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昊一行人初到湯峪鎮,在玄奘的提醒下,在街頭幫一對主僕化解了麻煩。
之後,那對主僕自報身份,雙十年華的那位夫人,姓沈,名憐陽。
名字好聽,其身份更是不容小覷。
湯峪鎮四大家族中,元家的夫人。
救了人之後,常昊並沒有乘機索要報酬,而是選擇直接離開。
起初檀兒還有些疑惑,可她哪裡又知道,此乃,欲擒故縱。
“少爺?既然人家找過來了,咱們爲什麼不見啊?”
“你忘了我的身份了嗎?”
常昊順勢端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我現在是京城來的公子哥,身份尊貴,豈是別人想見就能見到的?”
“更何況,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着急。”
“直接就答應了跟對方見面,反倒會陷入被動。”
常昊放下茶杯,目光轉向門口位置:“放心,還會來的。”
“啊?”
檀兒迎着常昊的目光看了看門口,收回視線後,眼神中透出濃濃的茫然神色。
杜祁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比起檀兒,他倒是有些明白常昊此舉的真正意義。
他還在勝業坊操持自己那點倒賣消息的生意的時候,也時常這麼做,有人上門了,不着急見,反而先吊着對方。
不需要太久,一兩次的時間,便可給自己塑造出足夠的神秘感。
耐着性子又等了將近半柱香時間,門外再度響起敲門聲。
“敢問公子休息了嗎?”
伴隨敲門聲,門外傳來沈憐陽輕輕柔柔的聲音。
常昊嘴角微微揚起,壓低聲音道:“這不是來了嗎?”
檀兒愣了足足好半晌,滿臉的難以置信。
“注意表現,不要暴露身份。”
常昊又開口提醒了兩人一句,之後才招手示意杜祁前去開門。
門外,沈憐陽正領着那小婢女站於走廊中。
回到府上後,她先是讓府上的親信下人四處尋找常昊的下落,之後自己又去梳洗了一番。
等到親信們帶來常昊的下落後,她這才趕了過來。
一方面是爲了當面道謝,另一方面,則是出自於自己的些許私心。
伴隨着詢問聲,很快,面前的房門緩緩打開。
門後站着的,正是不久前才見過一面的那位公子哥的護衛,更裡面一些,纔是正主。
那位公子哥。
見到常昊,沈憐陽先是微微躬身施了個萬福,而後笑道:“下午多虧公子施以援手,憐陽此番前來,只是想要當面拜謝公子。”
事出有因,又道明瞭來意。
乍一聽,沈憐陽此舉並沒有任何問題。
只是常昊聽到這些話後,卻只是露出一個算不得溫和的笑容:“只是……想當面謝謝本公子?”
常昊特地咬重了“只是”二字的讀音。
而這樣的詢問,則讓沈憐陽的臉色一滯。
足足片刻,這位沈夫人才勉強擠出半個笑臉:“公、公子,何出此言啊?”
“聽不懂嗎?”
常昊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本少爺就幫沈夫人解釋一番可好?”
言畢,常昊緩緩起身:“哦,對了,沈夫人請進,若是別旁人看到這一幕,可要說我待客不周了!”
面對常昊的邀請,急匆匆找來的沈憐陽,此時卻沒有了擡腳進門的勇氣。
就在沈憐陽找上常昊的同時,京城某處宅院之中。
房門緊閉,窗戶也被封死,整個房間顯得格外昏暗,唯獨房間角落處留了一豆燭光,才使得整個房間稍微有了些許光亮。
“常記茶樓關門了?”
“回老爺話,確是如此。”
跪在地上的下人弓着腰,絲毫不敢擡頭直視書桌後的那人。
“據小人所知,昨日就關了門,常記茶樓老闆常昊一整天跑遍了城中各處糧鋪,但直至晚上回去的時候,仍舊一無所獲。”
“看來,我的命令,還是有幾分作用的。”
書桌後的人影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那麼今天呢?”
“這……”
下人略顯遲疑,不知該如何開口。
書桌後人影微微挺直腰板,語氣中多出幾分斥責意味:“我說,常昊人呢!”
“回老爺的話!”
見書桌後人影有了發怒的跡象,下人被嚇得趕忙匍匐在地,聲音中透着濃濃的惶恐:“小人暫時並不清楚常昊的下落。”
“由於昨日茶樓便大門緊閉,今天也是如此,派去見識常記茶樓的人手便以爲常昊還在茶樓,可過了晌午時分還是沒見有人出門,這才察覺到不對。”
“派人進去查看了之後才得知,茶樓中……”
“茶樓中已是空無一人!”
說完這話,那下人趕忙叩首磕頭。
腦袋撞擊地面的“砰砰”聲隨之響起,只聽得書桌後那人心煩意燥。
“蠢貨!”
那下人身子一顫,再也不敢亂動。
足足良久,書桌後那人才繼續道:“找,一定要找到姓常的去了何處!”
“是!”
下人立即顫聲回覆。
“滾!”
“是……另外,小人還接到消息,說是在常記茶樓附近,還發現了別的蹤跡。”
“嗯?”
下人強忍着心中驚恐,遲疑道:“根據下人所說,似乎在常記茶樓附近發現了大內的人……”
書桌後的人倏然起身。
“對、對方爲首者是陛下身邊親隨,千牛備身裴宣,除此之外,還有四名千牛衛。”
隨着下人的解釋,書桌後的人影卻沒有別的動作,只是聲音又冷了半分:“還有別的消息嗎?一併講出來。”
“是。”
下人顫顫巍巍應聲:“再者便是……燕郡王李藝的身邊的護衛,約莫六人左右……”
“砰!”
“不、不過,看對方的反應,似乎也不知道姓常的去了何處,應該不會影響到您的安排。”
聽到拍桌子的聲音,下人再度磕頭,語氣越發惶恐。
不知過去許久,站在書桌後那人緩緩開口:“繼續查!”
“先找到常昊身在何處,再查清楚大內的人與常記茶樓有什麼聯繫,至於李藝那邊……”
書桌後,傳來冷冷的命令聲:“以我的名義請李藝來府上做客。”
“是!”
得到準確的命令,已經滿頭大汗的下人再也不敢在房間中久留,誠惶誠恐應聲後,迅速起身離開書房。
隨着房門打開,門外,有一縷亮光投入書房。
房間微微亮了半分,正對着門口的位置,正擺着一副鎧甲,其上傷痕累累,儼然是久經戰場之物。
“大內的人……”
“這倒是有些意思了。”
黑暗中,書桌後那人緩緩開口:“姓常的,你到底是什麼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