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霸停下了腳步,道:“什麼時候的事?”
“四日之前,現在他們應該已經快到長安了!”白福接口道。
“斥候?”李元霸摸了摸下巴,突然笑了起來:“正愁睡覺找不到枕頭呢,沒想到這枕頭自己就尋上門來了!”
“衛主,我們需不需要做些準備?”白福繼續小心翼翼地問道。
“準備?”李世民擺擺手,道:“什麼準備都不用做!等朔州衛將那些鐵勒人送到了長安城,你直接把他們關到掖庭宮去,衛裡的人會知道怎麼做的!”
白福恭敬地行了一禮,道:“諾!”
……
沒有了白福打攪,一路進了自己的新房,看了看屋內仍舊是大紅一片,李元霸不由得搖了搖頭,隨後直挺挺地就倒在了柔軟的塌上。
沒有幾個呼吸的時間,輕微的鼾聲響起,卻是已經累地睡着了。
迷迷糊糊間,李元霸中途似乎聽到了關門、開門的聲音,隱約間似乎還進來了幾個人。
過了也不知道多長的時間,一聲聲的低吟傳進了李元霸的耳中。
“夫君,夫君,已經是晌午了,臣妾熬了一點蓮子粥,起來喝點粥……”
一道軟糯的低,吟,把李元霸叫得心癢癢地。
睜開了眼睛,剛好看到了武順那張俏麗的臉蛋,再看身上,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然換上了一襲白色的睡袍,身上還蓋了一層薄被。
再往外看,卻是趙菁菁在屋子中溫酒煮茶,小桌子上還放這幾樣精緻的小菜。
李元霸晃了晃腦袋,看着武順道:“順兒,你不是在你爹那裡嗎?”
武順溫婉地笑了笑,道:“夫君是朝廷的王爺,每日裡有忙不完的事情。哪裡有時間來接妾身?況且,應國公府到咱們王府也用不了多長時間,臨到巳時的時候,妾身便叫父親府上的管家把妾身送回了府中!”
“哦!”
聽到武順的訴說,李元霸只感覺心中一暖,一把抓住了武順的小手,夾在了掌心中。多好的一名女子啊,自己上輩子老光棍一條,沒想到這一世卻是娶了這麼一個好媳婦。
被李元霸當着趙菁菁以及霞兒的面抓住了小手,武順難免有些臉紅。她往外抽了抽手,低垂着螓首說道:“夫君,你還是快些起來吃點東西,這是妾身剛熬的粥,還做了幾樣小菜。等吃過之後,夫君若是想要休息,再休息!”
武順一邊說着話一邊從一側的銅盆裡,取出了一條熱氣騰騰的溼巾,輕輕擦起了李元霸的手。
“好!”
待武順將自己的雙手擦洗乾淨。李元霸伸了個懶腰,身體之中頓時想起一股炒糖豆一般的聲音。
等武順爲其穿戴整齊之後,時間上已經過了晌午,李元霸坐到了外堂的桌子旁。
武順很溫柔地伸出纖玉手。抄起了擺在李元霸面前的碗,輕輕吹了口,嚐了嚐之後,笑意盈盈地遞到了李元霸的手中。
“呼。好香啊!”李元霸喝了一口熱氣騰騰,濃香可口的蓮子粥,突然說道:“順兒。我睡了多久?現在又是什麼時辰了?”
“妾身聽白管家說也沒睡多久!哦,現在嗎,現在應該是是臨近午時了?”武順一湯匙一湯匙地喂着李元霸,偶爾還拿起一邊的絲巾幫李元霸擦拭一下嘴角溢出的粥漬。
“那可真是苦了你了!”
無論是做菜還是熬粥其實完全可以由下人們來做,可是今天全都由武順親歷親爲地,這讓李元霸的心中感到暖烘烘的。
“對了,夫君,方纔在你熟睡之時,宮裡面的劉公公曾經來過一次,他見你正在熟睡便沒有吵醒你。只是讓妾身在夫君醒來之後告訴夫君,那一隊斥候已經被送進了掖庭宮,並由陛下親自堂審,該問的,該知道的,都已經問了出來!”
武順輕蹙着娥眉想了想,輕聲細語地說道。
嚥下口中的飯菜,李元霸說道:“他還有沒有說別的?”
“嗯!”武順微微頷首,道:“劉公公說,等夫君醒了之後最好是去一趟皇宮,太極殿!”
“太極殿?”
李元霸愣了一下,心說這也不是望日初一的,這李世民搞什麼鬼,怎麼還在太極殿呢?
不會是把所有的朝臣都聚集到大殿中了?如果是這樣的話,讓這麼一大幫子人等着自己個兒,還真是有點說不過去。
匆匆又扒拉了兩口,李元霸輕輕抱了抱武順,道:“我得進宮一趟,如果晚上我回來地晚了,你就自己睡!”
武順那柔弱無骨的身子感受着李元霸那強勁有力的心跳,微搖螓首,柔聲道:“夫君,妾身等你!”
李元霸聞言微微一怔,沒有說話,而是轉身出了房間。
直到此刻,李元霸才總算明白了家人對於自己的重要性,前世的他是個沒爹沒孃的傢伙,雖說家中的那幾個老傢伙們對他也很不錯,可也是當作知識上的繼承人來培養的,從未有過讓李元霸心頭震顫的感覺。
可是今日,任是朱雀大街上寒風凜冽,李元霸的心中依舊是火熱的,因爲他知道家中有人在等他,等他回家!
……
輝煌的太極殿中,已經站滿了或是身穿朝服,或是身披鎧甲的文臣武將們。
而在高高地黃金龍椅上,李世民很威嚴地坐在上面,只是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疲倦躍然那張依舊俊逸的面容。
不用說,昨天一宿沒睡,再加上一上午殫精竭慮地與李靖等人制定與薛延陀那幫癟犢子們作戰的計劃,李世民是身心俱憊。
再看站在一衆文武官員之首的李靖、李績,長孫無忌和房杜二人,也是一人掛着倆黑眼圈,臉上甚至都因爲這一天一夜的不睡,多了很多條皺紋。
倒是身穿黃色袍服的李承乾一臉地興奮之色,就連李恪他們都是像打了雞血一樣,臉上的激動都快蹦出血來了!
我了個擦,這幾個壞小子今兒這是怎麼了?一個個地像是娶了新媳婦兒一樣興奮?
搞不明白的李元霸,晃了晃腦袋,把這個奇怪的想法甩出了腦袋。
似乎是對於今天的事情早有預料,大殿中兩排文臣武將們全都很沉默。
畢竟皇宮之中的消息,往往傳播地最快,再加上對於薛延陀大兵壓境的消息,李世民並沒有授意天機衛們封鎖消息,大臣們能夠知道也不算什麼稀奇。
文臣們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偶有四五個眼中出現了憂色,也絕對不是因爲要打仗了,而是在關心自家的利益。
對於文臣們,武將一向都是不屑一顧的,他們這些武將們在大唐的邊關爲國家出生入死地,這些文臣們卻在背後嚼舌頭根兒,什麼濫殺,縱容兵丁劫掠,縱火行兇……對於敵人,不這樣做,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所以,相比起文臣們而言,武將們都很熱血地、很憤慨,對那些來自薛延陀部的鐵勒人表現出了極度地不滿,一個個急得臉紅脖子粗的。
這還是在長安城,如果真把這羣無比生猛的漢子們放到邊關的話,怕是當即就會跑去薛延陀的營地,跟鐵勒人幹起來!
“諸位愛卿,今日喚你等前來,想必就算朕不說,你等也知曉是爲了何事!昨夜朕與列位臣公仔細商議了一番,已經制定好了對薛延陀的作戰就計劃,可是朕依舊想聽聽你們的意見,來,誰先說?”
李世民沉默了良久,終於開口了。
“陛下,老臣以爲,對薛延陀部族的鐵勒人,當寬容以待,若是能和平解決的話,還是走和平路線的好,這樣既可以讓我大唐百姓免遭戰爭災厄,又能夠宣揚陛下的仁德之名,此乃兩全其美!”
李世民話音剛落,一個身穿紫紅色袍服,看年紀足有六十歲的老書生蹦了出來,嘰裡呱啦地就是一通勸人向善的,拒絕征戰的話語。
這老傢伙不是別人,正是盛世鴻儒,孔穎達!
孔穎達,字衝遠,冀州衡水今河北衡水市)人。孔安之子,孔子三十二代孫,唐朝經學家。
據傳,孔穎達八歲就學,曾從劉焯問學,日誦千言,熟讀經傳,善於詞章,隋大業初,選爲“明經”,入唐時,任國子監祭酒。
“胡說!”
孔穎達的話音落地,滿臉絡腮鬍子的程咬金立刻跳了出來,梗着脖子看着孔穎達道:“孔老夫子,我大唐以武立國,難道你要我大唐去向一個小小的薛延陀部,去向那些該死的鐵勒人屈服、投降嗎?”
“程將軍,你只爲朝廷想,怎麼不爲我大唐的百姓們想想嗎?”孔穎達不甘示弱地看着程咬金,冷聲道:“你可知幾千年前的大夏、殷商……當年的大秦是因何原因被滅掉的?”
“哼,那夏桀,殷紂,暴秦有何資格與我大唐相提並論!”程咬金冷哼了一聲,語氣更是毫不客氣。
“怎麼沒有資格?”孔穎達道:“古往今來,歷朝歷代,哪一個王朝的更替,不是因爲民怨積深,百姓忍無可忍!否則的話,百姓們怎麼可能會如此輕易地被各朝的開國皇君挑動,從而推翻前朝?”
“你……”程咬金剛要說些什麼,李元霸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本王想請問孔夫子,那番邦蠻夷可是我大唐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