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昏暗的宴庭坊突然大亮,着實嚇壞了所有人。
華燈初上,夜未央?
不是的,這光亮來的突兀,許多人都是本能的掩面閉眼,生怕被刺瞎了去,壓根體會不到那種意境。
有的只是一片譁然,甚至是驚呼聲而已。
某處塔樓上,平陽公主與虞世南、歐陽詢二人,不顧形象的朝屋外跑去。
不是因爲外面的led燈太亮,而是因爲他們頭頂的天花板上,莫名亮起了一個小圓球。
橘黃的鎢絲燈在後世幾乎淘汰,席雲飛買的是用電量較少的節能燈。
那透亮的白色光球在三人看來,簡直就是天上的月亮忽的一下懸掛在他們頭頂。
本以爲是什麼駭人的玩意兒,本能的往屋外跑。
三人跑到露臺本有趨吉避凶之意,怎料,外面了亮得更兇。
頭頂的小節能燈換成一組六百瓦的led射燈,照得他們三人險些從塔樓上跳下去。
跑得較慢的虞世南往屋檐下挪了一步,剛好處於燈光的陰影下,眼睛總算好受了一些。
剛剛睜開雙眼,就被面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儘管城中各處也亮起了星星燈火,但與宴庭坊比起來,簡直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遠處的朔方東城夜景,或許對比長安稍遜,但也算是燈火通明,魚龍共舞。
可與亮如白晝的宴庭坊比起來,顯然格格不入。
不對,是這白晝般的宴庭坊不好,好似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上,顯得更加突兀。
宴庭坊內,適應了強光的賓客們接連的一陣驚呼此起彼伏。
塔樓上的衆人環視一圈,知道光源乃是自坊內的十六座塔樓射出,而其中一束光,赫然就從他們頭頂映射而下。
“這……這到底是何物?爲什麼能發出這麼燦亮的高光?”
虞世南驚得合不攏嘴,但問了也是白問,剛剛避到他身旁的平陽公主和歐陽詢此時還迷瞪着呢。
平陽公主畢竟年輕,短暫的理順心緒後,急忙轉頭朝屋內看去。
相較於外面的射燈,屋內的那盞節能燈顯然就溫和了許多。
在平陽公主看來。
這個圓球的亮度雖然一般,但足夠把屋子照得敞亮,若是外面那道白光射進來,反而太過。
“這次不知道又是什麼手段,爲什麼他總是有這麼多聞所未聞的新奇物件……”平陽公主驚魂未定的呢喃了一句,聲音很小。
虞世南與歐陽詢二人,皆是搖頭苦笑,平陽公主語氣中的驚奇和不解,一樣在他們心頭縈繞。
只是他們三人都知道,問了席雲飛也是白問,那小子口風把得緊緊的,一般人根本敲不開。
叩叩叩~
三人兀自對着那一盞節能燈發呆,通往過道的推拉門突然被敲響。
來人慢慢推開門,先是朝三人恭敬的各自行了一禮,而後開口道:“好叫兩位閣老知曉,虞娘子與歐陽娘子已經到了樓下。”
虞世南與歐陽詢聞言,同時頷首表示知曉,便示意他退下。
虞世南走到屋內,擡頭仰着脖子朝那盞節能燈看去,雖然有些刺眼,但適應了也還好。
“這圓……應是燈吧,只是怎麼沒見火光?”虞世南想伸手去碰,奈何身高不夠。
平陽公主與歐陽詢也走了進來。
二人同樣看着那盞燈,腦海裡翻閱着所有任何但凡有一點關聯的回憶與典籍。
“實在是沒見過這麼新奇的物件,能夠照明,而且……”歐陽詢伸手探了探:“竟然沒有絲毫熱意。”
在歐陽詢的認知中。
這世間能發光的有兩種東西。
一種是火,火能照明,更能燒水做飯,焚山鍛金。
第二種是雷電,特別是每年盛夏時節,旦有大雨傾盆,總能見銀蛇亂舞。這雷電之力也能短暫照明,同時也能燒死人,被燒死的人便是受了天譴。
剛剛屋中白光突然亮起,三人便是以爲……呃,平緩了一下心氣,暗道還好不是。
歐陽詢也算通古博今,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這亮光的圓球是什麼玩意兒。
三人中,歐陽詢年紀最長,他都表示不解,其他兩人自然更沒想法。
好在,席雲飛帶給他們的震驚太多。
如平陽公主,其實已經麻木了,驚詫過後,反而最快平靜下來。
“晚點問問便是,這……燈球,出現得毫無遮掩,想來二郎也沒有隱瞞的想法。”
平陽公主見這圓球能發光,便取了燈球這麼一個稱呼,將它的功用與外觀結合,倒也相得益彰。
虞世南二老微微頷首,短暫的驚詫過後,他們也平靜了下來,主要還是這燈球無害,否則他們定要去找席雲飛來個興師問罪,沒準還能趁機撈點好處。
三人重新坐下後,才發現塔樓下,原本熙熙囔囔的聲音漸漸消失,好像所有人都自然而然的接受了那道強光的存在。
也或許還有人在交頭接耳,但爲了不顯得自己太過於無知,很多人選擇了讚歎與稱頌,嘴上說着席雲飛的各種好,心中卻懵得一匹。
倒是說什麼神仙手段的也大有人在,但在場的大部分都是有點身家的人,半數以上都是知識分子,什麼神鬼之說,糊弄一下無知百姓也就好了,對他們來說都是愚民的小手段。
好奇心強一些的人,都好奇的朝馬周所在的高臺跑去,想要一問究竟。
至於大部分人,明面上都安然接受,因此偌大的宴庭坊倒也沒有亂起來。
殊不知,亮燈只是前奏。
······
“那叫節能燈,你也可以叫它電燈。”席雲飛朝抓着他手臂的木紫衣解釋道。
木紫衣剛剛也被突如其來的燈光嚇了一跳,甚至與舞臺上的姑娘們一起驚呼出聲。
好在她旁邊有個依靠,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木紫衣直接抱住席雲飛的手臂,小腦袋幾乎埋進席雲飛不算寬闊的胸膛,很是小鳥依人。
聽到席雲飛的解釋,木紫衣赧然一笑,惱道:“既然是你安排的戲碼,爲什麼不早告訴我,害我如此這般的狼狽,我看你就是成心的。”
席雲飛莞爾,見她還一直抓着自己的手臂,倒也沒有推拒,笑着應道:“我要是告訴你,我也是第一次看它們全部亮起,你怕是不信。”
說着,席雲飛拿出懷裡的對講機,調整頻道後,問道:“馬兄,電量足夠嗎?”說完,席雲飛擡頭朝不遠處的高臺望去。
高臺上,馬周朝舞臺這邊看來,遠遠的與二人頷首致意,才走到身後一處人堆裡。
不多時,對講機裡傳來馬周的聲音:“郎君放心吧,電壓表顯示的數值還算穩定,若是不夠,一會兒我讓他們再開一臺便是。”
席雲飛聞言,瞭然的點了點頭,抿嘴輕喃了半響,按下通話鍵,說道:“還是再開一臺吧,一會兒臺上的設備運作起來,供電量不足就鬧笑話了。”
對面的馬周應是正有此意,聞言回了一個好,便見他轉身忙碌了起來。
席雲飛將對講機收進懷裡,旁邊的木紫衣才發現自己還抱着席雲飛的手臂,羞得她急忙將手收回,雙手揹負身後,垂眼低眉,雙頰羞得跟燒紅的茶壺也是,可愛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