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巧節很快來臨
在這一日,不夜城的長安,遠不如渭水熱鬧。
杜荷、長樂坐在了寬敞的馬車中,順着通往渭水的大道前進。
杜荷穿得是一身的藍‘色’的武士服,衣服是武媚娘爲他裝備的。武媚娘對於他的喜好了如指掌,知道他喜歡寬鬆休閒,方便行動的衣服。武士服也做了特別的改良,不是胡服也不算文士服,有幾分休閒服的模樣。
杜荷灑脫、隨‘性’,配上這一身武士服,充滿了少年郎青‘春’樂觀,但是在氣度上他又有着老成穩重的感覺。事實也是如此,雖然杜荷幹了不少的事情,但實際年歲始終是一個二十歲的少年,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然而他的真實年歲,卻又不只是二十歲。上輩子作爲教師的杜荷,有着一股能夠讓學生信任的穩重,這種由時間累積起來的穩重是無法改變的。杜荷就像是一個少年與中年人的魂合體,既有着少年的魅力,也蘊涵着一股中年成熟的魅力。
至於對面的長樂,杜荷唯有用十個字來形容。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她的存在就是造物主的神奇,出於自然的鬼斧神功。幾乎完美的臉龐,有着讓天下‘女’子,自行慚愧的魅力。
今日她穿着一身白‘色’的長裙,配以雲狀的髮髻、翠綠的簪釵,天上下凡的仙‘女’,亦不外如此。
兩人坐在一處,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只不過目前這對夫‘婦’臉上都帶着苦笑,皆是無可奈何的表情。
做一個男人難,做一個好男人更難,做一個多老婆的好男人更是難上加難。
杜荷最初的打算是帶着三位夫人一起去渭水放河燈,哪知李雪雁、武媚娘根本就不買賬,說什麼纔不稀罕擠在一起放什麼河燈,兩人結伴搶先一步出‘門’了。也不知兩人去處,只好與長樂一起。
李雪雁、武媚娘自有打算,倒不是真心不願與杜荷放河燈,只是三‘女’擠在一起,任何人都不是滋味,索‘性’分開選擇。唐朝娛樂‘性’節目不少,七夕乞巧節之後,是八月十五中秋節,中秋節過後又有九月初九重陽節,與其這些節日擁擠在一起,不如一人一天的分配,更有意義。
長樂懷有身孕,暫時行動自如,過個把月就只能呆在家中了。故而這一次的機會,讓給了長樂。
至於她們一起種生求子去了。
種生求子也是七夕的習俗之一,是未孕‘女’子信奉的一個求子習俗。
杜荷拉開車簾,道路兩旁佈滿了手拿河燈的親年男‘女’,他們成羣結隊的往渭河行去,一路上紅通通的一片,皆是喜慶。
“不想了”杜荷拉了長樂一把道:“雪雁風風火火的,但媚娘行事穩重,有她在,料想也不會出現什麼意外,別辜負了這大好時光……來,長樂,你看,那河燈怪是不怪?”
他怪異的指着一個黃髮碧眼的外國妞手中拿着的河燈。也許是西方人與東方人的審美觀不一樣,東方人的河燈,小巧漂亮,簡單優美,而那外國妞手中的河燈卻是一隻大烏龜,那*頭上點着一根蠟燭,讓人心中存有一絲惡意。
“噗哧”一笑,長樂也爲那大大的烏龜給逗笑了,不過這個時候,還沒有*頭的真正解釋,她自然不知杜荷心中的惡念。
看着一路上嬉笑的人羣,長樂羨慕道:“原來河燈是要自己做的,也是啊,不是親手做的,就沒有意義了。”
杜荷笑而不語,來到渭水河畔。
夜‘色’已深,但渭水河畔卻聚集了數以萬計的遊人,大多都是青年男‘女’。再不然就是各處趕來的攤販。長安作爲天下最大的都會,人口高達百萬。這種盛宴集聚數萬人的情況,那是常有的事情。
即便在這數以萬計的遊人中,杜荷與長樂的存在都是鶴立‘雞’羣的,儘管長樂準備了面紗,奈何區區紗巾實在無法掩蓋那絕世容顏。
若非名‘花’有主,以唐朝開放的風氣,此時此刻長樂怕是早已受到了各類少年俊傑的邀請了。
杜荷目光在河畔來回搜索,突的指着離渭河甚遠的一處地攤,道:“你看……”
長樂眼睛一亮,那鬱郁的表情不在:那是一處毫不起眼的小攤子,客流量也是不大,‘門’可羅雀。因爲他們賣的不是已經做好的河燈,而是用來手工製作的一些做河燈的材料。
這正是他們所需求的。
攤子的主人家是一對已經上了年紀的老夫妻,都上了六旬之齡,對於沒有生意,也沒有任何的報怨,只是笑着看着河灘上嬉鬧的年輕一輩。
長樂心知丈夫體貼,早已想過這種情況,暗自裡給了他一個媚眼。
杜荷心中一‘蕩’,拉着她的手,走向那小攤子。
七夕年年有,然而這卻是杜荷過的第一個七夕。前三年,不是因爲戰事,便是身負重擔下了江南,都耽擱了。
杜荷的‘性’子與長樂一般,喜歡自己動手。
渭水河燈他也是第一次來,關於河燈的製作更是一竅不通。故而事先詢問了房遺愛、李敬業等好動好玩的公子哥。最後從李敬業口中打聽到在渭水河畔有一對奇怪的老人家,他們擺着地攤,賣製作河燈的材料,教人制作河燈,手藝極爲巧妙,卻從不動手做來販賣,年年如此。
杜荷當時就覺得奇怪,儘管他從未來到渭水,也可以想象。關顧渭水的遊客大多分爲兩種:其一是長安百姓,這類人大多都不富裕,或是小康之家,或是更甚,往往他們都是自作自帶,另一種是外來旅客、本地的達官貴胄,家境富裕,河燈都是現場買的,單看附近的攤販紅火程度便可知了,哪裡會有心思買材料動手來做。
現在親眼目睹更是奇怪,他們這對夫‘婦’的攤位,與四周賣河燈的相比起來,顯得格格不入。
那對老人家對此卻毫不在意,實在讓人詫異。
杜荷、長樂走到近前。
那對老人家熱情的上前迎接。
杜荷說明來意。
這對老人家聽後笑容更勝。
老丈直點着頭道:“不是小老兒吹,論這做河燈的手藝,方圓百里,還沒有人能夠勝過我們老夫老妻的。”
大娘親熱的捶打了老丈一下,道:“盡說大話……”她笑容可掬的對着兩人道:“讓小兩口看笑話了。”她已經看出杜荷、長樂是對夫‘婦’,讚歎道:“難得你們明白,世上哪有什麼牛郎織‘女’,只不過是世人藉助這個故事傳遞彼此的心意。放河燈表面上是爲了照亮牛郎織‘女’的鵲橋路,實際照亮的卻是男‘女’之間相愛的情路。代表着男‘女’之間的心意,這心意只有親手做才能表達出來。隨手買上一個,便是再漂亮,也無法代表本人的感情。”
大娘年紀大,但卻毫不昏庸,說起此事來,頭頭是道,讓人心悅誠服。
這番話,幾乎都是說到了杜荷、長樂的心坎裡去了。
“不知小兩口想要做什麼樣式的,不忙着答覆,意義纔是最重要的。”大娘顯得很是老道。
杜荷、長樂互望一眼,異口同聲的道:“蓮‘花’”
大娘聽了更是樂的合不攏嘴,踢了老丈一腳道:“還不快準備東西?”
老丈也樂呵呵的將紅紙、竹籤、底座等物品準備就緒。
長樂歎服的看着二老道:“兩位老人家的感情真好。”
老丈笑道:“你們小兩口不也是一樣,看你們身份不一般,能夠放下一切,親手做河燈來表示自己的心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長樂瞄了杜荷一眼,心裡樂滋滋的。
大娘先做了一個樣式參考,別看她已經白髮蒼蒼,但手腳麻利,絲毫不遜於年青男‘女’。不多時,一盞‘精’致的河燈已經完成。
老丈並沒有誇口,紅紙、竹籤、底座等等材料,在大娘手中像是活的一樣。那做好的蓮‘花’河燈,點上了中心的燭火,活靈活現,真如‘花’開正‘豔’的蓮‘花’。
長樂眼中泛起了了異彩,也顧不得身份了,忙讓大娘教她。
杜荷好奇的問起了心中的疑‘惑’,“大娘的手藝不凡,數一數二,爲何不跟他們一樣,賺些小錢?這種機會,一年中未必有幾次。”
老丈淡淡笑道:“我們老夫老妻,兒孫滿堂,根本就不缺這幾個錢。在這裡擺攤,是爲了紀念我們曾經走過的日子而已。在四十多年前,小老兒與老伴因爲河燈相識,相知,最後到相愛、成親。河燈對於我們的意義,遠遠不止是一盞燈,而是生活感情的見證。我們希望能夠遇到像你們這樣情義深厚的男‘女’,‘交’會你們河燈的製作方法,送上我們最真切的祝福。希望你們能夠像我們一樣,風雨四十年,不離不棄。”
老丈笑的很開心,像個小孩一樣。
大娘有些害臊,但卻依然情意綿綿的橫了老丈一眼。
杜荷怔立了半響,心有所感,這種四十年不變的情感,實在讓人動容。
長樂更是感動的一塌糊塗。
一雙手握在一起,杜荷堅定的道:“一定會的。”
老丈入神的看着兩人,突然道:“老伴,你看,他們像不像二十多年前的那對夫‘婦’,他們也說了一樣的話。”
大娘頓了頓道:“還真像,不過那對夫‘婦’有十多年沒來了吧,記得二十年前,他們幾乎年年都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