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何?”常樂說道:“按理說,遇到這樣的,不應該偷偷跟在後面,殺人滅口嗎?”
那樵夫還挺聰明,挺上道的。但是,能這麼聰明,也挺危險的,不過,估計十天半個月之後,他們也就不在長安城了
。他們的身份,註定不能在長安城多待,不管十天半個月成不成事,他們估計都得被迫離開長安城了。
“你以爲長安城真的這麼好待?”晉陽說道:“長安城乃是大唐的國都,天下首善之地,但是長安人口千萬,這麼多人呢,爲什麼能夠安安穩穩的,長安周圍都是兵是一回事,皇家的家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皇帝穩坐長安城,皇帝的耳目也遍佈長安城,若是皇帝想知道,長安城裡的百姓家裡吃的什麼飯,飯後兩口子做了什麼,皇帝都能知道。事無鉅細。
怎麼才能做到這一點?長安城之中,分佈着皇帝大量的鷹犬,他們就是皇帝的耳目。
百騎司,宮裡的暗衛,這都是皇帝的家僕,百騎司朝臣知道,但是暗衛,他們還真是無從得知。
或許在長安城,與你擦肩而過的一個普通百姓,看上去憨厚的長者,又或者是笑面迎人的路邊兒攤販。販夫走卒,他們背後的身份,都有可能是來自宮中。就是這麼隱蔽。裝一行像一行,兩個賣柴的,連個斧頭都沒有,那能是賣柴的嗎?百騎司和暗衛那幫傢伙,眼睛可是一個比一個毒。
至於那賣柴的樵夫,晉陽倒是放心。看常樂腰間的斧頭就知道了。百騎司或許有樵夫的身份,但是可沒那閒工夫用斧頭去砍柴。百騎司的僞裝,也不是天衣無縫的。常樂腰間的斧頭,手柄十分光滑,但是在當中,卻是纏了布條,斧頭與手柄的銜接處,也塞着布片。斧頭用的時間長了,自然有鬆動,用布頭一墊,手柄往裡頭一塞,懟進去之後,找個大石頭,磕幾下,然後再頭朝上,斧柄朝下,再磕兩下,另外,手柄經過長年累月的使用,被摩光滑了,在中間纏上布條,用着最舒適。最底層的老百姓,最知道過日子。
晉陽覺得,老宅子對於他們來說,只是相對安全而已,說不準她皇兄早就想到了老宅子這邊兒,暗中也有人看着這裡呢。她和常樂僞裝成送柴火的往這邊走,若是一個靠着賣柴爲生的樵夫,身上連個傢伙事兒都沒有,難免會讓人懷疑。所以說,那個樵夫還真是個聰明人,當然,若是他真的足夠聰明的話,他就應該知道,從來沒有見過常樂這麼一個人,常樂也沒有向他買過柴禾。
兩人走到老宅子的後門,後門對着的,是一條狹長的衚衕,雖說不算狹窄,但是比起前門的大街來,也並不寬敞。
一般來說,給大戶人家送柴禾雜活的販夫走卒可是從來不會走正門的,因此,兩人才要從後門進,即使皇城的百騎司隨時都盯着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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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陽和常樂頭頂都帶着斗笠,身上穿着的也是普通莊戶的粗布麻衣,雖說破爛,倒也乾乾淨淨,行至後門口,晉陽上前叩門。
後院灑掃的下人聽到動靜,便打開了後院的大門,見外頭挑着柴禾的兩人,剛要開口拒絕,卻瞧見眼前這身形瘦削的男子稍稍用手擡了擡自己頭上戴着的兜裡,下人定睛一看,這面相倒是有幾分眼熟,而後猛然間驚醒。
這是不是自家的主母,當朝的晉陽公主嘛。
長安城老宅子裡的下人沒有什麼機會見到主人家,因此,一時也沒有反應過來,但是,說到底,還是見過的,有印象的,也得虧了見過,這纔沒急着將拒絕的話說出口。
下人見到晉陽的顏色,又看了看他身後的人。
“等了你們許久了,怎地才送到?塊進來。”
玄家的下人也是個有眼力勁兒的,說着,閃身讓出了道路,讓晉陽和常樂挑着柴禾從後門進入了宅子裡頭。
燈兩人進門之後,下人將後門關了上來,這才拱手躬身向晉陽和常樂兩人行禮。
“夫人,常護衛。”
晉陽點了點頭,應道:“無需多禮,高峻可在?”
“高虎威在前院兒裡。”那下人說道。
“讓人把這些處理了,帶我們去見高峻。”晉陽說道。
“是,夫人,請隨小的來。”那下人說道。
常樂也將柴禾放在了地上,隨着晉陽往前院兒做去。
離開莊子上也有五六天的功夫了,現在晉陽迫切的想知道這邊的情況。
原先在莊子上還有常樂時常送消息,但是自從從莊子上離開之後,就徹底斷了聯絡,晉陽無時無刻的不在擔心自家夫君。
白天的時候,高峻也不能去見狄仁傑,因此他在這老宅子之中,也是無所事事。
“高護衛,夫人和常護衛回長安了,也到咱們這邊來了,現在就在原先老爺的書房裡等着要見您呢。”宅子裡的下人來到高峻居住的院子稟報說道。
原本百無寂寥躺在牀上發呆的高峻,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直接從牀上彈了起來。
“你是說,夫人和常樂他倆現在就在這宅子裡?”高峻起身問道。
‘“是,夫人她現在正在書房等着着急要見您呢。”那下人說道。
高峻直接奪門而出,去了書房。
夫人她竟然沒有跟隨大船南下,回到了長安城?常樂他是怎麼辦事的?當初老爺千叮嚀萬囑咐不讓家人回長安,事情就給辦成這樣子?現在長安多危險?連自己出入都要小心謹慎,不能讓藏在暗中的人跟上,他們是怎麼混進長安城的?怎麼來到老宅子這邊來的,安全嗎?
懷着一肚子的心事,高峻趕緊來到了書房,不管怎麼說人,人已經到長安城來了,也已經進了老宅子了。
推開書房的大門,高峻見到了站在書房之中的晉陽和常樂。
“屬下高峻,見過夫人。”高峻拱手行禮。
“免禮。”晉陽擡手說道。
高峻擡起頭來,這才仔細的看了兩人的打扮,以及,放在旁邊桌子上的兜裡,看來兩人是扮成樵夫進了這宅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