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有一個時辰的功夫,狄仁傑從宮中回到了大理寺之中,今日在朝堂上,來俊臣又將矛頭直指齊國公,而朝堂上現在站出來爲齊國公說話的人也越來越少了,原先還有個盧國公,但是自從來俊臣彈劾了齊國公之後,盧國公就一直在府中稱病不出,已經有一個多月未曾進宮上早朝了。
朝堂上沒有了盧國公率先站出來說話,爲齊國公說話的人也就自然越來越少,聲音也越來越小,起初的時候還真有不少人爲齊國公說話,可是這麼長時間過去了,陛下也不表態,這難免讓人心中有些打鼓。
按理說的話,陛下最是信任齊國公一家,去年甚至連錢莊這麼大的事兒都放心的交給齊國公,爲了保住齊國公,還犧牲掉了百騎司的一個統領,怎麼在這件事兒上,陛下竟然一反常態的沒有爲齊國公說話,也沒有偏袒齊國公,這件事兒就這麼一直晾着,由着來俊臣去參奏,去查探。
?衆人都猜不準陛下的心思,猜不準陛下想要做什麼,因此,聲音自然也就越來越小,他們也怕一個不慎,再把自己給搭進去。
“大人。”
狄仁傑走進前廳的時候,徐正卿依舊在前廳之中的等候。
“怎麼樣了?有什麼收穫沒有?”狄仁傑問道。
“問出些東西來,但是有待查證。”徐正卿說道:“不過下官覺得,他說的,十有八九可能是真的。”
“說來聽聽。”狄仁傑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端起了桌案上的茶水,輕飲了幾口。
“那人名字叫做趙正,他也不是什麼黨仁弘的遠方親戚,他的身份是假的,但是他說出了自己另外一個身份。”徐正卿說道:“他說他是前任洛陽縣令的外甥,因爲去年齊國公查錢莊案到洛陽,殺了他舅舅,也就是前任洛陽縣令,他懷恨在心,來長安報仇,所以才假冒黨仁弘的遠房侄子,用一封假信件,誣陷齊國公。”
“趙正?前任洛陽縣令的侄子?”狄仁傑疑惑道:“不對吧,他怎麼會知道十多年前黨仁弘貪污的事兒呢?心中的那些事,可不是隨便就能打聽出來的。”
“所以,下官覺得,那趙正身後,必定有人指使,趙正想要報仇,那人想要拉齊國公下馬,所以兩人一拍即合。”徐正卿說道:“但是下官沒有問出來,他背後的人是誰,趙正也不肯說,下官說,給他一個時辰的功夫,讓他自己在牢房裡好好想想,所以,一會兒下官還是要去牢房裡走一趟的。”
“嗯,一會兒本官換身衣服,跟你一同過去。”狄仁傑說道。
徐正卿所疑惑的,也是狄仁傑所懷疑的,這趙正這般做法,必然不是他一個人能做到的,且不說別的,黨仁弘的筆跡,他是如何這般清楚的,清楚到找人模仿黨仁弘的筆跡差點兒把陛下給騙過去。
“大人,其實下官懷疑,這趙正的背後,說不定就是來俊臣。”徐正卿說道。
“正卿,這個沒有證據,不可胡言。”狄仁傑說道。
“大人不覺得,這件事兒,實在是太過巧合了嗎?”徐正卿說道:“種種巧合之下,也不能不讓人懷疑了。”
狄仁傑皺起了眉頭,沒有什麼蛛絲馬跡,沒有什麼證據之前,狄仁傑是不會隨意的定什麼懷疑對象的,因爲這樣會影響他對一件事情的判斷,但是被徐正卿這麼一說,他想起了當初在宣政殿的時候,李成乾跟他說的話。
罷了,且查着吧,若是這件事兒真的跟來俊臣有關係的話,那來俊臣是怎麼逃都逃不掉的。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事情是他做下的,就一定會有破綻。
狄仁傑換過一身衣服,和徐正卿兩人一同到了牢房之中。
趙正被關在了牢房裡,坐在地上的乾草上,不知在想什麼,連狄仁傑和徐正卿兩人站在牢房門口外頭都不知道。
“趙正,你可想好了?”徐正卿率先開口問道。
聽到徐正卿的聲音,趙正這才轉過身來看向牢房門口的兩人。
“沒想到狄大人竟然會親自到牢房裡來。”趙正沒有理會徐正卿的問題,反倒是將目光放在了狄仁傑身上:“看來狄大人一天天的,也是十分辛苦,上朝之前,要忙着抓人,下朝回到大理寺,還要馬不停蹄的來審人。”
“這是本官的職責所在。”狄仁傑說道。
趙正呵呵一笑。
趙正對狄仁傑沒有什麼好印象,因爲狄仁傑跟齊國公玄世璟有關係,誰人不知,狄仁傑可是齊國公的得意門生,正是因爲齊國公,狄仁傑才入朝爲官的。
在趙正眼裡,狄仁傑就是齊國公玄世璟的“黨鵬”。他跟玄世璟有仇,自然不會對玄世璟身邊兒的“黨鵬”有什麼好臉色。
“你可想好了?要護着你背後的那個人?”狄仁傑問道。
“大人又是如何這般自信的斷定,我背後有人指使呢?這些事情,都是我自己做的。”趙正說道。
“不可能。”狄仁傑說道。
“那大人有證據嗎?”趙正反問道。
“你不會對黨仁弘這般瞭解,瞭解到連他的字跡都能找人模仿,黨仁弘當初是靠着在軍隊之中打仗發家的,軍功得官得爵,黨仁弘的書信筆跡,可是不會流落出去的,就算是你舅舅,也不可能會知道黨仁弘的筆跡,所以,那封信並非是你找人僞造的,而是有朝中官員在背後幫你。”狄仁傑說道:“還是一個,能夠接觸到黨仁弘卷宗的官員,或者是跟這類官員有關係的人,才能僞造出那麼相似的信件。”
趙正文言,笑了笑。
“狄大人果然是名不虛傳啊。”趙正說道。
“只是就着事實推測罷了。”狄仁傑說道:“所以本官勸你,還是不要繼續隱瞞了,說不定,你背後的人,早就已經拋棄你了,你被大理寺抓到這牢房之中,他恐怕已經在考慮如何保住自己,而殺你滅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