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興城內,羅海蝦看到了纔開始修建城池使淡水城以前的景象,到處都是草棚頂的木屋,街道房屋還算排列整潔,城內的居民大都是黝黑皮膚捲曲頭髮的土著人。
靠近城門邊上的,是一排排用泥土木材結合建起的房屋,主要是木屋的外側用了草泥塗抹,這個是爲了防止敵人攻打時用火箭燒了房屋,包括高一丈多的巨木城牆上,也是塗抹了厚厚一層草泥,而進出這些房子的,是穿着土黃色麻衣的士兵。
羅海蝦一邊走一邊和賈城主說着話,而姜虎則是機警觀察着四周,將小興城內部的兵力部署一一記在心裡,這個城只有東西兩個城門,但是城的每個角都有一座瞭望樓,而且木城牆內都搭有距離頂部只差一步左右高度的木架,可以用來走人。
若果沒有攻城用的檑木,這樣的木城想要攻進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過這個城對於臺灣島的士兵來說,攻打起來難度不大,城外兩裡遠的地方就有現成的樹木,砍伐幾個大樹,很快就可以作出檑木來。
這樣簡陋的木城看起來是很單薄,和臺灣島的淡水城泥石加石頭壘砌的城牆沒法比,但是對唐屏島來說,這個城就足夠了,那些其他部族的土著人根本沒有能力和小興城抗衡。
賈島生的住處也是這個城的中樞地段,在城的中間,其實也就是比別處的木屋大一些而已,外圍多了一個六尺高的木柵欄,門口有四個皮膚黝黑的士兵把守,內部除了居住的房屋,多了一個比較大的議事廳而已。
“羅旅長,裡面請”
當羅海蝦跪坐在一個大大的矮几前時,很快就有人端上了各色的野果,這些都是在林中採集而來的,不少野果臺灣島也常見,不過對於小興城這樣的條件來說,這也算是不錯的了。
在小興城,能時刻享受到這樣的水果,也只有在這個議事廳裡的這些人,一般的普通百姓要是想吃,就得自己進林子裡去採集,而賈島生他們是專門有人去採集,每天送過來供他們享用。
“初到貴地,沒有什麼好的禮物,只是準備了一點一點薄禮”
姜虎的手下立刻將幾箱子物品放在了矮几上,打開木箱,從裡面拿出了晶瑩剔透的二十瓶玉液酒和一些玻璃器皿以及瓷器,這些立刻吸引住了包括賈島生在內的幾個人。
那晶瑩剔透的玻璃器皿就先不說了,就是臺灣的瓷器現在連大唐都沒法比,有了孫佳慧的加入,不但燒製除了潔白的磁,而且還在上釉和花紋彩繪上都有了不小的進步,燒製出的磁盤、瓷碗以及各種裝飾用的物品上,彩繪的花鳥魚蟲也是栩栩如生。
“羅旅長,這是那裡出產的物品,如此的精美,這個亮晶晶通透的是什麼?”
“哈哈,這個就是我們淡水城出產的,這個透明的叫水晶玻璃,這個瓶子裡裝的是淡水城出產的玉液酒,這個畫着花的是淡水瓷”
這些精美的東西是在這座的小興城沒有見過的,雖然有商船來此,但是和這些東西比起來,那就是天差地別了,簡直沒有可比性。
至於酒小興城也有自己釀造的,可是這個水晶玻璃瓶內的酒就和水一般,這個是絕對沒見過的,至於瓷器,小興城還在使用陶器,雖然知道瓷,就是賈島生的父親在隋朝時也沒有用過瓷這樣的器皿。
瓷器很早就有了,可是早前的瓷器比起陶器也好不了多少,瓷器真正發展起來是在唐,壯大起來是在宋,在唐朝以前,好的瓷都是宮廷所用,一般的百姓家根本就見不到,就是有錢的人也很難得到好的瓷器。
其實這些東西送給賈島生他們,算是明珠暗投,遠遠沒有送給他們一些銅鐵之物來的實在,不過這漂亮的東西還是叫他們十分的開心。
“很精美的東西,這個瓶子裡是酒?”
“怎麼看着像是水一般,酒能如此的清澈?”
“賈城主品鑑一下就知道了”
羅海蝦拿起一瓶就打開,用了個玻璃杯子倒了一杯遞給了賈島生,一股淡淡的酒香彌散開來,這是米酒的味道,帶着一點淡淡的甜味,這個味道賈島生很熟悉,他們釀造的酒也有這個味。
杯子晶瑩光潔透明,米酒清澈可以視物,聞着這香醇的酒味,立刻聽到四周一片吞嚥唾沫的“咕嚕”聲,小興城的釀酒很渾濁,和這個玉液酒比起來簡直沒有可比性,雖然還不知這酒的味道,但是就是他們自釀的米酒也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喝到。
小興城自產的稻米也就夠城裡的人果腹,能用米釀造一些酒,那也是很難得的,要知道釀酒是很浪費糧食的,就是大唐也不敢放開釀酒的市場,不然會叫很多百姓餓肚子的。
小興城的釀酒每年都有一定數量的,普通百姓就根本沒有機會喝,就算是賈島生他們,也只能是逢年過節或者宴請和他們有銅鐵交易的商人時,才能喝到,可見酒在這裡的珍貴。
看着賈島生眯着眼睛抿了一口杯中酒,像是在回味着什麼美好的事情一般,悠然出神,臉上那種滿足感叫剩下的幾個人哈喇子都快流下來了。
“美酒……仙液瓊漿啊……”
“哈哈,比起貴城釀造的酒如何?”
“沒有可比性……沒有可比性”
身下的幾個人眼巴巴的看着羅海蝦手中的玉液酒,如果不是在這樣一個會客的時候,那麼估計幾個人在就上來搶奪酒瓶了,對於酒,這個時代的人都有着特別的喜好,這個時代的娛樂很少,最大的娛樂就是大家一起吃吃喝喝,享受那種微醺飄飄欲仙感覺。
“呵呵,幾位都品嚐一下淡水城的美酒,在我們那裡,這些酒在坊市間隨處可見買賣,也是淡水城的人們每日必飲之物”
羅海蝦很快倒了四杯就遞給了賈興、王老伯等幾個人,從幾人那急切的眼神中可以斷定,這個小興城的酒是很貴重的東西,不是隨便可以得到的,自己這麼說,自然是勾引起他們對淡水城的嚮往,以此來減輕他們對遷移的反感。
“不是羅旅長所說的淡水城是什麼地方?可是唐朝的州縣?”
“呵呵,淡水城在小興城的南邊,不是唐朝的州縣,離這裡大約有着一千多裡地,也是一個島,不過那裡要比這裡大的太多,淡水城至少要比小興城大五個都不止,所有的百姓生活富足,人人有田地,家家有居所,病有所醫,老有所養,不能說是人間仙境,至少也是百姓的樂園”
“南邊?羅旅長所說的可是琉球?”
賈島生吃驚的問道,這是從父親那裡聽說的,當年他們就是去琉球時被風暴吹到此處的,在父親去琉球前,朝廷曾派人前去琉球招撫,那裡的人不願歸順大隋,所以纔有了後來的出兵。
琉球在隋朝稱作琉虯,當年隋煬帝令羽騎尉朱寬訪求異俗,一路在大海中航行,海中一系列島嶼,萬濤間時而出現爲島,時而隱沒水間,蟠旋蜿延,若虯浮水中,故因以名琉虯也。
其實這時所指的是臺灣島到倭國之間的一系列島嶼,臺灣只是琉虯中的一個比較大的島嶼,如同龍頭,也被後世的人們稱爲小琉球。
“然也,不過這個琉虯包括你們現在居住的這個島,都歸屬琉虯,目前這個島嶼歸屬琉虯,都是淡水城的地域,這次來此就是爲這事情,請諸位移居淡水城”
羅海蝦說道,這是一個很好的理由,將琉球的一系列島嶼都納入臺灣島,雖然這個藉口有點牽強,但是總比毫無理由的強行佔領好一些。
琉虯的這一系列島嶼,雖然暫時歸屬臺灣,但是最終都要屬於大唐,看秦大夫所安排的,這些島嶼的名字都帶有唐,應該可能是爲大唐佔領海中領地,至於臺灣島以後的歸屬,這個不是自己能決定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幹好目前這個事情。
羅海蝦的這一席話,叫賈島生等人都是一陣難看,表情各異,這大海中的無主之地,被他這一句話就變成了那個什麼淡水城的領土了,這小興城就這麼成了別人的地盤?
“羅旅長,這話說的有點過了,我們在此生活了一百多年了,至於其他的島是否歸屬琉球,我管不着,這時候我們這裡時我們先來的,不能歸在其中”
“賈城主,其實要算起來,你們也是大唐的子民,如何不再其中?何況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們怎麼可以將這裡看作是自己的地方?”
這具出自《詩經》裡的話語,是掃盲班的夜校裡教的,用在這裡是在合適不過了,但是他所面對的不是出生在大唐的人,這些什麼王土之類的,他們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在這裡他們就是王,小興城的王。
這個概念對於他們的父輩也許管用,畢竟他們出生在隋朝,自從來到這裡,他們頭頂上就再也沒有比他們更大的官了,如果突然有個人過來說,你是我的子民,你必須遵從我的旨意,你想他們會是什麼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