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記茶樓,門口。
此時正值早上,街上的行人並不算多,玄奘站在門口看着面前的一幕,整個人都傻眼了。
而常昊則滿臉笑容,滿意至極。
不得不說,劉木匠的辦事效率的確是高的離譜,昨天晚上才讓檀兒去了劉木匠家,沒想到今天早上東西就已經準備妥當了。
“你不是說想要喝酒嗎?”
“喏,這就是給你準備的,只要你能把酒賣出去,你想喝多少都隨意!”
常昊拍了拍擺在門口的大缸,笑容燦爛。
玄奘愣了足足五個呼吸。
“這……已經不是喝多少的問題了吧?”
站在大缸前稍稍比劃了一下,玄奘嘴角抽了抽:“這麼一大口酒缸,就算把貧僧整個人泡進去應該都不成問題吧?”
擺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口高約一丈,四五人合抱那麼粗的甕形大酒缸,通體呈醬紅色,色澤瑩潤,看起來像是通體施了一層釉料,正對着路面一側,還用紅底紙寫了個大字。
酒!
酒缸旁邊還現搭了一個梯子,應該是趕製出來的,方便上下取酒所用。
“自信點,不是應該。”
常昊擡手拍了拍玄奘的肩膀:“是真的能把你裝進去,而且四五個你都沒有問題。”
常昊一直都想在茶樓旁邊搞這麼一個玩意兒了,只是一直以來沒有機會,這次也算是得償所願。
這麼大號的酒缸,別說長安城,哪怕整個大唐都是獨一號。
如果用得好了,酒缸不僅能盛酒,而且還能充當招牌。
要不了多久,長安城的百姓都會知道,常記茶樓門口擺了一個偌大的酒缸,這可比什麼招牌都好使。
“行了,看也看夠了,開始裝酒吧!”
欣賞完酒缸,常昊旋即招呼玄奘開始搬酒。
他釀的酒都在後院放着,既然酒缸都已經送過來了,肯定得第一時間利用起來。
玄奘看了看酒缸,又看了看滿臉壞笑的常昊,一時間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無奈。
他的確喜歡喝酒,但是……這麼一大口酒缸,誰喝得完?
而且,想象着自己靠在這口酒缸旁邊賣酒的模樣,他總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也罷,出家人不打誑語,自己種下的苦果,含着淚也得吃下去。
在常昊的指揮下,玄奘將後院的酒全部搬到正堂,而後倒進酒缸之中。
常昊半個月時間釀的酒的確不算少,可在大酒缸面前,這些酒卻是連半缸都不曾填滿。
就在玄奘正想問問常昊是不是準備先賣半缸酒的時候,常昊已經嘿呦嘿呦端來一盆井水。
“倒進去吧!”
“啊?”
站在木梯上的玄奘聽得滿臉愕然:“往酒缸裡……灌水?”
雖說酒裡摻水是酒肆常做的事情,但這麼光明正大的摻水,是不是不太合適?
而且……
這酒缸是甕形的,口小肚大,現在酒缸裡只有小半缸酒,若想灌水,至少要灌上大半缸水啊?
看着點頭的常昊,玄奘很想問上一句。
“常施主,你到底是賣酒還是賣水?”
當然,玄奘到底還是沒能問出這話。
他更不知道的是,昨天晚上他喝的醉仙釀,原本就是摻了水的。
旁邊,只端了一盆水的常昊擦去額頭細汗,看着大酒缸,只覺得生財有望。
爲了將酒的口感和色澤進一步提高,他採用了前世常用的蒸餾法制酒,從市面上採購普通的糧食酒,然後蒸餾法提純,最後得到成品酒。
而製作這批酒之前,常昊還得到了一批濃度更高的酒,也就是所謂的酒頭。
因爲製作方法不同的緣故,無論大小酒肆,他們賣的酒度數並不高,酒精濃度達到三十度左右的,就是所謂的烈酒了。
而常昊釀製出來的酒,最普通的都已經達到了六十度左右,而最開始得到的酒頭,濃度更是達到見火瞬燃的程度。
爲了迎合市場,常昊只得在這些高度酒中摻水,以達到能讓李哥玄奘等人正常飲用的程度。
這也是爲什麼他釀的酒不多,到最後卻買了這麼一大口水缸的緣故。
昨天晚上和玄奘交流過後,常昊突然被點醒。
將醉仙釀當成奢侈品的確是一條路子,但全城無數的百姓也是嗷嗷待割的韭菜……啊呸,銀子來源啊。
所以,再三思索後,常昊決定雙管齊下。
五十兩銀子一壺的醉仙釀,只灌一半水,專門賣給那些達官顯貴,一貫錢一壺的醉仙釀,摻三分之二的水,賣給普羅大衆。
這樣一來,不管高端人羣還是低端人羣都能照顧到。
至於中端人羣,手頭寬裕了就去和五十兩的醉仙釀,沒錢了就喝一貫錢的醉仙釀,總有一款適合你。
玄奘自然不知道常昊心中作何安排。
常昊的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他只能扛着水桶吭哧吭哧來回跑,隨着大量井水的衝擊,香醇的酒味瀰漫開來,充斥着整個街道。
不過,酒缸實在是太大了,直至檀兒買了早點回來,仍舊沒有被灌滿。
“少爺!少爺,大事不好了!”
檀兒人還沒有到跟前,聲音已經遠遠傳了過來。
聽到這話,正在監工的常昊順勢看去。
只見檀兒揣着兩個牛皮紙包裹,正步履匆匆的朝茶樓這邊跑來。
聞言,正在負責摻水的玄奘下意識看了過來,常昊更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面露疑惑。
“少爺!”
又喊了一聲,檀兒急匆匆跑到跟前:“出事了!”
“不着急,慢些說也無妨!”
常昊順勢接過東西,輕聲寬慰道:“先勻口氣。”
“檀兒施主,可是有什麼登徒浪子要找你的麻煩?”
玄奘一個翻身從木梯上跳下來,單手拎着水桶,殺氣騰騰道:“儘管放心,今天由貧僧在,別說什麼市井之徒,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貧僧也能保你安然無恙!”
面對玄奘這番說辭,檀兒遞給他一個白眼,之後便只顧着喘氣。
不難看出,這小姑娘一路跑來,着實累壞了。
而常昊則滿心疑惑。
據他所知,檀兒向來勤懇穩重,很少有事情能讓她如此驚慌失措纔對。
在常昊的示意下,檀兒與玄奘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茶樓正堂。
緩了足足半柱香功夫,又喝了半壺茶水,檀兒這纔算是將買早點時撞見的一幕如數講了出來。
話不算太多,可聽完檀兒的講述,常昊的臉騰的沉了下來。
玄奘嘴角抽了抽,笑容怪異:“那什麼,貧僧剛纔說的那番話,兩位只當沒聽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