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四弟,現如今賓客盡至,宴席能夠正式開始了嗎?”
一邊開口笑着,李世民一邊緊盯着李元吉,此刻後者臉上的情緒千變萬化,時而驚怒,時而憎恨,讓李世民頓時感到一陣解氣。
然而,片刻後,李元吉終於是回過神來。
“哈哈哈哈……原來是尉遲將軍到了,本王今日原以爲將軍不會前來赴宴,想不到卻是二哥和將軍給了本王一個大大的驚喜啊!”
大笑聲中,李元吉臉上的潮紅逐漸退去,只見他先是轉頭看了李世民一眼,之後又看向尉遲恭道:
“將軍有禮,近日本王曾聽聞將軍不幸重傷,性命垂危,原本以爲將軍命不久矣,想不到原來傳言虛妄,不值一提。呵呵,罷了罷了,過去之事再也休提,只是本王十分疑惑,以尉遲將軍這一身冠絕軍中的武藝,前幾日究竟是傷在何人的手下呢?”
李元吉的笑聲陰測測的,讓人好不厭惡。
聞言,座上的秦瓊再也忍不住,當即就將手中酒杯一頓,怒道:
“敬德究竟如何重傷,齊王殿下何必明知故問!”
“哦?原來秦將軍知道?”
李元吉淡然笑起來:“本王只知道前日夜裡本王前去和尉遲將軍比試武藝時他還是好好的,莫非是之後有人暗中加害嗎?”
李元吉的這番話厚顏無恥,擺明了就是不承認自己當日的加害之舉。此人秉xing乖張,行事無所不用其極,此時就連一旁的薛萬徹、馮立兩位大將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可惡!你——”秦瓊大怒不已,幾乎就要發作。
然而,就在此時,卻是尉遲恭向他微微搖頭示意,同時淡然笑道:
“多謝齊王殿下關心,前日晚間末將的確是在無意中傷在小人之手,好在天意垂憐,末將這條性命並沒有就此丟掉,反而無意間促成了一直以來的一樁大心願,如今想來一切竟都是值得的。另外,加害末將之人原也是個人物,只可惜此人在當夜手段卑劣,事後還無恥妄言,如今見到我尉遲敬德站在這裡,想必他心中也是不好受的吧。”
說着,尉遲恭微微一笑,看向衆人。
此時,在場衆人大多面色驚駭,臉上全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無論李世民還是李元吉等人,在衆人的認知當中,尉遲恭此人勇則勇矣,但卻是個行事莽撞、無法無天之輩,原本衆人以爲李元吉的一番無恥言論會讓尉遲恭大怒不已,可是沒想到後者竟是神色平靜,反而順口駁斥了這樣一番話。
旁人倒也罷了,但眼下的李世民、秦瓊等人卻一個個心中驚駭,猶如不認識尉遲恭一般。
“這……這還是他尉遲敬德嗎?”
一聲低呼,秦瓊瞪大眼睛道。
此時,一旁的程咬金湊了上來,低聲笑道:
“叔寶,你還不明白嗎,齊王剛纔那番話明擺着是想讓敬德因動怒而牽動傷勢,所以想要一味激怒於他。敬德對此早已心中有數,又怎會中計呢?”
“可是,”秦瓊若有所思,但隨即苦笑一聲道:“敬德竟會有此心機?”
這次,程咬金沒有多說,而是笑着將目光看向場中另一側的朱燦。
秦瓊恍然大悟,這才明白過來。尉遲恭自這次重傷過後猶如換了一個人一般,而這其中的大多數緣由卻都在朱燦身上。
對於尉遲恭的變化,李元吉也是不由得大吃一驚,當下只聽他疑惑道:
“哦?原來當
日之事竟還無意間促成了將軍的一樁心願?恕本王好奇,這樁心願是指什麼?還有,尉遲將軍重傷不死,果真是像傳言那般由高人相助嗎?”
說着,便將目光轉移向了朱燦。
聞言,尉遲恭沉默不語。朱燦卻笑起來,只見他先是看了李世民一眼,隨後笑道:
“尉遲將軍的心願乃是私事,不便透漏,至於他的傷勢,原本卻也沒有那麼嚴重。當日,那賊人暗中加害尉遲將軍,原本以爲以馬槊重創股間便可使得傷口溢血而亡,然而這種傷勢不過是尋常的外傷而已,經在下之手,尉遲將軍的傷勢早已大好。由此可見,那賊人雖然手段卑劣,卻是個愚蠢之輩,否則又怎會犯下這種可笑的錯誤呢?”
朱燦話音平靜,可是話裡話外全都是在指着李元吉的鼻子罵。
當下,那齊王府中的大將宇文寶便要忍不住發作,李元吉及時揮手令其退下,反而是繼續緊盯着朱燦,沉聲道:
“如此說來,閣下果真是有醫國聖手了?”
“在下不敢,”
朱燦笑了笑,一邊順口道:“我生平所學的醫術不過是一些皮毛,不登大雅之堂,不過對於治癒一些刀劍創傷卻別有用處。殿下如若不信,可以去問問那位薛校尉。”
一邊說着,朱燦一邊笑着指向了一旁的薛啓。
即刻,那薛啓滿臉通紅,臉上露出極度羞憤的神色。當日他先是傷在朱燦手下,繼而又被朱燦以尿泥止住傷口溢血。回去之後,薛啓對此百思不得其解,雖然最終傷勢無礙,但這種羞恥之事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在衆人面前說出來的。
當下,李元吉僅僅是看了薛啓一眼,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再轉頭看看身旁的李世民,只見後者由始至終一言不發,只是一副含笑看戲的樣子。
不由得,李元吉心下略微不安起來,他素來心機頗深,今日之宴也是他費盡心機想要對付李世民才準備的。可是如今看來,自己還未動手便已先被對方使出了下馬威,這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
沉默幾秒後,李元吉努力鎮定下來,這才猛地低喝一聲道:
“好,貴客皆至!即刻開宴!”
李元吉話音一落,這場在大唐王朝中等級頗高的宴會總算是開始了。朱燦微微一笑,首先加緊幾步走近身旁的尉遲恭,繼而不着痕跡地將其攙扶到了座上。
“叔叔剛纔做得很好,如此一來,秦王殿下當可安心了。”
暗暗地,朱燦向尉遲恭豎了個大拇指。
尉遲恭微微一笑,這就勉強坐在秦瓊、程咬金、侯君集三人的下首位置。
此時,在座衆人不是親王殿下,就是國公大將,個個身份顯赫,而像朱燦、薛啓這樣的末流角色就只好站在座後,充個人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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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燦剛剛在尉遲恭身後坐定,程處默和盧涯二人已經先後趕到,不用說,盧涯是李世民派來保護尉遲恭的,而程處默則是被老程派來幫助朱燦。
當下,三人在尉遲恭背後齊齊站定。那侍衛盧涯本xing沉默寡言,但卻行事嚴謹,且身上武藝高強,否則也不會被李世民挑爲貼身侍衛,當下只聽他對朱燦低聲道:
“朱校尉,殿下吩咐,一會兒若是情況有變,在下便先行護送你和尉遲將軍離開。另外,殿下言明,今夜齊王定然不會輕易放過你,請你務必自己小心,殿下和衆位將軍當盡全力保你不失。”
話一說完,盧涯便再不開口,只是巍然站着不動。
對於這些,朱燦早已心中有數,只不過他還是略感好奇,李元吉究竟會怎樣在這種場合下暗中對付自己,莫非還是以‘比試武藝’的由頭?如果真是這樣,那或許反而容易了。
正當朱燦這樣想着,宴會早已正式開始。
伴隨着李元吉的一聲擊掌,只聽大廳之後腳步聲聲,眨眼間,寬闊的宴會大廳之中已經涌進數十個宮女。這數十個宮女身材都一般高,髮髻頭飾一模一樣,且個個身穿一樣的綠色襦裙,就連臉上的描眉都似乎沒有什麼區別,宛如是從一個模子中刻出來的。
大廳之中雖然燈火輝煌,不過這些宮女還是每人手中擎着兩隻巨燭,以三尺爲間隔,很快就圍繞在宴會大廳的四周。
這是一種頗具特色的燭圍之宴,據說頗助酒興。此宴自隋朝時候就在宮廷中盛行,如今更是成爲大唐宮廷中的流行風尚。
一時間,宴會衆人被身邊的上百隻巨燭團團包圍,看起來氣氛熱烈,但每個人臉上都是面若寒霜,各懷心事,不停地舉杯飲酒而已。
在場只有朱燦一人不同,他自穿越而來,尚是首次見到這種極其特別的大唐風俗,因而一時間好奇心起,不由得四處張望起來。
原本,朱燦心中也不免緊張,可是因他這樣隨意張望,在旁人看來倒像是十分氣定神閒一般。
頓時,李元吉等人個個對朱燦怒目而視,而李世民等人卻覺得好笑,忍不住要偷笑起來。
眼見師傅被衆人圍觀,一旁的程處默不由得扯了扯朱燦的衣角。朱燦卻茫然不覺,只是扭頭看着身後那個宮女,令後者好一陣不自在。
“怎麼?朱公子,你可是對本王今日的宴會有何見解嗎?”
半晌之後,李元吉終於是忍不住向朱燦質問道。
朱燦還未說話,一旁的李世民率先抿了抿酒杯,淡然笑道:“四弟,眼下這朱家二郎已經是我府上校尉,位列九品,稱‘金刀校尉’。”
“哦?金刀校尉?二哥不愧有聚賢納才之名,這麼快便已經將他納入府中了嗎?”
李元吉冷笑起來,繼而又重複道:
“那好,朱校尉,你可是覺得本王今日之宴有何不妥之處嗎?”
話音一落,衆人全都矚目過來。
程處默急得在朱燦腰間揪了一下,後者這才醒悟。
“哦……沒什麼,沒什麼,”
朱燦頗爲流連忘返地在那宮女臉上瞄了最後一眼,這才隨口敷衍道:
“飲酒盛宴,燭圍助興,殿下此舉實在是頗爲雅緻的。”
此時,任誰都看出朱燦言不由衷,有人見朱燦一直盯着那宮女不放,還以爲他是那好色之徒,不由得心中鄙夷。
李元吉臉色一沉,再次道:
“本王說了,朱校尉若是對這‘燭圍之宴’有何見解,大可以提出來,本王承諾,若有冒犯之處也絕不怪罪。”
李元吉心裡很不舒服,自從知道朱燦以來,此人的存在猶如是梗在自己喉中的一根魚刺,令人極其煩躁。尤其是今日見到朱燦之後,李元吉更是暗暗立誓一定要將其暗中除去,否則日後不免又成長爲秦王府的一位賢才。
當下,李元吉目光緊盯着朱燦不放。
朱燦心中苦笑一聲,只好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齊王殿下今日之宴並無不妥,只不過你齊王府中的這宮女未免也……長得太醜了點兒吧?”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