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俏,一身孝。
那女子膚色白皙,身材高挑,一雙大眼睛如秋水般清澈透亮,配着一身孝服,端的是嬌滴滴的大美人一枚。
如果只是美人還則罷了,畢竟李二也是個很有見識的男人,各種絕色女子、妖豔賤貨都接觸過。
但這個女子卻又很不一樣。
雖然都知道她是在勾引李二,但那臉上還是那麼的平淡,眼神中透露出的也是極重的疏離。
這是一個冷到骨子裡的美人。
閱歷豐富的李二,立即就得出了結論,心底有個魔鬼甦醒了:“征服她!你必須要征服她!”
李二淡淡一笑:“你是何人?”
那女子依然很冷很靜,回以淡淡一笑,卻並不說話,又回到了家屬的行列。
李二心底的魔鬼愈發叫囂起來:“敢不給朕面子,朕一定要得到你!”
祭拜的過程乏善可陳,因爲沒有人真的敢讓李二給死者上香、鞠躬,隨即李二就被請到了書房稍坐。
鄭元壽與鄭廣陪同。
扯了幾句閒話之後,鄭善果說道:“剛纔我族兄家人和微臣說了,想要請陛下賜下諡號。微臣以爲,雷霆雨露皆是天恩,我族兄家人委實有些不曉事了。”
李二擺擺手:“鄭尚書爲朝廷辛勞多年,一個合適的諡號是必須要有的。朕回去之後,定當命人仔細斟酌,確定下來。”
既然李二已經答應了,想必就不會有什麼變故了,鄭元壽心想。
至於六大世家是不是要繼續搞事情,跟李二是不是親自來祭奠,是不是要賜下諡號,有關係嗎?
大家的矛盾,是你死我活的矛盾,豈是小小的恩惠能消弭的?
出了門,李二念念不忘那個冷美人,斟酌了一下問鄭廣:“剛纔那名女子是誰?可是鄭尚書的家眷?”
如果是已經嫁作人婦的女子,咱就不惦記了。
如果是待字閨中,哪怕是孀居,李二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鄭廣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那是臣的女兒,小字雙兒。因爲不識禮數,衝撞了陛下。等臣回去,一定要好生責罰她!”
李二擺擺手,笑道:“你這女兒,嘿嘿!甚好!甚好啊!”
李二走了,只留下鄭廣在風中凌亂。
“恭喜小叔,賀喜小叔啊!”鄭元壽調侃道,“小叔真是好手段,讓雙兒妹妹出來吸引陛下的注意。想必不日就有旨意,召雙兒妹妹入宮呢!”
鄭廣敢對天發誓,他對這些事毫不知情。
雖然陛下不過三十多一點,正當壯年,雙兒進了宮生下個一男半女的機會很大。但是,他還真沒想過要走外戚路線。
宮裡有長孫皇后那條威儀赫赫的鳳凰,宮外有長孫無忌那個老銀幣爲外援,想撼動長孫皇后的位置,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
宮裡的水太深,雙兒未必能應付得來啊!
悄悄拉過來女兒,鄭廣低聲問道:“陛下好像看中了你,你怎麼想?”
鄭雙兒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女兒早就說過,要嫁就嫁給這世間一等一的大英雄。陛下,就是大英雄。”
鄭廣知道這個女兒心氣高,尋常男子根本看不到眼裡,但嫁到宮裡,跟無數女子爭寵,真的是個好的選擇嗎?
要知道,便是風華絕代的楊妃、溫婉賢淑的陰妃,也不敢、不能和長孫皇后爭寵。女兒雖然容貌絕倫,心機手段也是人中翹楚,但真的可以嗎?
“皇后已經嫁給陛下近二十年,又已經生下了三子三女,早已經人老珠黃,有何懼哉?”
鄭雙兒仍是那副清冷的樣子,眼底卻已經散發出冷峻的光芒。
那是對權力的渴望,那是對輝煌的憧憬。
…… ……
從某些方面說,李二不是個好男人,因爲除了長孫以外,並沒有哪個女人真正走進了他的內心。
這邊剛撩完妹,給出了暗示,李二一轉身就忘了,滿腦子都是怎麼擴大這次出行的影響力,沉浸在權力鬥爭的樂趣中不可自拔。
房玄齡和杜如晦限於格局,居然要朕和那些世家一樣,派出細作,在民間廣爲散佈朕是如何對鄭家撫卹的。
笑話!
朕乃堂堂一國之君,還需要那些套路?
就像朕打仗時的風格一樣,攜雷霆萬鈞之勢直接碾壓過去,所有的陰謀詭計都無法施展。用梅贏的話,就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陰謀都是徒勞”!
確實,當李二的浩浩蕩蕩的儀仗擺出了幾里路的時候,什麼話都不用說,就自動登上了熱搜。
長安城的百姓一看:“喲呵,這是誰啊,這麼大譜兒?”
“哦,是皇帝啊,那沒事兒了!”
“可皇帝爲什麼出行要搞這麼大的陣仗,據說以前陛下出宮,都是鳥悄地出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陣勢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鄭家,也就是那個在日蝕那天公然辱罵上天的鄭某人,死了,陛下去弔唁他。”
“陛下真是太仁慈了,就這麼個瘋子還去祭拜他,真是太給他面子了!”
“嗯嗯,陛下是很仁慈,聽說還賞了鄭家許多財物呢!”
“陛下是個好陛下啊!聽說皇后娘娘的裙子都很短,連腳面都蓋不住,還想着給這些腦滿腸肥的傢伙賞賜。這些人但凡有點良心,都應該對陛下肝腦塗地、誓死報效!”
“就是就是!鄭家會缺錢,你們是不知道他們暗中撈了多少錢!”
“你們這些愚蠢的人,知道些什麼?陛下殘暴不仁,弒父殺兄……”
有人見勢不妙,急忙跳出來帶節奏,話還沒說完,就被噴了:“陛下的家事,是咱們能說三道四的嗎?”
“只要他對咱老百姓好,能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他就是個好皇帝!”
“你這後生,看起來像是個讀書人,怎麼這麼不曉事?是收了鄭家的錢了,還是良心被狗給吃了?”
“我聽我七舅姥爺的表侄說過,太上皇在宮裡好好地享清福呢,哪裡就駕崩了,你淨擱這兒胡說八道!”
至於隱太子李建成,大家都很默契地沒有提起。
一個死人,還是個活着就沒什麼存在感的死人,提他作甚?
聽着不斷被彙報來的關於百姓們一邊倒的議論,李二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一直當悶油瓶的杜如晦,笑道:“克明,你覺得這一趟來的對嗎?是你們高明,還是那個梅贏更勝一籌?”
杜如晦點點頭:“這事兒,他倒是佔據了大義。微臣只能說,幹得漂亮!”
李二哈哈大笑:“那傢伙能大能小,玩得了發明,弄得了陽謀,是個人才啊!”又對內衛統領說道:“走慢一些,朕要和百姓們多接觸一會兒。”
“是。”
這一慢,十里的朱雀大街,李二走了將近一個時辰。
史載:貞觀三年,帝臨鄭某處祭奠。百姓感念陛下皇恩,皆欲一睹天顏,朱雀街爲之堵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