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賀巴哈臉『色』劇變,海東青的北方最神駿的雄鷹,而他們突厥世代生活在草原上,以野獸爲伴,在很早以前就精通訓鷹之術了。只是因戰禍失傳,技巧不爲人知。他佔山爲王時,在偶然的機會下習得了訓鷹之法,練成了三隻海東青爲之驅使,打探消息情報。
他們藏身於鬱督軍山十年之久,三隻海東青可謂功不可沒,正是因爲有它們的存在,才能每每料敵於前,從而展開相對的行動,克敵制勝。這一聽到海東青傳訊,整個人就如受驚的貓兒,身上的『毛』孔都直豎而起,擡頭眺望。海東青時而上下飛舞,時而轉圈盤旋,以特定的規律,傳達着消息。
莫賀巴哈臉『色』越來越嚴峻,六百人的騎兵隊伍正向他們這裡極速『逼』來。六百騎雖然不多,但足以纏住他們,待大部隊抵達之後,他們想走也來不及了,懊惱的望着混戰中的衆人,吹響了撤退的號角。
執失思力揮刀架住了三名敵人刺來的長槍,驚疑道:“這是撤退的號角,他們想幹什麼?”
李逸風“唰唰唰”的三劍挑死攻向執失思力的三人,聽得此話,心中一動道:“會不會是援兵來了!雖然消息沒有傳出去,但這裡畢竟離雁門關、軍營很近,發現來援也不是沒有可能。”
秦煜閃到一人身後,一記抹喉輕易的割開一人喉嚨,道:“讓我看看……巴大哥,幫我上去,李大俠,護着巴大哥!”
兩人先是一愣,但隨即反應過來。
李逸風抽身來到巴宇興的身側,巴宇興則將鑌鐵雙錘丟棄在地,雙手交叉,彎腰停在身前。
秦煜一腳踩在巴宇興的手心,藉助他上投之力,整個人騰空而起。他輕功已有一定火候,在巴宇興的這股巨力之下,整個人凌空飛起了兩丈之距。草原上一望無際,視線極爲廣闊,近乎六米的高空,足以瞧見四周數裡外的景物,落地之後,驚喜道:“確實,有一隊人馬從東北方向殺來,速度極快。”
李逸風也笑道:“那就不能讓他們從容跑了。大將軍,下令吧……”
阿史那社爾豈能不知李逸風的意思,高喝道:“兄弟們,聽好了。這援兵即來,隨我纏着他們,讓這羣狗孃養的爲他們的行爲付出代價,給死去的弟兄報仇。”
一干親衛在衆人賊人的圍攻下,已經銳減至五十餘人了,剩下的人人帶傷,都殺紅了眼,早已忘記死亡爲何物,聽到這則消息,更是神情振奮,一個個的都高呼出聲,向賊人撤退的地方衝殺了過去。
莫賀巴哈氣得幾欲吐血,若不是情況緊急,他真想掉頭將這夥自不量力的傢伙盡數誅滅,但如今爲時已晚,不得已只能留下三百人與之糾纏,率衆而退。
趕來支援的騎兵正是杜荷所率領的一行人。
雁門關作爲中原北門,被譽爲九邊重鎮,對於漢民族有着極其重要的戰略目的,通往雁門關的數條官道歷朝歷代都是無比的重視。
由秦始皇起,就針對北路難行而開鑿秦直道,從咸陽直通北方九原。
這條直道一直被歷代修繕,直至今日依然使用,當初征伐突厥的時候,唐朝大軍走的便是這直道。
而杜荷心知事態嚴重,領着麾下騎兵直接沿着直道北上,一人三騎,一路上只歇馬不歇人,藉助直道的便利,他們在阿史那社爾抵達雁門關之後的半日,便以抵達雁門關。
杜荷抵達雁門關,得知阿史那社爾、李逸風他們的行蹤之後,沒有做任何的停留,出關追隨,行不過裡許之地,在空中偵查的猛兒已經發現了異常。於是,加快行軍,當他抵達時,正遇上一干人在於一夥賊人交鋒。不說二話,直接揮軍掩上,將三百殿後軍盡數擒殺。
得知一切緣由,杜荷也暗叫“好險”,若不是自己來的及時,只怕後果不堪設想了。
他也沒有繼續追擊,他們這夥人遠來疲乏,人數也遜於對方,貿然追擊,討不了好處。
在給所有傷兵做了簡單的包紮之後,杜荷親自護送阿史那社爾與執失思力,抵達了突厥軍營。
突厥軍營裡的兵將得知阿史那社爾、執失思力到來,都熱情的迎上前來拜見。但見阿史那社爾、執失思力等人一身是傷,個個都驚呼出聲,上前慰問,得知他們遇襲,險些喪命的消息,相繼都大吃一驚,隨之義憤填膺的叫囔起來,氣憤不平,一個個的都請求出兵,務必將那些逃竄的賊子拿下。
杜荷目光在衆將士臉上掃過,發現那一張張的都是怒火中燒的臉,心底涌現出一絲驚訝。自從救了阿史那社爾、執失思力之後,他就很好奇,一直在想那背後的黑手,究竟是何人。在草原上能夠出動三千大軍的人不多,想要不被發現更是不可能。最先他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突厥軍營,能夠掌握阿史那社爾、執失思力的行蹤,並且出動三千以上發的人手的勢力,突厥軍營是首當其衝的。但見到這一幕,他心中的懷疑全消。
當年東突厥受到李世民的離間,分爲三部,首領分別是頡利、突利、阿史那社爾三位最具盛名的可汗。唐朝先接受了突利的歸順,又滅了頡利所部,最後才輪到阿史那社爾的歸降。也即是說東突厥的軍營中聚集了頡利、突利、阿史那社爾三位不同陣營的兵卒。雖然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了仇恨,但相互間卻也不可能那麼的推心置腹。
可以看的出來,頡利的舊部親於執失思力,而突利、阿史那社爾的舊部親於阿史那社爾。假若是他們所爲,這些在軍營中的將軍是不可能不知道的,更加不可能爲對方隱瞞一切,這也足以說明,此次的行動於他們無關。
既然不是他們,那又是何人?
在草原上有哪些人能夠輕易的拉出三千以上的兵馬的?
杜荷沉默片刻,讓巴宇興去審問那些擒來的兵卒,讓他用一切手段,一定要套出背後指使人是何人。
原以爲審問的過程會有些複雜,但出乎意料的是僅僅只是一頓痛打,被擒的人就如實的招供了一切,就像是小貓一樣聽話,問什麼答什麼。
杜荷甚至懷疑他們在編謊言糊弄,但得知他們的身份之後,卻也釋然了。莫賀巴哈自然不會傻傻的用自己的底牌金狼軍來殿後,三百殿後軍都是他在成爲山大王后,招募的兇殘勇悍之士。
這些人有些是罪犯,有些是惡徒,都是那些沒有什麼『操』守的人物,在戰場上他們能夠勇不懼死,可一旦在生活中就是自私自利的禽獸。他們不會傻的將一切都交給莫賀巴哈,只要對他們有利,他們纔不在乎背叛與否,往往從這些人口中套出來的東西是最真實的。因爲沒有『操』守的他們,根本沒有說謊的理由。
很快杜荷就得知了一切能夠知道的消息,包括了莫賀巴哈的身份以及他們隸屬鬱督軍山馬賊的事情,當然也包括了那個神秘的蒙面書生。只是蒙面書生的身份連莫賀巴哈自己都不清楚,更別說他們了。
巴宇興垂頭喪氣道:“唉,到頭來還是什麼有用的消息都沒有,真是掃興。”
“也不盡然!”秦煜道:“至少我們知道了三點:其一、幕後之人,身份不一般,他們能夠爲了取兩位大將軍的『性』命拿出戰馬五千匹,黃金一千兩,足見不是一般人,有如此實力的少說也是擁有一定實力的羣體。其二、他們能夠知道莫賀巴哈的真實身份,可見並非是未知的敵人,一定是彼此熟悉的,很可能就在附近。其三、他們的目的是爲了制止突厥與我大唐的融合,只要反思路考慮。大唐與突厥融合對誰的威脅最大,誰就擁有最大的嫌疑。”
啪、啪、啪!
杜荷拍掌笑道:“思路完全正確,卻有進步。原先我被障所『迷』,一直無法看透幕後關鍵。只因我一直認爲這是突厥內部的事情,卻忽視了外部因素。這才遺漏了真兇,但自從知道那蒙面書生收買莫賀巴哈的巨大數額後,方纔豁然頓悟。幕後黑手絕非是個人行徑,而是國家,只有國家纔有如此手筆。在草原上,能夠做出這種事情的也只有薛延陀了……看來,他們這夥人並不傻。”
杜荷是何等的精明,舉一反三,以將前因後果想的明明白白。作爲軍方的重要一員,他已經從李績那裡若有若無的知道了大唐下一步的軍事目標。
薛延陀坐擁精兵三十萬,已經有崛起之勢,大唐要雄視天下,北方草原焉能不取。至今未動,只因大唐這些年連年對外征伐。雖然取得全勝的驕人戰績,可對內資源卻是一筆巨大的消耗。故而一直沒有任何北伐的動向,只等經濟恢復後,再來決定出徵事宜。
薛延陀在這個時候針對展開針對大唐的行動,顯然是已經開始做着與唐朝爲敵的打算了。
杜荷沉『吟』片刻,詭異笑道:“你們且在軍營呆着,我回長安一趟,也許……我應該去薛延陀玩玩,給他們添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