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異的一番話語說出,面前的韓福生只覺得一陣心驚肉跳,原本見蘇異對自己態度和睦,還有一些放鬆的他,此時臉色當即就變得難看了起來。
“蘇大人……你此番南下……竟然還牽連到了下官?不知所爲何事啊……”
真正在聽到了蘇異的話語之後,韓福生的話語頓時就開始有些打顫了起來,看起來更是極爲不堪,很顯然是害怕至極。
而蘇異看着面前韓福生這樣一副模樣,臉色也沒有任何變化,依舊繼續做出了回答。
“哎!還不是這南方各處天價食鹽的事情?太宗皇帝的時候,這南方的食鹽才六七文一斗,哪裡想到這才短短几十年的時間,食鹽就已經三四百文一斗,比起長安也是翻了三十倍之多。”
“聖人得知這件事情之後氣得暴跳如雷,在聖旨之中更是直言要把相關參與之中亂刀砍死剁成肉泥喂狗呢!”
如此一番話語說出,面前的韓福生再度被嚇了一跳,似乎看到了自己被剁成肉泥喂狗的模樣一般。
而旁邊的蘇異眼見對方如此驚恐害怕,心中更加確定韓福生和這件事情有所牽連,隨即話鋒又是一轉。
“不過本官以爲,江寧大小官員一直都是鞠躬盡瘁,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過只是一時之疏忽,所以讓陛下先行冷靜了下來。”
這韓福生是在官場之上摸爬滾打上來的人,自然會察言觀色,此時蘇異的話語極爲直白,他自然也是聽得清楚明白,隨即也是連忙做出了表態。
“蘇大人明察秋毫!我江寧大小官員對於此事同樣也是深惡痛絕,想要除之而後快,只可惜沒有辦法啊!”
見這韓福生如此解釋,蘇異臉上再度露出了笑容,隨即也是點了點頭開口道。
“這件事情本官也清楚,前幾年的時候的確是有奏摺上表過這件事情,好像是因爲山賊水匪橫行,各處食鹽無法流通至襄州鄂州這些地方吧?”
韓福生眼見蘇異對於這件事情也是提前有過了解,越發相信蘇異正是爲了天價食鹽的事情而來,此時不知道蘇異還了解多少情況的他也只能揣着明白裝糊塗了。
“不錯!正是因爲有不少山賊水匪禍害,不僅僅是我江寧府一處地方,楊洲、廬州和蘇州的糧食,同樣也無法運送至那些地方呢!”
這樣一番話語說出,不僅僅是韓福生在位自己開脫,同樣也是在位自己造勢,表明除了自己之外,參與進來這件事情的還有許多官員!
蘇異自然明白這韓福生的意思,此時呵呵一笑之後,倒也並不點破就是了。
“哈哈!這一點蘇某自然清楚,所以這一次蘇某來到此處,除了帶上一百金吾衛之外,還奉陛下之命帶來了五千精銳兵馬。”
“眼下他們已經開始從江寧着手清繳賊寇,說起來咱們交談的這一會,紫金山上的那羣山賊,恐怕也還在面臨清繳呢!”
聽到紫金山之後,這韓福生的全身上下再度如同遭遇了雷擊一般,當場就變得僵硬了起來。
而一旁的蘇異見狀,臉上的笑容依舊沒有改變,而是試探地詢問了一句。
“韓大人,倘若江寧的這些山賊水匪全部都澆滅之後,是否天價食鹽之事就能夠杜絕了呢?”
“蘇某此番前來,陛下吩咐的就是要讓百姓吃上普通價格的食鹽,其他事情陛下沒有說,蘇某也不想惹是生非呢!”
這蘇異雖說是初出茅廬之人,不過面前的韓福生卻是官場老手,從蘇異的話語之中,他聽出來了蘇異的意思。
很顯然蘇異也明白這天價食鹽的事情是官官相護造成的結果,如果以他一己之力想要剷除這些貪官,毫無疑問是一件難事。
所以他蘇異也是知曉變通,他並未追根溯源找到這些貪官,而是打算停止這天價食鹽的持續,如此一來武則天那裡他好交差,也不至於得罪這些已經形成利益團體的官員了。
聽着蘇異這樣一番委婉的話語之後,韓福生頓時就感覺到了眼前一陣明亮,原本以爲自己或許就要東窗事發的他,此時頓時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直接就和蘇異緊緊綁在了一起。
“蘇大人明鑑啊!天價食鹽的事情當真要追究起來,恐怕咱們這些江寧府的官員多多少少也要受到懲罰,若是蘇大人只是爲了恢復鹽價,相對來說倒也簡單許多。”
“別的事情或許韓某幫不上忙,不過韓某身爲江寧鹽鐵轉運使,這件事情定要爲蘇大人分憂!”
“別說這些山賊水匪已經開始被剿滅鎮壓,就算是他們還在此處,本官也一定要把食鹽運到南方之地,不讓那裡的百姓再遭受苦難!”
聽着面前這韓福生信誓旦旦,蘇異自然沒有懷疑,不過他的臉上還是露出了幾分猶豫,又試探地詢問了一句。
“韓大人,說起來也不怕你見笑,蘇某年紀不大,對於這江南官場還有一些不甚瞭解,不過也明白僅僅只是韓大人一人運送食鹽,恐怕也無法化解整個江南天價食鹽之困局吧?”
聽着蘇異這樣一番話語,那韓福生當即也是做出了許諾。
“蘇大人這一點大可放心,揚州、蘇州和杭州的鹽鐵轉運使和下官也頗有幾分交情,雖說蘇大人沒有親自前往那些地方,不過只要下官書信一封,他們也非常願意爲聖上分憂。”
“最短五日,最長不超過八日,南方食鹽定會降至二十文一斗,隨着時間的推移,鹽價還會更加便宜!”
對於這樣信誓旦旦的許諾,蘇異自然沒有懷疑,他清楚這鹽價原本就是眼前這些貪官剝削民脂民膏而定,眼下他們被盯上了,自然願意破財消災。
不過蘇異也並不想太過招人現眼,引起這些人的敵視,此時也是試探的詢問了一句。
“韓大人,蘇某此番雖說是奉上諭前來,不過若是江南各州道府鹽價下跌,肯定會有不少賊寇記恨,不知可有化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