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過後。
前往御書房開小會的途中,杜如晦朝着王珪去了個眼神,然後放慢了腳步。
“王相,那幾十傾地賣與老夫可好?”杜如晦低聲的問着。
早朝之前長孫無忌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杜如晦,當日長孫無忌直接開口出價買下了一個許諾,但杜如晦卻拉不下臉。
昨天李元景親自登門拜訪之後,長孫無忌則直接將兩個名額讓了一個給杜如晦,但是王家的地需要他去處理。
長孫無忌明着是做好事,但實際上爲了不讓杜如晦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也算是煞費苦心。
從王家手中買下那幾十傾地,可不只是有錢就可以的,還的欠下人家一個人情。
而昨天王珪拒絕趙王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全京城。
“好!”王珪直接點了點頭:“一畝四十貫,一共二十八傾!”
“好!”杜如晦緊咬牙關點了點頭,二十八傾需要一萬一千多貫才能拿下。
好在這些年來杜如晦的積攢也不少,雖然俸祿不多,但當年得到的賞賜卻也不少,一萬多貫還是拿的出來的。
其實杜如晦本是不太願意用這種方式買爵的,但他又知道自己次子的德行,靠他自己,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得到爵位。
如若不把他安置好,萬一哪天自己百年了,杜荷這一輩子的巔峰時期也就過去了。
四十貫不要說買上田,下田都很勉強,王珪這個人情送大了簡直……
想到這裡,杜如晦嘆了口氣:“還有一事想請王相幫忙!”
“克明,你我不是外人,無需見外!”王珪笑眯眯的看着杜如晦。
“我想低價買一些糧食,大約一萬多貫!”杜如晦有些難以啓齒道。
“這件事情啊……”王珪故作爲難道:“老夫做不了主,此事乃老夫堂弟王佑負責,不過他說想去代、齊二地轉一轉,畢竟那裡是叔父當年爲官的地方!可能要等他回來以後才能決定!”
杜如晦眉頭緊皺,這筆買賣自己虧大了啊,爲了給杜荷搞一個爵位,自己就要承擔這麼大的風險,甚至是做一些自己從不想做的事情。
王佑是揚州司馬,從五品下,調他去代州或者齊州並不困難,困難的是如何安排?總不能調過去還是司馬,但是他這個級別太低,想往上升倒是容易,可給個閒官位置的話,還不如不給,王珪不會滿意的。
唯一的好處是,揚州是上州,代州和齊州都是下州,這一點倒是可以利用。
“代州別駕前些日子上奏母親身體不好,恐憂!”杜如晦想了想,說道。
“兩貫一石,上限一萬石!”王珪滿意的笑了笑。
能讓杜如晦打破自己的原則可不容易,王珪也並不會藉着前面賣地那點人情去爲自己堂弟走關係。
該走的要走,杜如晦這裡的關係他不會輕易的動,但沒想到杜如晦直接送了個機會上門,王珪當然要直接把握住了。
兩貫一石,這個價格就是白菜價,比市面糧價便宜了足足一倍還要多,不要忘了七百錢是一貫,糧商只看錢而不看貫,王珪則是直接按貫來算的。
雖然買賣虧了,但是能讓王佑擔任代州別駕,這筆買賣也是值的。
別駕相當於州府的副長官,行政級別排列第二或者第三,具體的要看是不是邊鎮,邊鎮第三,內地戰事不多的地方爲第二。
而擔任過別駕之後,下一步王珪能夠運作的思路就多了,幾年後可以讓他去上州擔任別駕,把級別升一升,也可以直接出任下州刺史。
所以,聽到代州別駕這個位置之後,王珪立即決定送杜如晦一個大禮,雖然他知道杜如晦要這些是給誰的,但是這跟自己沒關係,自己賣的是杜如晦,又不是趙王。
高層之間其實也就那麼回事,一切都是利益在做鬼,即便是杜如晦,魏徵這等歷史賢臣也不例外。
所謂的賢臣,大多數指的是在涉及自己以外的事情,能夠公正,公平,認真的去對待每一件事情,如果連自己的事情也要這樣對待的話,那麼就不是賢臣了,而是聖人,即便是聖人也未必能做到。
李元景苦口婆心的交流了半天的功夫,結果被王珪的太極拳打的吐血三升。
同樣一件事情交給杜如晦去解決,兩人只在甘露殿前往御書房的路上就把問題給解決了。
……
還在長安城的李元景自然不知道讓自己費解了很久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此時的李元景,正帶着一衆小弟們在長安城內指點江山呢。
“看那個屁股!”程處亮指着不遠處的一個少女,暗暗吞了口唾沫,如果不是怕捱揍,他早就上了。
剛剛十二歲的程處亮早就脫離了處的行列,府上那幾個長的不錯的小丫鬟早就讓自己給糟蹋了。
不過,家花哪有野花香……
“幹正事……”李元景翻着白眼,朝着程處亮的後腦勺敲了一下。
老子帶你們出來是來騷浪的嗎?
商業考察懂不懂?
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接下來還怎麼跟世家對着幹?
李元景想了很久,還是覺得打擊世家,只能從商業上下手,讓他們的收入銳減,甚至是虧本,一天兩天的不要緊,可時間一久,世家即便不在乎錢,也會着急的。
正所謂家有萬金,不如日進十錢。
徹底幹掉世家或許不現實,但狠狠的打擊一下他們的囂張氣焰還是必須要的。
“我覺得那個人很古怪!”房遺愛指着一座院子門前站着的青年男子說道。
程處亮看了眼,說道:“不是小偷就是心中有鬼!”
李元景默默的點了點頭,覺得程處亮說的有些道理。
“不是的,你看他的裝扮,明顯的家居裝,可能正在牀上睡覺,被人臨時趕了出來,所以在外面套上外套就出來了,顯的有些不太合身。再看他的表情,焦急,憤怒,不甘,卻又不敢怒不敢言,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房遺愛認真的分析着。
總結出來的結果應該是這個男子的家就在這裡,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在這麼冷的天氣下被趕了出來。
房遺愛話音剛落,男子身後小院的木門便被打開了,從中走出一個身着華麗的年輕男子,年紀約莫不到二十歲,滿臉滿足滿意的表情,微笑着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在其耳旁低聲的說了些什麼。
青年男子的表情再度變化,又憤怒,又激動……
“如果我是他的話,一定不會把心情表現在臉上,或者應該搬一把胡椅出來,坐在那裡曬太陽,這樣就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了……”房遺愛小聲的嘀咕着。
“你會的……”李元景默默的爲房遺愛點了個贊,這麼高深的技術都被他搞的這麼透徹,難怪日後會成爲大唐第一綠帽子王,說他是第一,是因爲高陽公主跟情夫偷情的時候,這貨竟然還在門口把風,跟現在的情況一模一樣……
“是鄭集!”程處亮覺得這個人好像有些熟悉,仔細想了下,似乎跟印象中的模樣一樣,連忙說道:“他是鄭善果的孫子,不過是庶出,母親是府上的丫鬟,沒什麼存在感,但在京城卻是惡霸,經常幹些欺男霸女的事情。”
聽到是鄭家人,李元景忽然間眼前一亮,輕鬆的揮一揮手:“走,咱們去捉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