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瑟的寒風從玉門關吹進中原大地,不知何時起,天空中已經飄起了小雪,長安被籠罩在一片銀裝素裹之間。
南山書院的大門口,商販們卻腆着笑臉,不知爲何,書院的院判大人徐陽居然徵得了李二陛下的同意,禮部撥款了三千貫,說是要在書院這一帶修建一條商業街。
小販們不知道什麼是商業街,直到徐陽大人給他們每人分了一塊地皮修建小賣部的時候,他們才知道這是一件多麼大的恩情。
長安地價之貴,衆人有目共睹,而且頗有上漲之態,這分給自己的地皮,少說也有數貫錢,不得不說,這鬼谷弟子出手就是大手筆。
…………
南山書院閣樓的飛檐上,積雪還未消融,似乎就有凍成堅冰之態,書院的主幹道上,兩名身穿狐裘襖,卻依然凍的哆哆嗦嗦的青年互相擠偎着朝男生宿舍樓下走去。
“寶林,數學你能過嗎?”只見程處默的鼻涕都快凍成了冰棒,晶晶亮亮的掛在他的鼻子上。
“過個屁。”另一名青年雙眼一瞪,“從頭到尾就會做一題,明年一定要給俺爹說不上了。”不得不說尉遲寶林還是有幾分他爹的果斷
。
程處默的面色也有些哀傷,把脖子朝裘襖縮了縮,鬱悶道:“原本以爲大哥給的答案是原題,可是萬萬沒想到那試卷上的數字居然被李綱先生給改了,我只得把公式給謄了上去,數字不會算那。”
尉遲寶林面露兇相。“那什麼勾股定理的公式老子本來記得還算清楚。結果考試的時候那商貿院的謝齙牙一直在老子身旁晃悠。搞的我全給忘了,等放學了我還要找幾個兄弟去揍他一頓。”
程處默聽聞,慌忙拉住他。“寶林,你可不能再衝動了!”嚥了一口唾沫,程處默才訕訕道:“你忘了你上次揍南陽先生的事情了?當時你老爹把你關了三天小黑屋,要不是大哥替你說情,我看尉遲叔叔真會把你關上個五天才會放你出來。”
聽到小黑屋幾個字,尉遲寶林的身體明顯一顫。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那還是算了,這一次就放他一馬……”
小黑屋這種體罰神法乃是徐陽向內務府提出的十大精神酷刑之一,當初是爲了審訊那些從倭國來的間諜而提出來的,不知爲什麼倒是第一時間被程咬金、秦瓊、尉池恭他們呢幾個大將率先知道了,尉遲恭當初聽聞尉遲寶林打了書院的先生,氣憤不已,憤然之下大義滅親,率先拿自己的兒子開刀,命人關他五日的小黑屋。
當時年少無知的尉遲寶林也是一副死不認錯的表情。堅持說是那南陽手管的太寬,自己才揍的他。所以對於關入小黑屋沒有絲毫悔改與懼怕,老子連人都殺過,還怕一個黑屋子?
可是三日之後,尉遲寶林雙腿打顫從那屋子中走出來的時候,連續做了小半月的噩夢都沒緩過來勁,自打那以後,書院的一個小霸王式的人物居然極少鬧事,也是讓衆人十分好奇這黑屋究竟是怎樣的神奇。
兩個人走着走着便沉默了下來,寒風掛的有些刺臉,一張口全都是寒意,還是趕快趕回到溫暖的屋子中才是正道。
推開宿舍的大門,一股子暖意撲面而來,只見一名少年輕鬆的坐在一張躺椅前,只見他身穿長安最流行的羊毛棉絲襖,靠在煤球爐前烤着火,溫暖的火光照亮着他的臉,正是李孝恭之子李崇義。
“崇義,你怎麼回來了。”程處默哼唧道,他的鼻涕被冰凍住,進了屋子直朝下淌,話都快說不出來了。
靠在火爐旁的李崇義倒是多了幾分恬然,悠閒道:“我提前交了卷,自然就早回來了。”
程處默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你都會做?”
李崇義靠在椅子上,伸了個懶腰,反問道:“大哥不都把原題給咱們了嗎,怎麼還能不會做?”
程處默面露悲苦,“你知不知道那些數字都換了?”
李崇義似乎絲毫不吃驚,擺了擺手道:“我知道啊,不過公式原題上不都給了,只要換個數字計算一下不就行了?”
程處默突然覺得自己像是個傻瓜,他回想起了當初一起看那張徐陽的給的原題試卷時,就屬李崇義和李德謇兩人鬧騰的最歡,說什麼看不懂,可是現在,程處默覺得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
“吱呀。”宿舍的木門又是被推開了,隱約間有風雪鼓入,原來是外面又飄下來小雪了。
屋中的三人盯着門外的那人發呆
。
只見李德謇身上的衣物破破爛爛,左眼通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就連鞋子也是掉了一隻,整個人都淒涼無比。
“我說……德謇,你是去考試了還是去打架了?”程處默發呆似的問道。
李德謇一直忍住的眼淚這一刻才噴涌而出,嚎啕大哭道:“幾位哥哥要給我做主啊!……”
…………
李德謇一向比較守規矩,這一點在長安四大公子中尤爲明顯,他似乎沒有繼承李靖絲毫的大將風格,反而整個人的氣質一直都是比較陰柔喏喏。
這一點當初李二到李靖家訪問的時候都說過。
不過也正是李德謇的這種性格,才導致他是長安四大公子中最安守本分的一個,任何打架鬥毆,欺男霸女的事情都和他扯不上關係,倒是尉遲寶林和程處默經常被抓住。
所以兄弟幾人對於李德謇身長出現的這種明顯是人爲攻擊的印記都顯得十分好奇,急着聽他究竟如何解釋。
李德謇雖然人比較柔弱木訥,可是說話還是十分清楚有條理,很快,在他的形容之下,一個十分生動而又老套的劇情被娓娓道來。
今天考數學,書院所有的學子都早早到了教室,李德謇也是不例外,他一向對自己的數學沒有信心,所有今天考試更是心情忐忑。
這個時候,李德謇看到一名流裡流氣的青年進了教室,那青年額頭前留着一撇長髮,整個人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李德謇認識他,是工部尚書蔡晨的兒子蔡康永。
蔡晨身爲工部尚書,可是每次都給自己的老爹李靖小鞋穿,所以李德謇和這蔡永康也算是一對冤家。
俗話說得好,不是冤家不聚頭,這蔡永康好死不死的正好坐在李德謇前面,奈何書院的座位都是隨機排好的,李德謇心有不快也不好提出來,只好裝作沒有看到過這個人。
考試順利進行,雖然李德謇不太會,但是畢竟是看過徐陽給他的原題,心中大定,公式寫完之後,李德謇想起身伸個懶腰,就看到坐在自己前面的蔡康永鬼鬼祟祟的低頭看着什麼,伸頭一看,這傢伙居然在抄小抄!
大哥說的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李德謇秉承着大哥所說過的對待階級敵人就不能報以絲毫的同情,直接向監考老師舉報了蔡康永的作弊行爲。
書院的老師一向是和李綱先生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嫉惡如仇,直言敢做那是出了名,管你什麼工部尚書還是禮部尚書,只要是作弊的,全都以書院甲等罪名處理。
這蔡康永使出渾身解數都不能改變監考老師收走自己的試卷,這纔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舉報自己的李德謇身上,憤憤的甩下一句話,“有種考完別走”,就摔門而去。
這蔡康永也是人物,在門外的寒風中一直等到考試結束,看到李德謇面色不好的從教室出來,他立馬圍了上來,帶着兩個校外帶來的僕役,強行把李德謇給帶到了書院偏僻的小樹林中給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