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昊進廚房忙活了半晌,捯飭出滿滿一大桌子菜。
菜品無一不是色香味俱全,唯獨時間上有點偏差,既不是早上,也不是中午,吃的也是不着邊際。
常昊爲了表示感謝,還特地從後院挖出來一罈醉仙釀。
自從和羅藝的生意沒了着落後,他就對釀酒一事沒了興趣,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擴展了新業務,實在沒時間。
因此也就導致了醉仙釀的存量越來越少。
本來李世民沒打算喝酒,畢竟現在才上午半晌,若是喝的醉醺醺回去,難免會有所影響。
但架不住沒摻水的醉仙釀口感甚好,最後,除了公務在身的裴經綸叔侄外,李世民、魏徵、歐陽詢三人都喝了個大紅臉。
不過總體而言,算是賓客盡歡,目送李哥一行人上了馬車,常昊這才噴着酒氣回到茶樓。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
一天天的跟他娘做夢似得。
從昨天晚上茶樓有人鬧事,然後去福祿巷找吳屠戶講道理,之後從吳屠戶口中得知了劉叔的事情,又跑到縣衙救人。
這一連串的事情,換成別人,指不定在福祿巷的時候就被吳屠戶砍死了,自己居然能安然無恙回到茶樓?
自己的運氣什麼時候這麼好了?
常昊笑着搖搖頭,心中感慨不已。
如果裴宣在場,肯定能幫常昊解除心中疑惑,常昊能夠如此順風順水,跟運氣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常昊這邊正坐在桌邊醒酒的時候,吳文石在許敬宗的帶領下來到某處宅邸的後院。
剛出縣衙大門,吳文石就被帶上了三面無窗的馬車,就連車廂入口處也被厚厚的竹簾遮擋,看不清外面的情況。
因此也就導致吳文石下了馬車後,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
而負責帶路的許敬宗儼然不是第一次來這裡,顯得很是熟門熟路。
“吳大人,請吧?”
許敬宗稍稍擡手,朝着不遠處的後院宅門做出請的手勢。
吳文石立即躬身應聲。
雖說這位許大學士一路上都神神秘秘的,讓人摸不着頭腦,但他並不擔心自己會遇到危險。
道理很簡單。
若許大人想要對付他,根本不需要費這麼多周折,甚至於根本不需要他親自出面,只要放出去話,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動手。
而且來之前,許大人說的非常明確。
爲了對付常昊!
許敬宗在前領路,吳文石緊隨其後,至於元永逸,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開口的資格。
不管是許敬宗還是吳文石,這兩位都是朝廷官員,而元永逸不過是個商人。
官商合作,那也是要看資格的,以元永逸的實力,只配充當一個跟着跑腿打雜的嚇人。
而元永逸顯然很明白這個道理,無論是上車時幫忙撐起車簾,還是下車時先一步放好腳凳,表現的極其懂事。
到了院門前,許敬宗擡手敲門,兩重一輕,重複兩遍後,院門應聲打開。
負責開門的下人朝許敬宗三人低頭示意:“就差三位了。”
“多謝。”
許敬宗微微點頭,旋即朝吳文石兩人招手。
之後,在許敬宗的帶領下,很快幾人便進了一間書房。
書房昏暗無比,只有角落處燃着一盞燭燈,散發着些許光亮。
吳文石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顯得很不適應,眯着眼睛環顧四周許久,好不容易纔適應了房間的環境。
“諸位,咱們又多了一位新朋友。”
許敬宗轉身走到燭臺旁,順勢落座,指了指站在門口位置的吳文石:“萬年縣縣令,吳文石吳大人。”
吳文石雖然看不清周圍,但還是客氣拱手。
“縣令?區區七品縣丞,也有資格進這個房間?”
靠着書房南側牆壁的暗中,有嘶啞聲音響起,言語中滿是譏諷:“這種貨色,能有什麼用?”
吳文石臉色驟變,卻不是生氣,而是驚恐。
區區七品……
能說出這樣的話,聲音的主人絕對不是什麼普通人物。
吳文石下意識轉頭,結果只見到一團模糊的黑影。
“話不可這麼說。”
南側偏西的暗中,同樣有人給出否定的說法:“縣令終歸是執掌一縣的人,有些時候他出面反而是最合適的。”
最先開口說話那人反而陷入沉默。
北側,接近書桌位置的黑暗中,有人詢問道:“吳大人與那姓常的結了仇?”
“是。”
吳文石強忍心中驚愕,恭敬道:“那常昊不僅毆打卑職的夫人,而且撂下狠話,要讓卑職好看,而起因,只是因爲一個屠戶。”
“卑職發誓,必要與那常昊分個生死!”
“原來如此。”
那人再度開口,語氣中帶着些許笑意:“這倒是那姓常的能做出的事情,不過因爲一個屠戶……”
“你接下來想要做些什麼?”
書桌後,有人漠然開口。
隨着老邁聲音響起,正在說話那人立即閉口不言。
身份懸殊,由此可見高低。
察覺到這個情況,吳文石身子又矮了幾分:“那姓常的與當朝給事中歐陽大人關係密切,卑職暫時並沒有好的辦法。”
“還望……還望大人指教!”
吳文石一時間猜不出對方的身份,只得用“大人”兩個字代替。
只不過,對方只是問了一句,之後便再也沒有了下文,而吳文石一時間搞不清楚眼下的情況,只得繼續保持拱手作揖的姿態,耐心等待下文。
黑暗中,寂寥無聲。
不知過去了多久,年邁聲音才緩緩響起:“歐陽詢……的確是個大麻煩,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望大人不吝賜教!”
“那就給姓常的準備些歐陽詢也無法插手的麻煩。”
書桌後,依稀可見那黑影稍稍挪了挪:“姓常的昨日去西市見了一個突厥商人。”
“啪!”
隨着一聲脆響,吳文石感覺到腳邊多了一個什麼東西。
“找到那個突厥商人,跟對方談一筆生意。”
吳文石彎腰將東西撿起來,入手微涼,分量較輕,從手感上判斷,應該是一塊木牌。
“之後該怎麼做,知道嗎?”
吳文石捏着木牌,遲疑道:“代替突厥商人與常昊做生意?”
“還不算蠢。”
得到這樣一個評價,吳文石心思放寬些許:“最近一段時間大軍北征,大唐與突厥之間勢必有一場大戰,卑職以爲……這是一個絕好機會。”
“嗯?”
隨着吳文石的一番解釋,南側靠牆的位置隨之有聲音響起,似乎對方對吳文石的這番說法有些意外。
“不曾想,還是個有腦子的?”
“許大人,這次記你一功。”
昏暗燭光下,許敬宗樂呵呵一笑,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拱了拱手:“多謝。”
書桌後,年邁聲音繼續道:“若是能做好,同樣有功。”
“在此處,有功得賞,有罪便罰,若真能借此機會除掉常昊,官職,銀錢,美人,要什麼有什麼。”
“聽說你一直想要去六部任職,事情做好了,兵、吏、刑三部任你選擇,官升兩品。”
聞言,吳文石瞬間瞪大雙眼,滿心愕然。
緊接着,吳文石直接雙膝及地,納頭便拜:“多謝大人!卑職一定傾盡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