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猛地睜大,臉上滿是驚駭之色,下一秒張浩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胡鬧!”
“一派胡言!”
狠狠地將手中的報紙拍在桌案上,張浩喘着粗氣,眼神中滿是怒意。
“這《長安日報》什麼來頭?居然敢隨意編排朝廷命官!不知道死活不成?”
此時的張浩心中隱隱有些不安,倒不是因爲《長安日報》編排自己,而是因爲那《長安日報》當中所說的全都是真話。
對方是如何知道的自己不得而知,但是張浩絕對不能任由這種消息再傳播下去。
眼中一道寒光閃過,張浩寒聲說道:“來人!”
話音剛落,大堂外就進來一位捕頭:“在!”
“帶人將印發《長安日報》的地方給本官封了!”
只見那捕頭頓時面露難色,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大人,這……用什麼理由?”
長安令雖然是負責長安案件處理的地方,但這長安城裡達官貴人不少,鬼知道這《長安日報》後面有沒有什麼人,他們若是師出無名,怕不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就以蠱惑民心,擅自污衊朝廷命官的罪名!”
狠狠的說了一句,張浩此時心中怒火升起,自己惹不起博陵崔氏和永壽縣男,還惹不起你一個小小的印刷坊?
那捕頭知道此事不可能輕易糊弄過去,只能拱手道:“知道了,屬下這就去辦。”
只是那捕頭還沒有來得及離開大堂,那外面便是一道調笑聲響起。
“張大人這是被誰氣着了,告訴在下,在下這就讓他知道知道厲害。”
來人一身黑色勁裝,腰間掛着一柄直刀,正是跟在李世民身邊的百騎司首領季布。
看着來人,張浩心頭就是一震,急忙來到堂前,朝着那季布躬身行了一禮,開口道:“季大人。”
季布微微頷首,睨了一眼那捕頭,原本打算離開的捕頭停下腳步,也不敢再動彈。
只見那季布緩步走到桌案跟前,將手中的一張紙和一枚令牌放置在桌面上,緩緩說道:“張大人,宮中口諭。”
話音剛落,那張浩和堂中的衙役就紛紛跪倒在地上,眼中滿是不解之色。
季布掃過衆人,也就不再猶豫,開口說道:“朕已下旨,興化坊太平書局刊印《長安日報》已經得到三省通過,有權聞風刊印,各級府衙不得查封過問。”
聽到這話的張浩不由得就是渾身一震,滿臉不可思議的擡起頭來看向季布。
原來這《長安日報》是出自太平書局!
只是讓張浩感到驚駭的是,自己這邊剛剛打算查封《長安日報》,就接到了這道口諭。
看着愣在原地的張浩,季布輕笑一聲,眼中滿是譏諷的看着張浩說道:“張大人,長安行事不易,有些事情想清楚再做。”
張浩心頭一顫,剛想要說些什麼,府衙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鼓聲。
那聲音如同催命一般,聽得張浩心煩意亂,但是季布就在跟前,自己又不敢說些什麼。
“張大人,該審案了~”說着,季布拍了拍張浩的肩膀,“本官索性無事,不如今天看看你張大人是如何審案的吧,我百騎司也好學習學習。”
季布也不管那張浩願不願意,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張浩乾笑一聲,這才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坐下之後才拍了一下驚堂木,開口道:“將擂鼓之人帶上來!”
不過片刻,張浩就看到了那衙役帶着陳曉和老劉頭走了過來。
張浩瞳孔猛地一縮,卻是沒有想到這老劉頭居然真的在陳曉手中!
“爵爺怎麼來了?”
似乎有些意外,但此時的張浩也沒有辦法,總不能當着季布的面把陳曉趕出去吧?
陳曉還沒有回答張浩的問題,一旁的季布卻是滿臉笑意的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朝着陳曉行了一禮。
“見過永壽縣男。”
“季大哥。”陳曉笑着說道。
看着陳曉和季布兩人如此親密的打着招呼,張浩心中又是一沉。
壞了!兩人居然如此親密!
看着兩人,張浩乾笑道:“季大人是和爵爺認識?”
“相交莫逆。”季布微微一笑道。
一瞬間,張浩就知道這季布爲什麼會留在這裡了。
乾笑幾聲之後,張浩這纔開始詢問:“爵爺今日鳴鼓所爲何事?”
只見那陳曉嘴角一揚,臉上突然浮現出來一抹詭異的笑容,緩緩道:“張大人,本爵爺身後這位老丈要民告官。”
話音剛落,整個大堂瞬間陷入了寂靜當中。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滿臉笑意的陳曉,心中震動不已。
告官?
自武德年間到現在也沒有聽過這麼一說啊?
衆人回頭齊刷刷的朝着張浩看去,只見那張浩的臉色已經變得難看無比。
目光微冷,張浩開口說道:“爵爺,莫要開玩笑,民告官一說如何說起?再說我朝嚴禁越訴。”
說着,張浩看向那老劉頭,寒聲說道:“你可要想清楚,越訴之人笞四十。”
聽說要挨板子,老劉頭身體不由得一顫,甚至於還往後退了幾步。
見此一幕,張浩便知道這老劉頭已然是覺得害怕了。
正打算再嚇唬幾句,讓他知難而退,不成想陳曉卻站了出來。
“張大人,可這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老頭嚇唬幹什麼?本爵爺可沒聽過,告京官告到你這裡算是越訴的?”
“京官?”
張浩微微一愣,隨後猛地想到這陳曉要告誰了。
“張大人,老劉頭要告的是當朝御史,崔博崔大人。”
“這……”張浩的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正在琢磨着如何應對的時候,一旁的季布突然開口道:“稀罕,往日只聽說御史參人,不成想民告官還能告到御史頭上。”
“老頭,你有什麼冤屈?”
那老劉頭看了一眼陳曉,見對方微微頷首,老劉頭猛地跪倒在地上,哭嚎道:“青天大老爺做主啊!那崔博派人在粥棚下毒,毒害我那孫媳不說,全家十幾口人全都中毒,至今還在牀上躺着,便是小老兒我也差點命喪黃泉,被其刺殺!”
說着,那老劉頭還雙手捧着一份狀紙,儼然一副你不接我就不起來的模樣。
看着老劉頭和滿臉冷笑的陳曉季布,張浩知道,今天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