紇幹承基的腦袋上升起一個問號,不是,你們都瞅我幹什麼?
隨後他就意識到,可能是大家怕大唐的錢不夠,所以纔會有此疑問。
想明白的紇幹承基當即便笑了,笑的是那樣的暢快。
“哈哈哈……你們竟然在擔心太孫殿下沒錢?”紇幹承基擦擦笑出來的眼淚:“太孫殿下有的是金山銀山,永遠也花不完!別說是買你們抓獲的這些戰俘,就算把整個薛延陀都買下來,還會有富餘!”
“果真嗎,將軍?”吐迷度的表情彷彿是睡醒發現舍友給自己帶了一條華子的男大學生。
“那是自然,大唐什麼時候欺騙過你們?”紇幹承基一副高手寂寞的樣子。
這個時候,信譽好的好處就體現了出來。
“將軍,我們幹了!”吐迷度惡狠狠地說道,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想到那開元通寶的銅臭味兒,衆首領就覺得十分迷醉。
別問,問就是開元通寶,請用大銅錢狠狠砸我吧!大唐爸爸!
其他各族的首領紛紛響應吐迷度,都在嚷嚷着要加入到這個行列當中。
沒人會嫌棄自己的錢多,更何況他們身爲部族首領,自然在享受的方面要求也高。
將俘虜清點完畢之後,衆人商議着,先讓斥候去探薛延陀大軍的位置,而後派人將俘虜先看管起來。
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拔灼在前軍失利之後,並沒有選擇繼續冒進,而是選擇了退卻。
既然他們有意撤退,回紇等部也不打算追擊,先把目前的戰果鞏固下來。
而後則是派人將這羣俘虜押解到幽州,等候大唐結算銅錢。
沒過幾日,李世績的信使便來到了回紇牙帳。
吐迷度接見了李世績的信使,雙方商討過後,約定李世績帶人在正面作戰,回紇等部在後方策應。
這個意見,各部族肯定是沒什麼意見的,畢竟大唐也沒拿他們當耗材來使用。
與此同時,李象也離開了登州,帶着人來到了幽州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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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來幽州,李象依舊是先去各縣瞭解了一番基本情況之後,才進入到了幽州府衙。
李世績的官位現在改動了一下,如今兼任了河北道行軍大總管。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是要給身爲皇太孫的李象先行見禮。
“臣等參見皇太孫殿下。”李世績帶着衆屬官,早已在府衙當中等待李象的到來。
“英國公請起。”李象伸手去扶李世績,而後說道:“英國公爲國鎮守北疆,當真國之柱石也。”
“老臣不敢。”李世績謙虛地說道。
雖然他現在也才五十二歲,但唐朝三十來歲就可以自稱老夫了,所以他這個年紀自稱一聲老臣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該說不說,李世績作爲大唐的救火隊長,屬於是大唐的一塊磚,哪裡有需要就往哪裡搬。
在太宗朝和高宗朝,無論是打突厥,還是打薛延陀,抑或是高句麗,滅半島兩國,李世績都是被委以重任,堪稱打滿全場的男人。
就這麼勞累,竟然還能活七十五,可以說體質也是出類拔萃那個級別了。
李象倒是也沒說什麼正事,只是說了幾句雜事,便讓衆人退下,自己則拉着李世績來到幽州府衙的正堂,仔細詢問一番北方邊境的事情。
“老臣前日收到回紇的軍報,言說薛延陀糾集大股兵力,由其僞可汗拔灼帶領,向回紇部進犯。”李世績奏報道:“然而回紇早已有防範,將薛延陀的前軍騎兵盡數吃下,拔灼可能是懾於回紇等部集合在一起,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所以便沒有繼續再發動進攻,而是選擇了撤退。”
“不奇怪。”李象撫掌而笑:“拔灼這個人,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這樣的人成不了什麼氣候。”
李世績聽了,連聲稱是。
“另外回紇人還在奏報中說,他們抓了一萬多名俘虜,言說殿下您開價二十貫一個人的價格收購,不知可有此事?”李世績再次問道。
“確有此事。”李象笑着頷首道:“看來紇幹承基也沒閒着,還真把我的意思傳達到了位。”
聽到這話,李世績有些遲疑地問道:“殿下,若是出錢購買戰俘,恐惹風言風語啊……”
“大風吹倒梧桐樹,自有旁人論短長。”李象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嘴長在別人的身上,還能讓人家閉上嗎?再說了,購買戰俘這件事,上利國家,下利黎庶,我就不相信了,爲什麼這樣好的政策,還會有人去非議?”
“老臣愚鈍,請殿下解惑,這些戰俘……”李世績還是有些疑慮。
倒也不是擔心別的,主要是怕李象因爲這件事聲名受損。
李象也知道這個老臣的忠心,於是便耐心地解釋道:“聖人這一次委任孤爲天下兵馬大元帥,兼河北道與河南道大行臺,其意並不在節制天下兵馬,而在於這兩道的大行臺。”
他擡頭又看了一眼李世績,笑着說道:“聖人的意思是,軍事上的事情,就不要孤胡亂插手了,畢竟英國公與江夏郡王都是沙場宿將,收拾一個薛延陀還是手拿把攥的,他主要的目的,是讓孤管理好大後方,讓孤復刻當初在登州的方略,用以建設幽州。”
“原來如此。”李世績恍然道。
其中的目的,他也大概猜到了一些,譬如李象沒有說的那個能夠溝通登州與安東大都護府的事情。
“建設幽州,自然是需要人手。”李象再次說道:“人手不足,徵發徭役又會苦了人民,莫不如抓一些戰俘來,也省得擾民。所以在孤的建議之下,聖人也同意了用錢從北地草原之上購買戰俘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殿下宅心仁厚,老臣慚愧。”李世績拱手道。
李象心想真不愧是能在李治和武則天這一對兒手下平穩落地的男人,瞧瞧這話說的他就是滴水不漏。
其實李世績還有一個不爲人知的愛好,那就是醫術。
當然了,他並不會抓藥把自己吃到昏厥。
《唐本草》就是他與許敬宗、于志寧等人主持編纂的,所以《唐本草》又叫《英公本草》。
其中的“英公”指的就是英國公李世績。
並且除此之外,李世績還自撰《脈經》一卷,可以說是很通醫術了。
又和李世績大略地聊了一下幽州目前的政治格局後,李象在心中也大略有了個底。
當地總歸不會是鐵板一塊,就算是鐵板,他這強龍也是可以掐住地頭蛇的脖子左右搖擺。
幽州畢竟是個上等大州,歷史悠久,其中盤根錯節,情況可比登州這犄角旮旯要複雜得多。
若是想要改革,勢必觸犯一部分人的利益。
李象看得也很開,你們這些保守派,要麼給孤換換思路,要麼給孤換換腦子(物理)。
事情嘛,當然要交給許敬宗去辦。
李象的第一條政令很快便下達,他要求軍中遴選出一部分精明強幹,想要進步的年輕人,選出了六百餘人,暫時編在了他的河北道大行臺之下。
把人糾集起來,當然不能夠沒名頭,正所謂名正才能言順,李象左思右想之下,給這支特殊的部隊取名叫做“檢校”。
檢校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臨時設立的機構,李象纔不想承認自己有其他的意思呢。
檢校的長官名叫指揮使,是李象自己取的名字,官職暫爲正四品上;其下設立指揮僉事二人,官職暫爲正五品上;而後便是六名校尉,分別帶着一百人。
指揮使這個職位,李象思前想後,選擇了段瓚;左指揮僉事的職位交給許敬宗暫代,而右指揮僉事則是由李景仁兼任着。
李象沒有給他們分配任務,只是神神秘秘交給了段瓚一個小冊子,讓他按照上面的方法訓練。
段瓚剛開始沒覺得有什麼,等到打開那小冊子的時候,不禁虎軀一震。
天了嚕!
在讓段瓚開展訓練以後,李象也沒閒着,而是讓許敬宗開動起來,並且將從登州帶來的一部分官吏安插進了武清府衙。
武清畢竟是後世的天津衛,地理位置優越,背靠幽州這麼一座上等州府,並且幽州還是大運河的終點,能夠通過運河溝通內地,有着登州所不具備的運河優勢;且武清還能夠作爲中轉站連通曹縣半島以及登州的能力,具有明顯的區位優勢。
可以說,把武清建設好,要比建設登州容易得多,而且對於大唐的戰略幫助也更大。
差不多半個月之後,第一批戰俘也被送到了幽州當中。
李象很痛快就結付了現錢,這種賬目明顯不能拖欠,尤其還是第一次交易,總歸是要讓人看到錢落袋爲安才心滿意足的。
這一批戰俘,李象用在了建設武清的港口之上。
與此同時,他讓人從登州調撥的一百艘船隻也抵達了武清當中。
依舊是按照登州的規矩,開展漁船出租業務,使用漁船不收費,等到漁民出海打魚回來之後,再收取三成的魚獲作爲漁船租金。
然而武清的老百姓並不知道登州的事情,對於租船這件事兒,還是心存戒懼。
他們的擔憂其實也正常,沒聽過登州發生的事情也再正常不過了。
畢竟現如今的大唐,還不像是後世,一有什麼事情,恨不得當天全國就傳了個遍。
就算大唐能夠傳遍,也不是所有人都讀書,有那個見識。
對於不關己的事情,老百姓大多數都是高高掛起。
在沒有親眼見過的情況下,誰會一窩蜂上前呢?
李象倒是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他也不着急,畢竟早就在許敬宗的建議之下,在人羣當中安排好了托兒。
托兒還是從武清當地找的,小夥子長得濃眉大眼,一看至少就是個地下工作者級別。
李象給出的條件很優厚,出來當一下託,並且跟着登州的漁民出一趟海,回來就能在當地縣衙做個衙役,吃上一碗皇糧。
聽到皇太孫殿下這麼保證,開出的條件如此優厚,這叫池光的小夥子很乾脆就答應了下來。
李象安排的登州漁民也十分靠譜,是登州的衛老漢一家,最先出海的那家。
現如今,衛老漢一家早已經過上了紅火的日子,甚至家裡的三個小孫子,都送到了登州的學堂當中讀書。
由於是在登州最先出海的一家,衛老漢自然是被李象給記了住,在他的邀請之下,衛老漢一家很乾脆就答應了皇太孫殿下讓他們去一趟武清的要求。
開玩笑,皇太孫殿下邀請,誰會拒絕?這可是倍兒有面子的事情。
這當然和太孫殿下許諾讓他家其中的一個孫子進入大唐皇家文學院就讀沒有任何關係,絕對沒有!
出海打魚這種事情,尤其是遠洋打魚,沒親眼見過,總歸是會在心裡畫魂兒。
如今有這個叫做池光的小夥子打頭陣,所有人都在觀望,看看這小夥子到底能不能活着回來!
池光其實也有些心虛,但想到那個衙役的肥缺兒,又想想衛老漢一家的靠譜,他咬咬牙,還是跟着衛老漢出了海。
在池光出海之後,李象也沒閒着,繼續讓人建設武清。
徭役倒是沒怎麼徵調,李象也只是花錢僱了一批工匠而已,真正出大力的,是那些薛延陀的戰俘。
其實薛延陀的戰俘本來也不是很老實,對於工作這件事情不是很認命。
在殺了幾個刺頭之後,所有人都老實了下來。
正所謂好死不如賴活着,比起直接丟了性命,天天這樣幹活似乎也不是不能夠接受。
不過他們的伙食卻是不太好,畢竟如今的武清人還沒有開展打魚業,自然也沒有什麼魚腸子魚肉魚頭什麼的給他們去吃。
在收拾完薛延陀人之後,檢校的行動也提上了日程。
經過一番訓練,檢校也終於暫時訓練出了一番成果。
畢竟都是軍中的好手,底子還是有的,需要的也只是一番精修而已。
然而讓李象沒想到的是,檢校的第一戰,並不是對付幽州的這些地頭蛇,而是對付登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