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績知道自己爲何會被家族派到長安城來。
也知道自己這麼大歲數去參加端午賽詩會，就是爲了對付李承乾那麼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實在是說不過去。
王績也一直聽人說過，那李承乾肚子裡沒有什麼墨水。
派自己對付李承乾，不過是想爲了讓對付李承乾的這件事變得更爲穩妥。
王績是從未將李承乾放在心上的。
直到看到眼前這麼一副下聯。
“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影萬年，月井萬年。”王績念着手裡的下聯。
“望江樓、印月井，樓與井，萬年與千古，對的當真是極妙。”王績緩緩說着，目光落在李似水身上。
“姑娘方纔說，這副下聯，是太子李承乾對的？”王績再與李似水問道。
他不認識李似水，可李泰認識啊。
被李似水一巴掌把紙拍在臉上，印了一腦門的墨水，李泰能不生氣。
“王先生不要聽這個瘋女人胡說，就憑李承乾的本事，能對出如此下聯來？”李泰恨恨說道。
這換做是其他人方纔那樣對自己出手，李泰早就讓人收拾她了。
可李似水，李泰不太敢招惹。
李泰不敢對李似水動手，卻也不相信方纔這下聯，是李承乾可以對出來的。
李承乾肚子裡有幾滴墨水，他李泰能不清楚？
要是李承乾能對出來這麼一副下聯，三年前的中秋賽詩會，會輸的那麼狼狽？
王績此刻並不在乎這副下聯是不是李承乾對出來的。
“此副下聯，某深感佩服。”
“不管是誰對出來的，那人必定都是驚世之才。”
“王某佩服。”
“來，與某將此副下聯張貼在一旁。”
王績將手中下聯遞給小二，緩緩與衆人說道。
“王先生說的極是，此副下聯，當真是極佳，比之越王殿下方纔的，要好上太多。”
“說的不錯，我本以爲這長安城能有越王殿下已經是慶幸，不想竟還有如此驚才豔豔之人。”
“我等實在是目光短淺。”
“只是不知道，方纔那女子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這副下聯，真的是太子對出來的？”
“雖然很是不可思議，可沒有人會把這件跟自己無關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吧。”
“那也沒看到太子殿下剛纔出現在這啊，是不是……”
“太子出現了，你還能認出他來？”
一衆學子圍在旁邊議論着，李承乾方纔對的下聯，已經被小二高高的掛在二樓。
李泰臉色甚是難看。
他不太明白爲何眼前的李似水竟然會幫着李承乾來對付自己。
要是他沒有記錯，三年前的中秋賽詩會上，李承乾還得罪過李似水。
“李泰，不要以爲就自己有本事。”
“想了半天才想出來這麼一個下聯，還不如人李承乾隨手揮毫而就。”李似水與李泰說了句，便是頭也不回離開。
李泰惡狠狠的瞪着李似水。
他堂堂越王，竟然被李似水一個女人如此取笑。
“越王殿下的下聯還是不錯的，在下這就讓人也掛在上面。”王績見李泰神色冷厲，笑着說道。
李泰望了眼王績，也不說話，轉身就把自己方纔寫的下聯撕了個粉碎。
……
“誒殿下，剛纔的下聯真是你臨時想出來的？”李承乾與長孫衝早就離開羣賢坊。
長孫衝好長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他完全就沒想到，李承乾竟然真的對出來下聯。
而且他們剛纔離開的時候，分明聽到那王績的驚呼聲。
顯然便是王績也被那下聯給驚到了。
長孫衝很是奇怪啊，眼前的太子還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太子嘛。
李承乾什麼時候有這麼好的文才了？
長孫衝可是知道，李承乾絕對不可能提前準備好什麼。
他們都是第一次去到那羣賢坊的客棧。
若非是李泰在那對着自己一陣陰陽怪氣，李承乾絕對不會寫下那下聯。
這麼說，難道李承乾一直都很有文才，以前只是在隱藏自己，不想表現而已。
“有什麼問題？”李承乾看向長孫衝，笑問道。
“沒問題，就是覺着殿下你實在是太厲害了。”長孫衝目光炯炯的望着李承乾。
若非是對李承乾很瞭解，他一定會以爲李承乾被人掉了包。
不然怎麼突然就這麼厲害了。
上次一招就打掉了李似水的劍，今天又隨手對出了難住長安學子幾日的上聯。
這豈不就是傳說中的文武雙全。
可如此厲害的李承乾，怎麼跟自己一樣，走到哪都被人嫌棄？
“拍馬屁的話就少說了，跟我去看看，程處默與秦懷玉他們的店鋪都準備的怎麼樣了。”李承乾招招手，往東市走去。
“好嘞。”長孫衝應了聲，興沖沖的跟在李承乾身後。
……
“陛下，好消息。”立政殿裡，皇帝正望着面前的一副對聯皺眉。
突然聽到外面傳來太監興奮的聲音。
皇帝皺起眉頭。
這都被人欺負到眼皮子上了，哪裡還有什麼好消息？
皇帝眼前桌子上擺的對聯，就是王績掛在羣賢坊客棧挑戰長安學子的那副上聯。
這副對聯已經放了兩天。
處理完政事皇帝都會看着這副上聯。
可即便是如此，皇帝自己也沒有想到一個妥切的下聯。
手中的毛筆幾次拿起又落下，終究是沒有落筆。
此刻聽到外面也太監的聲音，皇帝心裡微微的嘆了口氣，放下手中之筆。
“進來。”皇帝淡淡說道。
“陛下，好消息，有人對出下聯來了。”太監面色激動的與皇帝從懷裡掏出兩個摺子。
“有人對出了下聯？”皇帝面色微微一變，接過太監遞來的摺子。
“觀海嘯，觀海笑，觀海嘯時觀海笑，海嘯一間，海笑一間”皇帝緩緩念着第一個摺子的上的內容。
眉頭舒展了不少，點點頭，道：“這下聯對的還是不錯的，想出此對之人，應該是讀了不少書的。”
“不錯，不錯。”
“回稟陛下，這是越王殿下方纔對出來的下聯。”太監與皇帝笑着解釋道。
“青雀？”皇帝愣了一下。
“青雀對出下聯了？”長孫皇后從側殿走過來，笑問道。
“青雀的才學朕還是很滿意的，雖然這下聯有些瑕疵，不過還算是妥切。”
“朕一時都對不出來。”皇帝將手中摺子遞給長孫皇后，隨手翻開下一個摺子。
“青雀他這孩子，還是……”
“這個下聯是誰對的？”
“當真妙極。”長孫皇后誇讚李泰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聽到皇帝面上滿是喜色的說着手中的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