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聞言,向佘太君遞了個眼色,
只見佘太君上前一步,面露遲疑,
“老臣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以臣之見,此次大旱來勢洶洶,非同尋常,怕是上天在示警啊!”
自漢朝董仲舒以來,中原王朝都信奉“君權神授,天人感應”,
認爲災難是上天對國家施政的不滿,代表了皇上失德,
乃上天的懲罰,以此讓君主反思自己的錯誤。
女帝就問:“太君何出此言?莫非是說本帝施政不當嗎?”
佘太君說道:“若單看陛下的施政,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但上天既然降下災禍,必有緣由。
女帝鳳眉緊蹙,冷聲問道:“那是什麼緣由呢?”
女帝氣勢逼人,佘太君乃是三朝元老,慣會察言觀色,
自然不會明說,只道:“老臣不知,但臣覺得,不若傳召太史局李淳風,一算便知。”
女帝一點頭說:“好,宣李淳風覲見!”
李淳風乃太史局將仕郎,此人博覽羣書,學識深厚,
尤鍾情於天文、地理、道學、陰陽之學,
年紀輕輕卻已是卜相方面的曠古奇才。
沒過多久,李淳風已來到御書房,
女帝就問道:“李相師,最近天下大旱比往年更甚,你算一算這是爲何?”
“臣遵旨。”李淳風一點頭,當下推算起來,
就在這時,就聽門口的宮女驚奇說道:“天上怎會如此明亮的星星?好似要蓋過月光呢。”
所有人都是神情一凜,李淳風說道:“臣入殿之前已經看到,這是彗星襲月!”
女帝問道:“李相師,你推算一下,爲何彗星襲月?”
李淳風一點頭,不斷掐指推算,
半晌,李淳風深吸一口氣,
口中說道:“這彗星原本星光甚微,不足爲慮。
只是近日突然易主,先是離開其原有之位,
現在又光芒大盛,極爲強勢,似要蓋過月亮一般,
這是上天是示警,有大的災禍降臨。”
“哦,當真是上天示警?”
女帝面色不悅,氣勢低壓,沉重。
“李相師,能算出上天爲何要示警嗎?”
李淳風一點頭,再次掙指算起來,半晌,李淳風說道:“陛下,臣以算明。”
“上天爲何示警?”
李淳風說道:“臣不敢言。”
“事關百姓生死,但說無妨,本帝赦你無罪。”
李淳風一咬牙,口中說道:“臣推算了一下,這示警應該是由於紫宸宮易主,偏離了其原有的軌道。”
紫宸宮易主,這意思不就是說女帝搶婚有違天意嗎。
此言一出,太平公主面現欣喜之色,佘太君也露出得意的神情,不過女帝的臉上卻更加難看了。
這個年代的人是很迷信的,把一些天文現象都與國家大事扯上關係,
信奉天人感應,現在李淳風這麼說,不少大臣都信了幾分。
“陛下,老臣聽聞,陛下新冊封了一位秦美人入住紫宸宮,
可這秦風出生市井,空有一副皮囊卻無才無德,實再不配入宮爲妃。
不如將他放出宮,讓其在原本的軌道上生存,纔可化解不祥之兆啊。”佘太君乘機說道。
太平公主補刀道:“請母帝將秦風放出宮,以平息上天的怒火。”
“還請陛下爲天下蒼生計。”
還有幾位大臣,也咚咚跪了下來。
女帝的臉色已經異常難看,從眼前的局勢來看,無疑她被將了一軍,
她凌厲的目光掃過一衆大臣,最後看向了宰相狄仁傑。
狄仁傑當即說道:“紫宸宮上下百餘人之多,出生不高的也不止秦風一人,何況他並無失德之處,何以見得這彗星就是秦風?”
“再說天命自有它的定數,一切皆是命中註定,豈是爾等凡人任意推測便可以化解的?”
“這……”佘太君被堵得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好。
太平公主猛然擡頭,爭鋒相對,
“狄閣老還真是巧舌如簧,如此不作爲,難不成眼睜睜看着關中百姓枉死?”
“好了。”女帝擺手打斷,“本帝剛封的美人就被罷黜出宮,如此朝令夕改,我大唐王朝豈不成了笑話。”
“至於解決辦法,國庫還能撐上兩個月,在這之前,本帝定能找到法子。”
“是,臣這就傳令撥糧。”狄仁傑道。
這當然不是太平公主想看到的結果,
她連忙撩袍跪下,她對女帝拱手,
“秦公子之事已然釀成如此天災,難保日後不會引發更大的災難,還望母帝三思。”
“怎麼,你的手都伸到本帝的後宮了?”
女帝鳳眸微眯,聲音之中充滿了危險的意味。
“母帝不顧天下蒼生,執意要留下秦公子,
母帝時時敦促兒臣不要沉迷美色,難道母帝現在的所作所爲,不是沉迷美色嗎?”
霍!
還真是一個敢做,一個敢說。
火藥味瞬間炸開,衆臣一片譁然,
氣氛緊張到了極致。
女帝靠在龍椅上,神色冷酷,
“太平你夠了,你爲了秦風三番五次與本帝叫板,
本帝念你年紀尚小,都不曾與你計較!”
“本帝就是要留下秦風,你又能如何?”
太平公主咬着牙齒,眼中聚起猩紅之色
“母帝若執意留下秦風,那兒臣便血濺此處!”
以死相逼!
狠,兩個都是狠角色!
所有大臣一陣唏噓,連忙求情道,
“陛下不能爲了一介男子,將公主活活逼死啊!”
“陛下,萬萬不可啊。”
“女帝開恩,若無公主,我大唐江山後繼無人吶!”
“求陛下三思吶!”
這一刻,御書房亂作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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