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刑部大案

別看三原縣子爵食邑五百戶,跟李靖比起來差遠了,人家才四百戶,確是實打實的。李靖的老家就在三原縣,這就比較有趣了,李小白的子爵頭銜也是三原縣。

李二雖不是神龍,卻號稱真龍天子,既然是龍,那麼猜忌之心不可避免,這不,沒過多久刑部尚書李靖來拜訪李小白。

“小子,咱倆是鄰居不假吧!有好東西,爲何不孝敬老夫呢?”李靖瞧着李小白細胳膊細腿,頭戴遮陽帽,在麥場晾曬高粱。

“小子好東西有不少,不知您老是指哪個?”跟我打啞謎,就算你是軍略大家,咱也要蹦躂兩下不是。

“哼!明知故問,當然是長安醉。聽聞程咬金老匹夫說是你孝敬的,咋不知道孝敬老夫,沒聽說過遠親不如近鄰嗎?”

年近甲子的李靖與多位將軍,前日應邀赴宴程府,菜過五味,酒過三巡,醉倒了不省人事。一向謹慎,上陣先觀敵,沒想到栽倒了長安醉上,真~真~真的是長安一醉,毀了一事英明。隔日醒來,又聽聞長安醉,是三原縣子孝敬程老匹夫的,遂找上門來。

“小子告罪!原來是長安醉,考慮不周,但請您老息怒,這有新釀的長安醉十壇,剛要裝車孝敬您老,不如您先嚐嘗?”

“走~帶路。”李靖健步如飛,絲毫看不出身患足疾,前有小黃狗蛋領路,後又李小白跟隨。

酒菜已上桌,小炒黃豆,白蘿蔔蘸醬,小雞燉蘑菇,韭菜炒雞蛋,狗剩子又從地窖搬來一罈長安醉,李小白親自給李靖倒上,一邊畢恭畢敬的伺候着,一邊悄悄的打探李靖來的原因。

“別瞎猜了,除了來看看你這個小輩鄰居,確實有一件要事,要聽聽您的看法。”吃一勺黃豆,抿一口長安醉,早已看透了李小白的心思。

“您老請說。”李小白正襟危坐,不敢大意。

“年初羅藝謀反伏誅,但其子羅成、其孫羅通不知所蹤,老夫想聽聽你的想法。”

冷麪寒槍俏羅成,乃傳說中的人物,與秦瓊、程咬金等於賈家樓結義,李靖身爲刑部尚書,有審覈追繳羅成之責,難怪赴約程咬金,醉倒不省人事是假,恐怕商量如何捉拿處理羅成是真。

“羅成既已得知其父伏誅,去路有三,其一,浪跡天涯,投奔義父丁彥平;其二,躲在暗處,觀察朝廷動向,再做打算;其三,投靠親友,比如程、秦二位。”

李靖預料到了,拜訪了程咬金,沒想到被其灌醉,沒個結果,至於前兩種結果,都不好處理,蹤跡難覓。

“小子認爲,羅成就躲藏在長安附近。首先丁彥平被羅成所傷,就算丁彥平不念舊恨,羅成想找到他,也不容易;再者,陛下寬以待人,從沒有禍及家人之說,只是羅成小人度君子之腹,躲起來罷了,只要陛下開口,羅成必現身。”李靖在整個唐朝初年,猶如一顆閃耀的明星,閃耀大地,但其不通人情,不曉世俗,只知十全武功,王珪評價道:兼資文武,出將入相。長孫無忌評價:李靖南定荊吳,北平突厥。就連李二也多是稱讚其功勳,未見情義。

尋找羅成交給李靖,李靖必定辦的妥當務必,不念私情,上對得起李二,下就不一定合兄弟情義了。

忽然之間,柳葉不再飄揚,蟬聲死寂,只見一眉清目秀,齒白脣紅,面如糰粉,頭戴銀冠,身穿白袍,外罩魚鱗鎧甲的俏人兒,身騎白龍駒,來到了李靖面前。

“你來了!”

“沒錯!你知道我要跟來?”只見那人下馬,轉身放下丈八滾銀槍,坐在李靖對面,仰面連飲三碗長安醉。

“自我出程府,便發覺有人跟蹤,今日出長安城,就是引你相見。”

“大意了!小子,酒上等,飯食簡陋,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不知您老是哪位長輩,也好讓小子孝敬一二。”

“瓦崗五虎將,羅少保!”好嘛!真是羅成,不得不敬,趕緊進屋將烤鴨取出,又再搬出兩壇長安醉,在李靖詫異的眼神下,伺候羅成吃喝。

“這兩月隱居荒野,不得酒肉,今日有你小子的款待,就算立馬被砍頭也沒遺憾了!”

“伯父,折煞小子了!孝敬您是應該的,小子早就聽說過您的光輝事蹟,早年力擒五王,雄姿英發,生擒單雄信,都是小子敬仰羨慕的。”

“別吹捧哥哥,俺大不了你多少,喊伯父可不合適。”三兩下,兩壇醉長安,兩隻肥鴨下肚,酒足飯飽,羅成便跟李靖說起了正事。

“李衛公,俺自知逃脫不了官府的追逃,如今前來投案,要殺要剮,請便!”羅成二十出頭,歷經百戰,又逢家父謀反,逃亡途中被拋棄,早已是身心俱疲。

“好一個虎膽英雄!來人,拿下!押送刑部大牢!”只見羅成被五花大綁,由李靖親自看押,回了長安城。

“小子,學着點!”李靖抱起一罈長安醉,留下一句令人深思的話。

學羅成?成王敗寇,還是求生?生逢亂世,但凡是有一技之長,身處上位者,必然有降服之心,爲其所用。

果不其然,沒過幾日,朝廷下發文書,羅藝謀反,罪在不赦,念其妻與子不曾跟隨,不再追究。

遙想當年,王世充召集四路反王一起對抗李二,秦瓊中計負傷,李二以羅成爲兵馬元帥,羅成設下埋伏鎖五龍,單雄信孤身踹唐營,中計被俘。昔日兄弟徐茂公等極力爲單雄信求情,並勸單雄信投降,但單雄信誓死不降,終被斬首。也許是李二想起了羅成的功勞,也許是起了愛才之心,留了他一命。

一年中,秋天裡最適合釀酒蒸酒,而高粱釀造的長安醉,自從程府宴會之後,風靡了武將圈子,以其性溫且濃烈,回味甘醇而出名。

程處默和李小白便商量着成立一家釀酒作坊,並在長安城開酒肆,賺點零用錢,不成想長孫無忌這老狐狸嗅覺靈敏,便遣長孫衝前來入股,於是,長孫衝出店鋪出原材料,程處默出人工,李小白出技術佔大頭,長安醉便誕生了,開啓了大批量生產,三分之一上等品平價供應權貴,三分之一上等品在酒肆售賣,剩餘的三分之一儲藏,每日產量很快達到了驚人的兩千斤。

貞觀初年,百姓食不果腹,爲了不引起李二的反感、朝廷的猜忌,李小白特意囑咐程府的管事人,不能再增加產量了,並且每五日去官府上繳稅賦。李二的信譽還是值得信賴的,你給他納稅,他保你平安。

由於李家莊附近地廣人稀,官府發出了流民疏,引導百姓開墾荒田,於是,李家莊熱鬧了起來,人口多了兩倍不止,而李小白因子爵的原因,自然而然的成爲了李家莊的莊主。

身爲莊主,身上的責任自然加重了,家裡的糧食暫時借給新來農戶過冬,開墾荒地,建造房舍,又僱傭許多人釀酒,養殖雞鴨,開墾荒田,修繕水渠。。。李家莊一片熱火朝天。

“小白老弟,這兩天哥哥在你莊子上轉悠,光看着你都累,當莊主真不容易啊”程處默一邊吃着烤鴨黃豆、喝着長安醉,一邊跟李小白搭話。

“那你覺得你伯父呢?程家莊子裡有那麼多退役老兵要養活?”李小白不善飲酒,一邊喝着茶,一邊雕刻着麥穗桃木牌,象徵着李家莊。

“嗨!難!真難!真TM難!”

“你覺得莊戶們都要像你一樣,有酒喝,有肉吃,你覺得如何?”

“那感情好!要不咱多開幾家酒肆?”

“你不怕陛下砍你的腦袋?”

“讓長孫衝去外地開,到陛下看不到的地方,山東、河南、反正不在長安開。這樣一來呢,酒肆開多了,分紅也就多了。”

誰說程家只出棒槌,程處默此時就聰明的很,讓長孫沖沖鋒在前,自己躲在後面喝酒吃肉。

“不錯。咱們多培養幾個管事,可別讓長孫衝蒙了。”

“我看你家的狗剩子就不錯,乘法表背誦的賊溜!過兩年,也能獨當一面了。”

“別打狗瘦子的注意,人家要考取功名的!志向高遠,可不是幾枚銅錢能拴住的。”

“狗剩子大名叫什麼?總這麼叫着不合適”

“李公瑾!牛吧!”

“再牛也沒用,沒見現在做官的都是國子監出身麼,門閥權貴子弟,像咱們這樣的外來戶,不吃香!”

國子監因教學類型的不同而導致具體專業課程設置也不盡相同,主要分爲兩種,一種是以國子學、太學、四門學、廣文館組成的儒學教育系統,另外一種是律學、書學、算學及太醫署組成的實科教育系統。

雖然教學內容豐富,但服務對象是相同的,那就是朝廷,或者再加上門閥世家。儒學考取功名,入朝爲官;實幹家入市撐起了各行各業,銜接着百姓與朝廷。都說“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古人誠不欺我!這年頭,但凡是有點才能的,都能叫得上名號。

但凡是也有例外,唐初,士大夫以亂離之後,不樂仕進,官員不充。隋秘書監晉陵劉子翼,有學行,性剛直,朋友有過,常面責之。李百藥常稱:“劉四雖復罵人,人終不恨。”是歲,有詔徵之,辭以母老,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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