集也終於把提着的心放進了肚子裡。
長孫無忌道:“你是想讓我出面把這座山買下來。”
秦壽點頭道:“若是大人肯幫我這個忙,小子不勝感激,願意奉上…”
沒等秦壽說完,長孫無忌便擺着手打斷道:“這都是小事,你我之間又何須這麼客氣。”
“不過我倒是好奇,你爲何要買那座山?”
“據我所知,龍首渠那邊的山頭普遍收成都不太好,跟荒地沒什麼區別,你要買那兒的山做什麼?”
做什麼。
當然是做個大傢伙。
但秦壽不能這麼說啊。
頭腦風暴片刻後,作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說道:“我大唐泱泱大國,自陛下登基以來卻並不太平。”
“先是有突厥來犯,緊接着又是連年的災難,我觀衆生多苦難,心生不忍啊。”
“前日我於睡夢中突然出現一鬚眉皆白的道袍老者,我心中苦悶,便將此事告知與他。”
“這老者只說讓我於洞谷瓦那邊的山頭修繕寺廟,每月去祭拜一次,一年之後,大唐將傲立於世,萬國來拜。”
這話說得是不假。
貞觀四年,李靖打得突厥是哭爹喊娘。
各族君長更是俘頡利可汗送至長安,請李世民爲天可汗。
而且當年大唐糧食也是各地大豐收。
李二可謂是春風得意,揚眉吐氣。
所以秦壽說的也沒錯。
秦壽清了清嗓子,道:“所謂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哦不入地…”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這一席話落在長孫無忌耳中,叫他渾身精神一震。
更別說叫他心裡那個感動。
看看,什麼叫做大唐嫡長子。
什麼叫做胸懷天下。
再加上先前秦壽的那一席話,更是叫長孫無忌對秦壽倍生好感。
長孫無忌對秦壽不熟悉,杜如晦可太熟了。
秦壽嘴上說的好聽,心裡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長孫無忌不知道啊,他是真以爲秦壽是胸懷天下,併爲有這樣的好外甥而自豪。
“孩子,不要說了,不就是一座山!”
“難得你有這份爲國爲民的慈愛心,我這就稟奏陛下,由朝廷撥款買下這座山!”
“寺廟也不需要你來,全部由朝廷出錢來建!”
“先天下之憂而憂,好一個憂國憂民!”
“好孩子,好孩子啊!”
“大唐何愁不興啊!”
臥槽!
一聽這話,秦壽頓時不樂意了。
那山上硝石雖少,但蒼蠅再小也是肉啊,若是給朝廷買去了,那自己就虧大了啊。
這可不行。
秦壽趕忙說道:“大人不可,此事只是小子的一點心願。”
“如今朝廷剛剛度過賑災的難關,入不敷出,小子實在不想再給朝廷添加負擔。”
“此山還是我來買好了。”
“大人千萬不要這樣!”
聽着這一席話,長孫無忌更是感動,當即說道:“莫要說了!”
“這點銀子,朝廷還是拿的出來的!”
“不能寒了我大唐好兒郎的心!”
“這件事你就莫要過問了!”
秦壽苦着臉,欲哭無淚。
杜如晦看到秦壽這樣,頓時明瞭,這小子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想笑又只能強忍着。
而秦壽這副表情落在長孫無忌眼裡,那赫然就是心願滿足,是感動啊!
當即長呼了口氣,欣慰地看着秦壽說道:“你有這份心就夠了。”
“好孩子,不需要再破費了。”
“以後你要成家立業,還是省着點錢好。”
秦壽這頓酒吃的很糟心。
待到火藥技術問世,硝石的價格必將水漲船高,突破天價也並非不可能。
但價錢只是一小部分因素。
最重要的是擁有了硝石山,那就等於掌握火藥的原材料。
雖說日後不一定能握在手中,但提前開釆出來,也能夠大賺一筆。
要是被朝廷買去了,那就等於白白損失了一大筆銀子。
長孫無忌是不相信什麼祭拜能夠保佑大唐強盛。
他只覺得秦壽年歲尚小,就能夠胸懷天下,是個好孩子。
他自然不能讓好孩子吃虧,不就是一座山,朝廷還是買得起的。
“那就多謝長孫大人。”秦壽思來想去,覺得不能再此事上糾纏下去。
畢竟是一座荒山,若是自己執意而爲,怕是要被長孫無忌察覺到不對。
長孫無忌點點頭,看着秦壽是越看越開心,笑眯眯問道:“除卻此事,你可還有什麼心願?”
“我聽聞你這渡酒肆是因開在渡船而得名,怎地跑岸上來了?”
這話說得的,就差指名道姓說趕緊趁着我在,坑侯君集一把了。
按說起來,秦壽是不應把侯君集一事抖摟出來。
侯君集再怎麼說都是重臣,況且陷害一案因爲錢氏畏罪自殺而斷了線索。
哪怕長安城傳言是潞國公府指使,也並無實質證據。
終歸只能算捕風捉影的事。
但秦壽此時正一肚子氣不知道怎麼出呢。
眼角餘光瞥到侯君集,頓時眼前一亮。
先前侯君集只說是賀禮,但好端端地爲什麼要送這麼重的禮。
大家都不是傻子,這裡面的貓膩都心知肚明。
而侯君集被這一瞥給瞥的渾身不自在。
秦壽這小子絕對沒打什麼好主意。
該來的終究是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