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是個團圓的好日子,這一天,李適之在家中擺下宴席,沒有邀請外人,全都是李家的親人聚在一起,一共四大桌,首席上坐着主家,雲鶯雪舞,馬遂馬襄兄妹,楚蓮香,另外一席則是管家等人,還有兩大桌子上全都是元宵節依然留在李府的丫鬟奴僕。
喜慶之日,主母給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發了一個紅包,家有獨子耀門第,獨缺貴孫,許夫人少不得說了幾句讓幾女覺得羞澀的話語,不過說來奇了,李躍將三女收房時間也不算短,卻一直沒有得到子嗣,這其中原因,李躍常年在外,分多離少的關係很大,畢竟滿地潵谷,才容易生根發芽,這也堅定了李躍的父母讓三女今後跟着李躍住在外邊的決心。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三女在兩年前就希望能夠經常陪伴李躍左右,照顧他的起居,不過當時李躍官職尚低,條件不允許,如今李躍榮升四品將軍,獨當一面的存在,帶着家眷上職無可厚非,而且李躍即將迎娶正妻,朝廷的習俗,武將在外,必須有親人在京中,從某種程度上來講是爲了制約武將在外,若有不忠,充當人質,再者有正妻照顧高堂,也算是解放了小妾。
飯談間,李躍問了父親關於白虎營的問題,上一次皇帝閃爍其詞並沒有明確告知他將白虎營帶回京城的真正目的,在他看來,李隆基一定是別有用意,否則千里迢迢讓白虎營回到長安,太過罕見。
其樂融融,李適之今日心情極好,對兒子解釋道:“白虎營以彪勇聞名,如今朝廷的軍隊力量外重內輕,府兵制逐漸瓦解,邊軍多以招募胡人爲主,中原大地各州府的兵力大多都是濫竽充數,戰鬥力低下,可能皇上的用意很簡單,利用白虎營來刺激御軍,顯示軍威,改變府兵現在的面貌。”
李躍思考片刻,仍然充滿疑惑,自己的時間很緊湊,這一次藉着成親,在長安只能逗留到三月中旬,到時就必須走馬上任,按照兵部的指派前往邊關任職,不過兩個月時間,應該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吧。不由得說道:“走個過場麼?”
沒有立刻回答,李適之想說皇帝的想法簡直太天真,又覺得不妥,就淡淡地回答道:“該怎樣做就怎樣做,盡力就好,不必強求,至於效果如何。”李躍聽出了父親的隱含之意,李隆基身居宮中,看來大唐的腐敗之象已經由上及下,天子不出深宮六年,不知實情,豈不是被矇蔽的對事情一無所知。吃掉楚蓮香夾過來的一塊肥肉,不再言語。
幾年不見,馬襄已經完全變成一個大方得體的美女,由於現在屈居幕後管理琴中仙的事務,無
形中更添了幾分成人的氣質,她今日也身穿一襲紅色的吊帶紗裙,比之大家閨秀,更顯高貴,許夫人早就將馬襄當做女兒來看待,也許正是這個緣故,馬襄變得自信,因爲左相之女,身份高貴不可攀,倒也有權貴公子請人做媒,可惜都不入馬襄法眼,按照馬襄的話說,她的人生大事,如意郎君還需要哥哥來決定。
馬遂此時就像個悶葫蘆一般坐在妹妹身邊,緊緊地吃菜,從他的拘束的神態來看,雖然在李府中已經習慣了這種與一家子一起吃飯,父母不在,長兄爲父,馬遂就相當於馬襄的家長,李躍一家將他們兄妹視爲親人,他這個哥哥就需要時刻感恩這份恩情,不能張揚,人之常情。正是馬遂的低調,馬襄纔會沒有壓力地接受。
馬襄時不時地盯着馬遂跟李躍看個不停,完全一副小女人作態,這如果讓琴中仙那些主管看到,一定跌破眼球,因爲在平日裡,馬襄很少露出笑容,完全是一副女強人的樣子,琴中仙短短三年之內發展到西北江南,這其中都離不開馬襄這個琴中仙老闆的精明強幹。
許夫人說完李躍跟三個女人子嗣的事情,又將話頭轉向馬襄。“襄兒你也是,不要整天忙來忙去,琴中仙的生意交給厚山來打理,提親的人都快踏破門檻了,各式各樣的都有,我看鄭家那個公子就不錯,聽人說長得玉樹林風,文采也不錯,滎陽鄭氏,名門大族,跟你倒也門當戶對,眼看你年紀也不小了,趁着志遠在,不如就在這段日字給你把夫家給定了,終身大事,馬虎不得。”
聽到許夫人又開始爲自己物色夫婿,馬襄乖巧的走到許夫人身後,給她聶建捶背,活脫脫就是親生女兒那般調皮,親切地說道:“襄兒在乾孃身邊盡孝心,已經很滿足了,襄兒還想多伺候您幾年呢,那個鄭家公子,家世長相倒也不錯,不過爲人卻不似傳的那般好呢。”
一番乖巧甜美的撒嬌,許夫人就被她給說服了,眼中盡是憐愛,膝下雖沒有女兒,馬襄正好完美地填補了這個空白,所以許夫人平日裡對馬襄的關愛可是表在明處,就是對楚蓮香跟雲鶯雪舞都沒有那種寵愛程度,許夫人對馬襄的喜愛是有目共睹的。
李躍看着她們勝似母女兩人的溫馨一幕,心中也是非常溫暖,自己常年在外,常說父母在不遠游,可是身不由自,母親如此喜愛馬襄,而且三個女人跟母親的關係也很融洽,他才能夠放心地在外面打拼,笑着說道:“襄兒這種秀外慧中的女子,不愁嫁不出去,母親你就放心吧。不過琴中仙的生意已經遍佈天下,六家分店足夠了,襄兒你也可以放放手頭
的事情,這三年間辛苦了,爲兄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馬襄喜笑顏開,對李躍卻沒有做妹妹那種覺悟似得,沉靜地說道:“都是份內之事,倒是清風哥哥眼看就要成親,我兄長的年紀卻也不小了,給他物色媳婦纔是需要着急的事情呢。”
一句話就惹得馬遂臉色泛紅,許夫人這才發現說了半天,忽略了馬遂的終身大事,因爲馬遂一向話少,的確是失禮,許夫人立馬說道:“志遠跟着躍兒馳騁沙場,功勞不小,此次老爺也給他從五品的武將官職,況且志遠與躍兒情同兄弟,迎娶長安城中的大家閨秀,宰相府義子,不算虧待她們,這件事情就交給老身吧。”
大家都笑着看着馬遂,而他此時拘謹不已,想開口卻猶豫着不知該如何開口,李躍跳出來幫他解圍,對母親說道:“志遠的婚姻大事,我早有打算,此時就不煩母親大人來操心了。”然後轉頭對着馬襄說道:“我保證一年之內肯定讓你叫上大嫂,我家襄兒的眼光高,只要看準了自己如意郎君就放心提出來,母親大人替你做主,沒有陪不起的嫁妝。”
馬襄眼神熠熠生光地看着李躍,“清風哥哥此話當真?”
李躍正要順口接話,突然察覺到馬襄眼神中的狡黠,秋波暗送,意識到不妙,馬襄不會是喜歡自己吧,這個念頭怎麼如此強烈呢,李躍急忙言不由衷地回答道:“長兄爲大,志遠的看法纔是最重要的,畢竟他纔算是你真正意義上的決定人。”
無形中將這個問題拋給馬遂,如果馬襄當真說出來,他這是拒絕不是,答應也不妥,感情之事就像生火煮飯,火候不到,衆口難調,火候過了,事情可能要遭,馬遂沒有多想,由着話頭說道:“只要襄兒自己願意,我不會有意見的。”
馬襄狡黠的眼神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不過瞬間就被她掩飾過去,乖巧地坐到馬遂身邊,像個小妹妹一般可愛,不過她的心裡卻仍然不放棄,有意無意地對李躍說道:“今年我也要到涼州打理那邊的生意,到時候可以去探望兩位哥哥麼?”這話一方面是對着馬遂李躍說的,不過馬遂的眼神楚楚可憐地對着許夫人,果然,許夫人毫不猶豫地替李躍答應了馬襄。
“西北荒涼,夏日酷暑,黃沙滿天,到時候襄兒可要注意身體,也好替家中帶信回來。”許夫人親切叮囑道。
李適之一直在埋頭吃飯,尤其是聽到許夫人這句話,李適之拿着筷子的手輕微的顫抖了一下,這個情景別人都沒有注意到,而李躍卻無意間看到了這一幕,心中不由的對此產生了猜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