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人帶着他們的名單去縣衙,查探清楚確認無誤之後就全都給了文書,放了吧,這麼多年在李愔手底下日子也不好過。”玄世璟說道。
“是。”高峻應聲之後便着人去辦此事去了。
查對府中奴僕的事兒也需要一段時間,玄世璟讓人先回客棧帶個信兒,順便讓客棧的人將飯食送來,這府中有這麼多張嘴等着吃飯呢。
接下來看押這些人的事兒也落在了錦衣衛身上,岐州軍營中人不能一直都待在城中,事了之後,玄世璟親自向那位馮將軍道了謝,客套之後,將岐州軍營的兵全都送走了,白天的岐州城又回府了往日的平靜。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一夜之間,盤踞在岐州城的蜀王勢力會土崩瓦解,連同蜀王,從高高在上的岐州刺史,變成了玄世璟手中的階下囚。
連榮升客棧的掌櫃的都沒想到,前些日子以商隊護衛身份住進來的這些人竟然都是官家的人,昨天晚上一夜之間感覺整個岐州都要變了天了。
或許旁人沒有感覺,但是客棧中的人卻是深有體會,畢竟昨天晚上兩個出事的地方,一個是李愔的府邸,一個就是這榮升客棧。
早上客棧的廚子來做飯,火力全開,這才準時將飯食都送到了已經被查抄的蜀王府邸。
秦冰月和晉陽也來了,兩人心中都惦念着玄世璟,再就是晉陽,也想看看李愔現如今到底是怎麼了。
李愔好歹也是她的皇兄,若是躲着他不見面,也不是個事兒。
和榮升客棧送飯菜的人一同過來的,玄世璟的早飯卻是比錦衣衛的要豐盛,是後廚單獨做的,而錦衣衛的飯食,都是大鍋飯。
“你們怎麼來了?”玄世璟見到兩人,皺了皺眉頭,昨天晚上客棧遭了刺客,兩人估計也沒睡好,這一大早的不在客棧好好休息,跑這兒來作甚。
“你一夜未曾回去,我和冰月自然是擔心,而且,我也想來見見蜀王。”晉陽說道。
玄世璟點點頭:“好吧,蜀王現在人在大廳之中,被錦衣衛看着呢。”
晉陽進了大廳,看到了在大廳之中安安靜靜的坐着,面色憔悴的的李愔。
“六皇兄。”晉陽率先打了招呼。
李愔擡起頭來,面色蠟黃,看向晉陽:“明達來了啊,坐。”
現在的李愔或許已經想明白了,自己回到長安,估計是翻身無望了,他錯估了玄世璟,玄世璟知道的東西太多了,若是沒有前隋舊臣在自己府上,或許回到長安,不過是禁足一段時間,挨頓罵罷了,但是牽扯到前隋舊臣,即便父皇再有心偏頗,自己恐怕也是難逃一劫了。
“六皇兄糊塗啊。”晉陽坐在了李愔的一側,說了這麼句話。
“是啊,當誘惑放在人面前,能夠忍住的,是聖人,忍不住的,便是俗人,本王便是俗人一個啊。”李愔自嘲一笑。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悲,現在的李愔便是這樣的心境。
他想起了李元景,想起了李佑。
自己比自己的那位六皇叔要強嗎?當初六皇叔背後可是有先皇在支持,還不是落得那般下場......
而李佑,算了,想那個蠢貨作甚。
李愔與李佑,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本宮聽說了,院子外那些人,是前朝的舊臣。”晉陽說道。
李愔點點頭,事到如今,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玄世璟早就已經查探清楚了,不然也不會這麼大張旗鼓明目張膽的抄了他這個蜀王的府邸。
“所以才說六皇兄糊塗,六皇兄覺得,你與三皇兄相比,如何?”晉陽問道。
李恪是李愔的親哥哥,也是李愔尊重的人,讓李愔對比自己與李恪,李愔斷然說不出什麼。
“自愧不如。”李愔嘆息。
提起李恪,李愔想起自己多少次都是讓自己的這位哥哥替自己善後,擦屁股......
“那些人爲何放着三皇兄不找,而來找六皇兄你呢?”晉陽說道:“三皇兄人在長安,手中有玄甲軍,實現他們的抱負,顯然三皇兄比六皇兄更爲合適。”
“沒錯。”李愔說道:“或許,他們已經從三哥身上看不到希望了吧。”
“六皇兄也是個明白人......之前長安城天牢之前,錦衣衛斬殺了幾個人,那些人便是那時候他們派到長安與三皇兄接觸的人,只是三皇兄一口回絕了,六皇兄莫不以爲,此事父皇不知?”晉陽說道:“父皇,比擬相像的還要精明。”
人啊,總是後知後覺。
百騎司的存在在長安其實不是什麼秘密,但是總會有人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或者是藏着掖着不被人發現就能安然無恙,就能瞞天過海,這是人的僥倖心理。
李愔不知道百騎司嗎?不,作爲皇子,他也知道,只是他覺得,百騎司不會閒着沒事兒跑到岐州來監視自己,而且,自己平日裡足夠荒唐,沒有什麼可以讓百騎司去挖掘的把柄。
只是這次的李愔沒想到,岐州的官員已經容忍不下他了。
要說做人還是不要太囂張,仗着身份去欺負人家,早晚讓人家給玩死。
“本王這次,栽了啊。”李愔笑道。
對於李愔的下場,晉陽也說不準,當中牽扯太多,只能到長安,等候聖裁。
用過早飯,高峻派遣出去的人也從縣衙回來了,帶着官府的文書。
“啓稟侯爺,這些奴僕的身份已經覈對無誤,官府也已經牽了文書,只等蜀王殿下一落筆,便可釋放。”一錦衣衛捧着文書來到玄世璟面前。
“恩。”玄世璟應聲,從錦衣衛手中接過了那沓文書,朝着大廳中走去。
“蜀王殿下,臨行前,做件好事兒吧,也算是給自己積德了。”玄世璟將那一沓文書放在了李愔身旁的桌子上。
李愔看了一眼,知道這是自家府上的奴僕的文書。
“好。”李愔從懷中掏出自己的印鑑,在每一張文書上都印上了自己的大印。
反正是要回長安了,這些人,自己也帶不走,放了就放了吧。
如玄世璟所說,就當是做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