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宗山。
山腳下。
秦風,李孝逸帶領着山腳下的百姓甩開膀子大幹一番。
“秦兄,這塊地毓秀林峰,地方又寬敞,怎麼樣?”
“我找周易大師算過一卦,大師說這九宗山兩邊高聳凸起,而中間部位向內凹陷,形態是一個香爐的形狀,
香爐狀的山脈是難得的風水寶地,非常適合作墓地,若是將士們葬在此地,必然會讓後輩的運勢順暢。”
“我聽說原本先皇也想在這裡建造皇陵,可不知爲何,最終卻沒能建成。”
一位常年生活在山腳下的大漢指着前方的寶地,說道。
秦風四處打量了一番地形,頗爲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錯,確實是塊風水極佳之地,希望這些精忠報國的將士們,在天之靈能得到安寧。”
李孝逸問道:“秦兄,骨灰盒太多,一個棺柩根本就放不下,咱們要多建幾個棺柩。”
秦風搖頭道:“不要放在棺柩裡。”
秦風並不想將這些骨灰盒埋進土壤之中,地底下的忠魂還不夠多嗎?
生前飽受戰爭之苦的將士們死後爲何還要受盡風吹日曬雨淋?
何況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
秦風想在此處建一座閣樓,把將士們的骨灰盒都放進閣樓內,讓後人每一年都來此祭拜。
秦風正與李孝逸規劃着閣樓。
不遠處。
女帝和身後的一衆大臣已經尋到他們的位置,疾馳而來。
當衆人看到帝君光着膀子滿頭大汗,正在和山腳下的百姓們一起拿着鐵鍬掘地三尺,
不知道在挖什麼寶貝,他們不由滿頭黑線。
帝君遲遲不回長安城,無視百姓的朝賀,也無視女帝爲他準備的慶功宴。
就爲了這?
狄仁傑欲哭無淚,這都哪跟哪啊?
若不是秦風身子卓絕,氣質出衆,這副樣子當真和一個山裡的老農夫並無二致。
狄仁傑發誓,要不是秦風打敗了突厥十萬大軍,救大唐邊疆於水火,他絕對不會服他這個帝君。
薛懷義則是看好戲不嫌事情大的樣子,他巴不得秦風出點紕漏。
“走,隨本帝過去。”女帝皺着眉頭,冷聲說道。
若是在從前,要是有人敢這樣惹她生氣,她必定要一掌劈死他再說。
百姓們和李孝逸見到女帝駕到,紛紛放下手中的鐵鍬揖禮道:
"參見女帝。"
“免禮。”女帝緊緊盯着秦風。
多日不見,秦風彷彿消瘦了很多,俊朗的下顎線變得格外分明。
女帝不免有些心疼,面上卻不肯流露出分毫,她不客氣的問道:
“帝君不回長安城,來這裡作什麼?”
魏元忠見氣氛有些尷尬,便朝秦風使眼色道:
“陛下與百姓在長安城內等候帝君多時,帝君不如先把事情放一放,同我們回去吧,這些體力活吩咐下人去做即可。”
神仙打架,羣臣遭殃,他可不想看見女帝與帝君起衝突。
可誰知他們的這位帝君卻偏偏不按照套路出牌。
秦風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堅定的說:“這件事情我必須要親手辦完,至於什麼慶功宴,你們不必等我先去用膳吧。”
不等女帝說話,薛懷義便跳出來說道:“帝君竟然如此不把女帝放在眼裡,真是太失禮了。”
魏元忠瞪了薛懷義一眼:“我說薛大人,你就別火上澆油了。”
“我說的難道不是事實嗎,莫非這地底下有什麼稀世的珍寶不成?否則爲何帝君寧願在這裡挖土也不願意回宮。”
秦風置若罔聞不和薛懷義計較,只是繼續揮舞着農具幹自己的事情。
女帝胸腔起伏,指着那些馬車上的盒子,怒道:“就爲了這些盒子?你不怕本帝生氣嗎?”
“那你知道那些盒子裡裝的是什麼嗎?”
“好,那你說這盒子裡究竟是什麼?”
“是爲了保衛涼州慷慨就義將士們的骨灰,我們不是在這裡挖寶。而是爲了這些精忠報國的將士,能得到一個妥善的安置。”
此話一落。
所有人的腦袋一片空白。
以狄仁傑爲首的肱骨大臣更是滿臉愕然,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這未免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女帝眸中盡是瞭然,態度緩和了很多,她不是小肚雞腸的一般女子,她是胸懷天下的女帝。
原來秦風在這裡倒騰了半天不回長安城,就是爲慷慨就義的將士們修建陵園。
想到方纔自己的小家子氣,差點誤會了秦風,女帝臉頰紅到了耳後根。
薛懷義就是來看好戲的,當然不甘心事情就這麼結束了,他質疑道:
“那些真是大唐將士們的骨灰?”
李孝逸雖不認識薛懷義,但見此人處處和秦風過不去,便道:
“這件事情有什麼好隱瞞的,你如果是不信的話,你自己開一盒看看。”
“你……”薛懷義差點要被李孝逸氣死,他肯定不能真的去開骨灰盒,古人對這些事情還是很忌諱的,貿然開亡故之人的骨灰盒是會遭受到天譴的。
他只得說道:“那也不必如此急着……”
秦風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他搶過話頭:
“大唐將士們爲國捐軀出生入死,這是何等的不易。沒有他們哪來如今百姓的安定生活?”
“難道你不承認他們是大唐的英雄嗎?難道你不認爲這是一件立刻必須做到大事嗎?”
“這……”薛懷義無法反駁,結結巴巴的說道:“你…你爲何不…早點和女帝說,分明就是…就是不在乎女帝。”
其實他很想說,你要是不在意的話讓給我呀,可話到了嘴邊卻怎麼也張不了口。
秦風冷哼一聲道:“如今唐軍凱旋而歸,所有人享受着勝利的果實感到高興,幸福。想要大肆慶祝。
那些爲了守護涼州而付出生命的將士們,卻被你們拋之腦後,他們何其無辜,他們的父母子女又有何辜?
要承受喪失親人的痛苦,你們何曾想過,你們當下所擁有的幸福是建立在那些人的痛苦和犧牲之上的。
他們曾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他們奉獻了自己的所有,卻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們的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們的子女,從小就失去了父親,又該怎麼面對今後的生活?
他們的妻子年紀輕輕便守了寡,失去了丈夫呵護。你們捫心自問,這公平嗎?”
秦風的目光掃視着衆人,一股浩然的正氣從他身上散開。
衆人聽到秦風這番話,震驚的望着他大爲所動,一個個都羞愧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