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傢伙你怎麼不說話？”
“寶貝女兒都給那混蛋太子欺負成什麼樣了，你還一聲不吭？”
李靖府上，紅拂女的聲音震天響。
她本就是風風火火，直言太子混蛋也是尋常之事。
李靖今年六十三歲，面上雖然已有皺眉，鬚髮也微微發白，可這精神卻是好的很。
眼睛裡不時閃過一縷精光。
“說什麼，你都把事情鬧到皇后面前了，還需要老夫說什麼？”李靖望着自己的夫人，開口說道。
“哦，你的意思是老孃不該給女兒討回公道，老孃的女兒就活該給人欺負！”紅拂女面帶怒色，憤聲道。
“夫人，老夫不是這個意思……”
“老孃管你是不是這個意思，這事明日要是沒個解決，老孃就算豁出去，也要給那混蛋的手剁下來。”紅拂女一巴掌拍在李靖面前的桌子上。
桌子哐噹一聲，腿都折了一隻。
李靖眼皮抽抽，望着憤怒離去的紅拂女，什麼話也沒說。
扶起桌子，最上面的一張紙，明顯是從哪本書上撕下來的。
上面寫着，武德二年，秦王世子李承乾生於……
……
翌日清晨，是三日一次的大朝。
李承乾昨日就被皇帝嚴令去上朝。
這前幾日李承乾拖着半扇豬肉進宮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皇帝是打算讓李承乾自己跟百官們說說那豬肉去味對大唐的利好。
一大早，李承乾便被侍女叫醒，洗漱完畢直奔太極殿。
這大唐上朝，早上是不準吃飯的。
這是皇帝定下的規矩。
前幾年有次上朝，皇帝因爲時間緊，顧不上吃早飯。
結果在朝堂上，因爲一件政事，被魏徵那傢伙懟了一個早上。
差點沒餓暈過去。
關鍵是魏徵吃過早飯了，有的是力氣。
這懟了一個時辰都不停嘴的。
後來皇帝就下令，上朝不準吃早飯。
這樣大傢伙都急着回去吃飯。
別說，上朝的效率高了不少。
趕到太極殿的時候，百官們都已經來了不少。
除了魏徵等有數幾個人與他行禮，其餘官員全當做沒有看到李承乾。
倒是李泰進殿的時候，討好他的官員不少。
這一路上都是拱手行禮又問候的官員。
“太子殿下羨慕嗎？”魏徵走到李承乾身邊，面上露出好奇之色。
魏徵就很奇怪，李承乾作爲太子，難道就一點都不在乎這些。
百官不去奉承他這個太子，反而去吹捧李泰。
李承乾心裡一點都不生氣？
“羨慕是肯定羨慕的，可我這才疏學淺，又不能長袖善舞，比不上，比不上啊！”李承乾笑着擺手。
長袖善舞。
魏徵望了眼李泰，微微有些發愣。
他是沒想到李承乾會這般形容李泰。
“太子殿下，今日朝會太上皇也會過來，到時候可要好好表現。”
“你那紅燒肉，絕對可以震懾全場。”
“那時，誰還敢說太子半個不字！”魏徵與李承乾囑咐着，見皇帝的儀仗來了，也退了回去。
聽聞太上皇今日也要來，李承乾這心裡不面有些忐忑。
上次從大安宮拿到那《東宮紀事》，卻是發現裡面少了最開始的一頁。
那頁上面是記載着他李承乾出生時候的情況，包括身體特徵。
可是那頁，被人撕下來了。
李承乾覺着奇怪，若不是太上皇李淵撕下來的，他爲何也不問自己那頁內容的事情。
可若真是太上皇帝撕下來的。
那他必然是懷疑什麼。
可爲何又不揭穿出來？
還是說，他只是懷疑，並沒有確切的證據。
所以才一直沒說？
李承乾心裡有些亂。
他實在是想不通那頁內容是誰撕掉的。
現在那頁又落在了誰的手裡。
太上皇李淵又到底是什麼用意？
“陛下到，上朝！”太監的一聲高呼，讓李承乾驚醒過來。
擡頭便看到皇帝扶着太上皇坐在龍榻上，而皇帝自己這是站在一旁。
一切都似乎很是自然。
但李承乾覺着特別奇怪。
多出一個太上皇，始終掣肘着皇帝的權威。
“臣等拜見陛下，太上皇！”百官齊呼，李承乾也跟着拱手。
“平身。”說話的不是皇帝，而是太上皇李淵。
李承乾擡頭一看，便見皇帝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又飛快的消失。
便好似一切不曾出現過一般。
“謝陛下。”衆人起身。
“今日朝會，諸位臣工可有奏報？”皇帝開口，問向衆人。
身後的太上皇李淵看了眼李世民，也沒有說話。
“啓稟陛下，臣禮部侍郎鄭意有奏。”皇帝話音剛落，便有官員出列。
衆人心裡都如明鏡一般。
禮部侍郎鄭意此刻站出來說的事情，必定是李承乾前日拖半扇豬肉進宮的事情。
如此無規無矩之事，由禮部侍郎牽頭，自然是極好。
禮部侍郎鄭意是滎陽鄭氏的一員，與博陵崔氏同屬五姓七望。
而五姓七望除卻皇室，便以博陵崔氏爲主。
今日這滎陽鄭氏的鄭意率先發難，必定是早有準備。
“奏來。”皇帝面無表情的揮手。
這些人想對李承乾發難，而他們早就有了對策。
倒時候還不輕易將此事擺平了？
皇帝此刻最不舒服的，還是坐在他身後龍榻上的太上皇李淵。
七年了，整整七年，太上皇還是不願意放手。
對當年的事情耿耿於懷，甚至把所有的過錯，全都推給他李世民。
不知道多少次朝會，太上皇都要出來。
甚至很多時候他李世民同意的事情，太上皇擡手否定。
而他李世民否定的事情，太上皇又允許。
李世民很苦惱，當年的事情他自知有錯，可所有的錯就都是他一個人的？
如今自己已是皇帝，太上皇還要插手朝政。
讓他這個皇帝如何威服天下。
“啓奏陛下，前日禮部得到消息，說太子殿下拖着半扇豬肉，由含光門進宮。”
“禮部與那日當值的侍衛求證，果真如此。”
“太子殿下身爲儲君，一言一行皆是代表朝廷，豬肉乃是賤肉，拖着半扇豬肉進宮。”
“如此行徑，無規無矩，請陛下嚴懲。”禮部侍郎鄭意與皇帝說道。
“鄭侍郎說的在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太子無德，當另選德才兼備之人，取而代之。”
“太子自賤身份，不以大唐朝廷爲本，反行此辱沒朝廷之事。”
“此等行徑，如何能爲我大唐儲君。”
“請陛下廢黜太子，另立儲君。”
禮部侍郎鄭意話音剛落，便有官員魚貫而出，紛紛揚言要嚴懲李承乾。
甚至是廢黜李承乾的太子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