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不懂不丟人,打腫臉充胖子才丟人。
好在這些大佬都沒那個臭毛病,一起拱手說道:“請梅先生教導!”
這是問計於高人的節奏啊!
只可惜,梅贏手裡沒有羽毛扇,否則一定會忽閃幾下,再仰天大笑三聲,上演一出“談笑間強擼灰飛煙滅”的戲碼。
“咳咳,你們仔細聽我說……”
真是你不說我還明白一點點,你越說我反而越糊塗了。
什麼雪盲症是持續強光刺激下引起的眼球應激反應,什麼夜盲症是維生素愛的缺乏,那些殺才們好像也不怎麼缺愛呀?
這些,一聽就知道關乎醫理,咱們不懂也就算了。但是雪橇和滑雪板是什麼,猛火油又是什麼,是不是就太考驗大家的學識了呢?
“雪橇是這樣的,滑雪板是這樣的……”
梅贏隨手蘸了一點茶水,在桌子上畫出草圖:“雪橇用馬或者狗拉動,雖是冰天雪地也能像馬車一樣平穩便捷。滑雪板嘛,在沒有馬匹的時候,可以依靠體力滑動。操作要領是這樣的……”
感謝當年我們曾經追過的女孩!
要不是上學的時候,爲了追某個妹紙而玩命練過,梅贏還真不會滑雪。當然了,水平嘛,離奪奧運會金牌還是差那麼一丟丟的。
“你是怎麼會這些的?”
李二等人也是走南闖北見過世面的,卻一而再再而三地暴露了自己的無知,臉上有點掛不住。
“在薛延陀、黑水靺鞨這些極寒冷的地方,他們爲了生存,不得不想出來的辦法。我師黃石公走遍天下,自然是知道的。”
反正都是老師教的,這麼說,你們沒什麼意見吧?
衆人齊齊點頭。
有這麼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師父,知道點大家不知道的東西,很正常嘛!不用說,所謂的羊盤和猛火油的說法,也是你那個師父教的了?
“不是。當年衛青、霍去病能夠迅速打敗匈奴,靠的就是燒燬羊盤,逼迫敵人不得不與之決戰。否則,人家在草原上藏貓貓,拖都把你給拖死了。”
“羊盤到底是什麼?”李二問道。
梅贏解釋道:“放牧的人,每年都會定期或者不定期的在某個位置上待一段時間,或是放牧,或是過冬。因爲牛羊糞堆積得很厚,既能保暖,又可以當燃料燒火做飯。所以,羊盤對他們就是他們的生命線。如果找到羊盤,就相當於找到了遊牧民族的主力,也算是掐住了他們的喉嚨。
“如果把羊盤燒燬,他們的牛羊就會凍死,他們的生計就會斷掉。如果再輔以猛火油燒之,哦,猛火油就是石漆的提煉物,就可以把北疆變成無人區。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很帶感的喲!”
聽梅贏這麼說,統帥李靖陷入了沉思。
小師叔說的總是對的,那麼,要不要改變自己的方案呢?
雖然後果比較慘烈,但只有死掉的敵人才是好敵人,一個合格的統軍大將所需要考慮的只有一件事,戰勝敵人,用最小的代價戰勝敵人。
只是到處放火而已,好像代價很小噢!
讓人沒想到的是,對這個生孩子沒那啥的計策最贊成的居然是文官,整天研究孔孟仁恕之道的文官。
房玄齡、杜如晦、魏徵、唐儉都齊聲贊同:“梅先生果然大才,此計甚妙!請李公照辦執行!”
軍略的事,還是得李靖拿主意。
但事關重大,李靖也不敢冒冒失失地決定,只能擡眼看了看李二,請李二定奪。
李二想起,他剛剛登上皇位時,頡利就領兵來打,那種無力感,那種刻骨銘心的屈辱感,想起那些世家袖手旁觀的冷漠,想起太上皇對他的詛咒,李二的心裡滿是暴虐。
“殺!全殺了!寸草不留!”
“你可拉倒吧!先不說此一時彼一時,突厥的自然環境和匈奴不一樣,火攻不是最好的辦法。就說咱們的陛下,能是那窮兵黷武的漢武帝可比的嗎?”
說起李二,梅贏充滿了信心。
這馬屁拍的,也沒誰了!
衆人瞅瞅李二,再看看梅贏,偷着笑了。
如果你知道,你口中的英明神武的陛下,就站在你的面前,還要幹出這慘無人道的卑劣勾當,你又會做何感想呢?
李二被瞅的發慌,輕咳一聲:“說正事!陛下又不在這兒,你拍馬屁有什麼用處?”
“這不是馬屁,這是事實!”
梅贏說道:“陛下要打敗頡利,除了一雪前恥之外,難道就沒想過搶佔他的土地,掠奪他的財富,統治他的子民嗎?”
不用別人回答,梅贏就自己回答了:“當然有!一個偉大的帝王,一定是心懷天下的,一定是要德過三皇,功高五帝的!我們把突厥打爛了打廢了,留下一個爛攤子又有什麼用呢?”
好傢伙,你這越吹越沒邊了,連超過三皇五帝的話都出來了!
是,陛下看起來是有明君之相,治理起國家來也算是兢兢業業,但你把陛下吹捧得這麼高,就不怕捧得越高摔得越重嗎?
李二心裡倒是舒坦至極。
看看,你們滿朝的文武沒有一個知道朕的心思的,還是朕的這個愛婿好啊!他纔是朕的知音,知道朕是個有抱負的好皇帝。
“賢婿以爲,該當如何處置那突厥呢?”李二笑眯眯地說道。
聽見“賢婿”這個稱呼,其他人都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臉,不忍直視。
陛下,你的胸懷呢,你不是從來都不喜歡溜鬚拍馬的佞臣嗎,怎麼到了梅贏這兒,就一點點的矜持都沒有了呢?
還賢婿,我呸!
梅贏也對這突如其來的愛稱不是很適應,忍着心裡的膈應,慢慢說道:“梟其魁首,散其部衆,養其生民,使之重歸王化,沐浴在我大中華的文明之下!”
“好!好!好!”
李二連說了三個好,龍顏大悅:“有大家的鼎力相助,我大唐的榮耀,必將光照四海!”
魏徵發揮了他“滅火器”的技能,冷冷地給打了雞血的李二降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想統治那些蠻夷,豈是空口白話那麼簡單的事情!
“梅贏妖言惑衆,大話連篇,置十萬將士的生死於不顧,實在是罪該萬死!我必將上摺奏請陛下和政事堂諸公,嚴懲此獠!”
其他人也覺得,梅贏的話似乎有漏洞。
別的不說,單單那“養其生民、重歸王化”這兩條,就很讓人頭疼。
哪來那麼多的人力物力,去養活那些桀驁不馴的蠻夷?
大唐,現在也沒有餘糧啊!
“無知!”
對付噴子的唯一辦法就是,你比他還能噴,噴到他生活不能自理,噴到他啞口無言。
“你怎麼知道突厥很窮,你怎麼知道他們不向往我大唐富庶繁華文明的生活,你怎麼知道他們就那麼死心塌地的願意跟着頡利?
“蠻夷?他們也是人,不是豬!就算是豬也想有個吃飽睡好的豬圈吧,更何況是人?只要我們輕徭薄賦,善待他們,再教導以詩書,讓他們知道什麼纔是人該過的生活。我敢保證,他們從今以後就是我九州之外的第十州!”
魏徵被噴老實了,訥訥地說道:“你剛纔沒說清楚,怎麼能怪我呢?”
杜如晦提出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你這不還是要花錢養活他們嗎?戶部,沒錢!”
他監管戶部,知道戶部已經空了。
這兩年天災不斷,戶部尚書這個肥差都已經變成了送命的差事,沒人敢接手了。
“不!他們能自己養活自己,而且還能給我大唐提供很多好東西。”梅贏詭異地一笑,很是神秘。
每到梅贏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大家就知道這小子又在謀劃賺錢的門路了。但打個仗而已,國庫的錢都是嘩嘩地往裡頭扔,你還能發現什麼商機咋的?
“誰告訴你們打仗一定會賠錢?我們打仗,不僅要賺錢,還要賺很多錢!多到一家一戶都吃不下!”梅贏又神秘地一笑,“而且,本錢也不用我們出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