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異的再三追問,最終也是讓敬暉的臉上露出了嚴肅之色。
“的確是有過一次,在突厥犯我大唐邊境之時糧草押運發生了意外,導致雲州五千守軍補給不上,最終只能以人肉爲餅,歷經一番血戰之後,這才守住了城池。”
在說起那件事情的時候,敬暉的臉上也是露出了濃濃的傷感,只因爲當時他就參與了那一場戰爭,見過了無數荒唐的事情發生。
“哦?的確是有這樣的事情?可是突厥繞後截斷了糧草?”
按照蘇異的想法,這糧草運送既然作爲重中之重,那突厥是斷然不可能聽之任之,所以在聽到了這押運發生了意外之後,他第一時間也猜測是突厥在從中作梗了。
只不過這樣一番話語說出,那敬暉卻是搖了搖頭。
“蘇先生,末將知曉你在想些什麼,不過末將也可以告訴你,不論是突厥大軍,又或者是南方叛軍,雖說他們在各自的地盤橫行無忌,不過中原各州戒備森嚴而且都有兵馬駐軍。”
“突厥入侵北方進攻雲州,也僅僅只是能夠進攻雲州而已,一旦他們打算繞道雲州突襲我大唐運送糧草的兵馬,恐怕付出的代價還會比直接進攻雲州更大!”
“正如同眼前的戰局一般,李敬業之叛軍雖說在揚州聲勢浩大,並且振臂一呼已經有十幾萬人,可他們也僅僅只是在揚州附近作威作福而已。”
“南方各州城池堅固兵精糧足,更是還有無數要塞關愛,這李敬業斷然不可能越過前線來到我們後方之地進行埋伏。”
聽着自己心中的想法被李敬業猜測出來,並且表明了這件事情是不可能的之後,蘇異臉上也是露出了幾分尷尬,不過在尷尬之後,他的臉上卻也是露出了濃濃的好奇。
倘若當真如同敬暉所說的那樣,運送糧草的兵馬,無法被前線的大軍進行阻攔,那當時敬暉他所說的遇到了意外,又是什麼事情呢?
眼見蘇異正滿臉疑惑地看着自己,敬暉也沒有再繼續賣關子了,直接就開口說出來了那一見還是自己年輕之時經歷的事情。
“十三年前,突厥入侵我雲州之地,和往常只是劫掠一番就離去不同,因爲天災草原部族已經資源貧瘠,所以在劫掠了大唐邊境之後,他們並未就此離去,而是對雲州之地發起了進攻。”
“事關重大,雲州守將第一時間就進行了戒嚴,與此同時上報此事一方面請求各方兵馬援助,同時也希望能夠有充足的糧草補給。”
“當時朝廷雖說在第一時間就發放了糧草,可在運送的途中卻遭遇了潞州暴亂,不僅運往前線的糧草被潞州暴亂的百姓劫掠,朝廷更是和前線之地斷了聯繫。”
“正因如此前線大軍遲遲沒有得到後勤補給,最終只能苦苦支撐,真正等到朝廷派兵鎮壓潞州暴亂,再來前線進行援助的時候,北方各州早已十戶九空,無數百姓流離失所。”
在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敬暉的臉上也露出了濃濃的悲傷,他直到現在都是孑然一身沒有妻妾,在外人看來以爲他是爲國事操勞。
可有誰能夠知曉,早在十幾年前他就已經和一女子定下來了終身,只不過因爲戰亂,那女子被突厥劫掠而走,成爲了戎狄蠻夷的奴隸……
對於這敬暉臉上露出了悲傷,蘇異自然看不出來,他還以爲對方同樣是在因爲這樣的悽慘戰爭而傷感,此時也是開口了安慰了一句。
“前車之鑑,後車之師。既然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那我們斷然不可再重蹈覆轍了。蘇某建議提前派出人手探查前方各州道府的具體情況,以免發生緊急之事,不知將軍覺得如何?”
這既是蘇異提出來的要求,敬暉自然也不會拒絕,儘管覺得這件事情是多此一舉,不過他還是安排了起來。
在往後的幾天之中,事情也的確是如同敬暉所說的那樣,因爲提前和各州道府打點好了一切,所以並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五千押運糧草的苦力和一千精銳的將士護送着前線大軍的糧草,一路沿河道順流之下,來到了鄧州之地。
說起這鄧州之地,也算是押運糧草的一個轉折之處了,因爲來到這裡之後,便可沿着水路運送糧草,最後順流而下直至江寧府。
爲了確保糧草能夠運送順利,鄧州都督親自出來迎接敬暉,並且特意安排了幾十艘大船,並且沿着鄧州河道一路巡視。
可以說在這樣的戒備森嚴之下,哪怕是蘇異想遇到一些問題,那也是極爲困難的事情。
而經過了前幾天的戰戰兢兢,再加上對於這運送糧草之事瞭解更多之後,蘇異也明白自己有些杞人憂天。
所以接下來的這幾天在糧草轉移到船隻之上的時候,他雖說同樣不敢掉以輕心,可內心卻還是放鬆了許多。
與此同時他在心中也開始謀劃了起來,倘若這順流而下一帆風順,恐怕再有半個月的時間,自己就能夠成功抵達江寧府了。
只要把糧草運送到江寧府,屆時蘇異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而對於戰爭的具體走向,就已經不是他一個普通文人能夠左右的了。
不過也正是在蘇異略微放下心來,開始想着接下來的事情只會更加一帆風順的時候,那複雜在暗處爲蘇異打理一切事情的梅花內衛卻遇到了一件離奇的事情。
根據鄧州下游襄州之地的梅花內衛傳來的消息,似乎襄州之地河道兩邊,開始有人在進行聚集。
那些人瞞過了襄州都督麾下官兵的耳目,悄然來到了河道兩側,雖說還沒有任何行動,不過難保當運送糧草的大軍到來之後,他們不會再有其他圖謀。
所以清楚這件事情之後,鳳凰第一時間就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護衛蘇異周全的肖清芳,與此同時更是把這件事情告訴了公孫芸,讓她借江湖中友人之口,把這件事情提前告訴了蘇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