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書房,唐觀直挺挺的舉着手,稍稍抓握就能感覺到陣陣刺痛。
捱了打不說,關鍵是還白捱了十下。
換做是在外面,他這位堂堂長安城公子哥哪兒會受這麼大的委屈。
但打人的是他老爹,情況就又不一樣了。
真的是捱了也白挨。
“父親,孩兒真的想不明白,當時在湯峪鎮上,孩兒做的已經夠好了吧?”
唐觀滿臉的委屈,但更多的還是不解:“看到魏大人在場的時候,我就意識到情況不對,當時魏大人也不沒說什麼嗎?”
“做的的確很好。”
唐儉微微點頭,不過沒等唐觀高興,他緊接着又來了一句:“都敢跟那位常老闆稱兄道弟了。”
聽到“常老闆”三個字,唐觀眉頭一跳。
果然是因爲那個常老闆!
初次看到那位常老闆的時候,他只是看到了魏大人與裴大人,猜出常老闆身份不同,這才順水推舟幫着對方演了一場戲。
等到把那個趙明哲打發走之後,他才得知了常昊與陛下的關係。
可那個時候,他已經不知道喊了多少個“兄長”,簡而言之,就是悔之晚矣。
正是察覺到情況不對,所以他直接拒絕了常昊“認識認識”的說法,掉頭就走,原本他以爲這件事情不會影響太大,沒想到,後續影響竟然延續至今。
有那麼一瞬間,唐觀甚至想要回去找常昊問個清楚,自己好心好意幫忙,你還要坑人,是不是不講江湖道義?
出來混的,能不能講點義氣?
唐觀這想法剛剛有了點苗頭,唐儉隨之而來的一番話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
“按照陛下的吩咐,接下來你要跟常老闆多多接觸,平日裡常老闆做了什麼,第一時間擬本上奏。”
“跟常昊多接觸?”
唐觀詫然出聲,甚至於都顧不得左手刺痛難忍:“還要擬本上奏?父親,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吧?”
“孩兒真不想再跟常昊打交道了,而且,我既沒有功名,又沒有官職,那有什麼資格擬……本?”
唐觀一句話沒說完,臨到最後更是徹底變了腔調。
至於原因,自然是因爲出現在面前的那張金色卷軸。
這東西有個很好聽的名字。
聖旨!
“門下省典儀,從九品下,雖然是末流,但畢竟是在門下省掛職,不要丟了爲父的臉面。”
唐觀嘴角抽了抽,看着面前的聖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虧得是他們父子倆關起門說話,若是放在外面,看到聖旨,他哪裡有猶豫的機會。
門下省典儀,重點不在於後面兩字,也不在於從九品的官職。
而是門下省。
三省六部乃是大唐根基,六部暫且不用說,而三省之中,門下省具有封駁審議之權,能夠直達天聽,地位尊崇。
長安城大大小小無數世家子弟,就算背景深厚的,能夠撈個補遺已經了不得的了,誰要是能跟六部挨邊,絕對能耀武揚威好一段時間。
更何況,三省還在六部之上。
對於唐觀這些世家出身的子弟而言,官職大小影響真的不大,但初入官場的第一頂官帽子十分重要,因爲第一頂官帽事關接下來的升遷之路。
好比普通世家子弟,父輩運作一番後,撈了個某地某處的縣官,之後的路子就是兢兢業業執掌一縣之地,日後升遷至長安城,父輩再運作一二,便可在六部中撈個職位。
亦或者是從軍入伍,進入某衛,從普通兵卒做起也好,直接擔任伍長也罷,之後的路子便是一路升遷,擔任某衛的校尉或是將軍。
但剛進官場就一腳踏進三省大門的,據唐觀所知,一個都沒有。
最起碼在他認識的人中,一個都沒有。
現在,門下省典儀的官職就在面前擺着,而起因則是“將那位常老闆平日裡所作所爲擬本上奏”。
唐觀嘴角抽了抽,一時間啞口無言。
按照眼下的情況來看,他連拒絕的資格都沒有。
“算算時間,常老闆應該也快找上門來了。”
唐儉將聖旨放到手邊,板着臉吩咐道:“跟常老闆打交道時機靈一些,莫要出現偏差,另外謹記一點。”
唐觀下意識擡頭。
唐儉一字一頓道:“陛下讓你與常昊接觸,就只是你自己,既不要牽扯爲父,也不要涉及陛下,若是說漏了嘴,無需我動手,陛下便會親自下令!”
唐觀趕忙躬身作揖:“是!”
唐儉這邊剛吩咐完,書房外,便有下人敲門。
“老爺,少爺,門外有一個商人打扮的年輕人求見,說是跟少爺是朋友。”
“知道了,下去吧。”
唐儉先是對門外吩咐了一句,接着看向唐儉:“剛好,人已經來了,接下來如何行事,不用我多說了吧?”
“孩兒明白。”
唐觀連忙躬身應聲,心裡則重重嘆了口氣。
自己的好日子,算是徹底到頭了。
唐府門外,常昊站在門口處,心思起伏不斷。
真要算起來,這還是他頭一次來這種朝廷重臣家。
之前去昭武校尉吳日朗家中,是從後門進去的,再加上當時情況特殊,不作數。
唐儉身爲戶部尚書,又是李世民稱帝的大功臣之一,唐家宅邸的豪華程度可想而知。
別的不說,就門口這倆大獅子就讓人望而生畏。
而且,這還是唐家一家。
自打進了永興坊,隨處可見高門大戶,硃紅色銅釘大門,形態不一的石獅,簡直是標配。
盯着左側那頭大獅子看了半晌,常昊心裡那叫一個羨慕。
怕自然是不怕的,主要還是羨慕。
自打重生至此,常昊最大的夢想就是當官,在常昊看來,只有當了官才能不被人欺負,只有腦袋上官帽子牢靠了,才能安安穩穩討生活。
眼下,隨處都是大官的府宅,常昊的心情自然可想而知。
在唐府門口站的久了,常昊心裡突然跳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以後在永興坊落戶,他就專程找人定製兩頭石獅子,不是永興坊中隨處可見,外面寥寥無幾的石獅。
而是……人面獅身的石獅。
想想就他孃的刺激!
若是有旁人知道常昊此時的想法,怕是會驚掉一地下巴。
常昊想的是以後在永興坊落戶,而不是……能不能住進永興坊。
就在常昊準備再次擡手敲門的時候,左側一處有人招手喊道:“常老闆?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常昊循聲轉頭,只見一身錦袍的唐觀正滿臉疑惑的看着自己。
“喲,這不是唐公子嗎?”
常昊頓時滿臉笑容:“湯峪鎮一別,已經有幾天沒見過面了,我剛好從這裡經過想着過來打個招呼。”
常昊扯起謊來,臉不紅氣不喘,那叫一個雲淡風輕。
唐觀自然知道常昊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偏偏還不得不陪着演戲:“原來如此,那便進來坐坐?”
常昊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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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太好吧?”
常昊嘴上說着話,但步子邁的比誰都快。
而且人還沒到跟前,常昊已經樂呵呵說道:“而且,我剛想起來有個獨門生意,不知道唐公子有沒有興趣。”
唐觀臉色一滯。
自己這個新任門下省典儀,這就走馬上任,要準備擬本上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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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自力更生,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