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上發生的事只是一個心病的導火索,真正導致徐陽鬱鬱寡歡的,還是因爲李二對他的不信任,百騎司的探子經常出沒于徐家莊各個工廠的重要部門,幽州的產業也經常暗中遭到他人調查,李二自以爲做的很隱秘,可是這樣一個龐大的組織,想要掩人耳目真是太困難了,所以李二派人調查自己的這種事,徐陽都是一清二楚,可這對於一個現代人來說,就好像人與人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一般,付出了真心卻沒有得到基本的回報,這讓年輕的徐陽很受傷,這才導致了心病。
俗話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老孫這種處變不驚,有大智慧的老人,在徐陽迷茫的時候,倒是真成了解決他心病的法寶。
靜靜地聽完徐陽的傾訴,孫思邈倒是什麼也沒說,只是從懷中掏出一本書,就是徐陽曾經送給他的那本《現代醫學理論》。
孫思邈的笑容很和藹,聲音也是十分柔和,”入寶山而回,你把你鬼谷的東西帶到我大唐,利萬民,救蒼生,你不是爲了某一個人,更不是爲了帝王寶座上的人,老夫還記得你當初說過,要讓全大唐的百姓都過上好日子,現在你已經忘了嗎?”
孫思邈的話說完,徐陽雖然依舊沉默,可以眼神漸漸亮了起來。
“小子,你做到了,你出門去看一看這繁華的長安,這威武的大唐,地裡種的成片的土豆、碼頭遮天蔽日的海船、書院不斷擴建的教學樓,這些繁榮的背後。你功不可沒啊。”老孫說到這。自己也有些激動。”現在,因爲帝王的懷疑你就退卻了嗎?你身在鬼谷,縱橫之術應該比老夫要了解的更清楚,這世上,就沒有帝王絕對相信的人,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起,就決定了他們是世上獨一無二的,沒有人能與他們平起平坐。更不能有人覬覦他們坐下的皇位。”
孫思邈說到這,停了下來,眼神犀利的說道:”何況是弒兄殺弟奪來的皇位?!”
一語驚醒夢中人,徐陽這才發現,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的一廂情願,認爲自己是李二最信任的人,可是現在才發現,這是一個多麼可笑的現代人的錯覺,對於有威脅自己地位的人。李二從來不會心慈手軟,更不會給予那可笑的信任。連親兄弟都能殺,父親都能筆迫退位的李二,自己無論做出天大的功績,都只能得到賞識,而絕非信任。
其實還有一點,孫思邈沒有看出來,但是徐陽是知道的,那就是資本主義和皇權的矛盾,資本家是註定要站在勳貴皇族的對立面的,這是歷史的必然。
雖然徐陽也是一位不小的勳貴,不過相比之下,他更像是一個資本家,玻璃廠、水泥廠、磚石廠,這種以僱傭關係爲主,讓羣衆脫離農作物生產的經營方式,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把徐陽變成了一個大唐最大的資本家,雖然不願承認,可是依照李二這種嗅覺極爲敏銳的人,已經悄然察覺到這種隱約的矛盾所在,所以他纔會暗中派人調查徐陽的產業。
心事想通了,徐陽的心中也是如釋重負,封建**是遲早要退出歷史舞臺的,可是,每一次改朝換代時,都會伴隨着流血與犧牲,依照自己這個性格,遇上這種事絕對會有多遠離多遠,畢竟自己只是個胸無大志、混吃等死、只想讓天下百姓能過上好日子的普通人而已,說青史留名,那太過殘酷,一想到自己要是代表資本主義造反,大喊着共產萬歲被架在火上燒死,然後有人睡自己老婆,打自己的的娃,徐陽就不寒而慄,一定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多謝孫道長,小子這下想開了。”徐陽朝孫思邈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着一禮是他發自內心的感謝。
孫思邈的心情也是極好,白色的鬚髯微翹,像是透着一股子仙氣,捋了捋鬍子笑道:”不必謝老夫,還是應該謝你自己纔對。你是個聰明人,從你捐給書院的那些圖書,就能看出你鬼谷的底蘊之豐厚,不過醫者不能自醫,老夫只是說上兩句話,便能點醒你罷了。”
“哈哈。”徐陽也是微微一笑,”既然孫道長來了,又幫小子解開了心病,今日就別走了,小子親手給道長準備晚膳,也可嚐嚐我徐家莊的手藝。”
徐陽這番客氣,孫思邈倒是絲毫不推辭,滿意的點頭說道:”這長安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你徐家莊的菜色是一絕,長安商務會所有一道油辣椒涮火鍋可是轟動一時,老夫還沒在你府上嘗過,今日倒是能一飽口舌之慾了。”
“嘿。”徐陽擺了擺手,”大夏天的吃什麼油辣椒火鍋,小子今天就請道長吃一頓正宗的淮南羊肉湯……”……
推開大門,徐陽竟有些驚愕,原來一大家子人都站在門外,翹首以盼的等着自己出來,劉夢璃抱着哭哭啼啼的興唐,這烈日當頭的,也不怕曬着孩子了。金聖曼更是的,挺着個大肚子,在兩名女婢的攙扶下,也是站在那裡,劉棟良帶着蔡氏也是在屋外等着消息,這讓徐陽很是感動,這些都是真正關心自己的親人,可是自己卻害他們擔心。
看到徐陽出來,一大家子人呼啦一下就圍了上去,劉夢璃擔憂的問道:”夫君可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妾身願與夫君共進退,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柔和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這名結髮妻子,兩年的時間,足以水乳交融,產生血濃於水的情感。
徐陽有些愧疚的說道:”夫君只是有些累了,沒什麼大礙,剛剛孫道長給我紮了幾針,立馬妙手回春,現在感覺身體已經好了。”
徐陽這名說,才讓衆人鬆了一口氣,劉棟良身爲長輩,自然不好多說什麼,只得向孫思邈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孫道長出手相救,我這賢婿,可是這一大家子的頂樑之柱,這份恩情,徐家莊無以爲報,只要孫道長說出來,劉家上上下下定會竭力去辦。”
孫思邈倒是大笑一聲:”劉莊主太過客氣,徐公已答應宴請小老兒一頓,老夫已經知足了,就別提感謝之事了。”
劉棟良先是驚愕了一下,隨即莞爾一笑道:”如此甚好,老夫這就命下人去準備一桌上好的家宴。”
“爹,不用了,這頓飯我親自給孫道長做。”徐陽急忙說道,自家的廚子可沒做過後世正宗的羊肉湯。
“好好好,都依你,只不過小心些身子,這一次可是把夢璃她們都嚇壞了。”劉棟良也是笑道,都說君子遠庖廚,可是自家的這賢婿就喜歡朝膳房跑,還別說,做出來的東西真是美味至極,莊中的廚子每一個能做的如他做的一般好吃,只能歸結於是鬼谷弟子的秘方……
衆人出了院子,就看到一個衣衫破舊的大漢,帶着一位相當瘦弱的少年跪在院門外,劉七看到莊主出來,急忙道:”郡爺,這兩人怎麼都趕不走,硬是要跪在這門前等郡爺您出來道謝。”
徐陽仔細打量一看,就發現正是在工地救下的那一對人,此時的日頭正烈,兩人都是滿頭大汗,那少年的肩膀上還有一道血印,看起來很是可憐,徐陽急忙走上去扶起他們二人,朝一旁的劉七吩咐道:”這位壯士會些武功,問清楚籍貫地址,就留在府上當個護衛,至於這個孩子嘛~”徐陽轉頭看了看孫思邈,輕輕一笑道:”就交給孫道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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