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兩人被帶到萬年縣衙,同行的,還有一路跟過來看熱鬧的人們。
現在是貞觀九年,天下大定,已經很難出現這種非官府行動的滅門事件了,因此此案一出,立即驚動了整個萬年縣,影響很大,人們給與了此案高額的關注度。
不僅是好奇是湊熱鬧,還有一種隱隱的擔心。這件事是偶然事件還是會發生連環?
經過多年的戰亂顛沛流離的生活,人們好不容易過上安定的日子,這種兩級變化讓人們對和平更加珍惜,任何有可能打破這種安寧日子的行動都會引起衆人的普遍關注。
這種想法傳播開來,也慢慢有種恐慌感瀰漫在衆人心頭,因此看到綠蕊——此案中唯一一個倖存者被官差們帶來,都一窩蜂的涌來,他們要知道此案的最新消息,瞭解事情的真相。
衆人的這種熱情實在是害慘了萬年縣縣尊王大人。
唐代長安是首都設京兆府,長安城城城廓外以朱雀大街東西分治,東歸萬年縣,西歸長安縣,兩縣歸京兆府統領。
萬年縣因爲地理的優越性,緊鄰長安這個當時世界上最大的都城,全國的政治中心經濟樞紐,發展的異常迅猛,這裡人文璀璨,物產豐富,尤其是萬年縣的稻米,食之瑩白噴香,是上貢的佳品,向來被稱爲“貢米之鄉”。
得天獨厚的條件造就了萬年縣的富饒,這裡歷來都是一個肥缺,身爲萬年縣縣令,每天除了要將公事辦好外,還要謹防着那些餓狼盯着自己的位置流着口水,時刻準備着取自己而待之。
王縣令不得不兢兢業業的工作,不敢行差半步,平時低低調調做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只是這次的案件,影響太大了,發生在萬年縣,這個毗鄰長安的所在,手段如此兇殘,藐視朝廷律法,這一切,都將人們的目光聚焦在一起,王縣令的一舉一動也全在了人們的眼皮之下。
這讓負責此案的王縣令很是吃不消,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囚犯,一個玩偶,關在籠子裡任人觀賞,還不能做出什麼不適行爲,因爲外面有很多人在盯着,在看着,就等着自己出錯,纔有藉口就此將自己攆下去。
這件滅門慘案之所以被人們這樣關注,首先,是在意萬年縣的地理位置,關於這一點,王縣令很是無奈,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兩面性,緊鄰長安對萬年縣的發展來說確實是有很大幫助,然而,也有個致命的缺點,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的事情,立馬長安裡的人就會知道。
其次,大唐這幾年的發展很迅速,人們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各種糾紛各種事故明顯減少,社會安定了。然而,已經很少有打家劫舍、傷人害命的事情發生,但是這一次,卻是滅門案,如此因素綜合起來,自然被人們關注。
張揚綠蕊被帶到了縣衙大堂,其餘人等均被攔在門外,人太多縣衙裝不下,人多喧譁也會影響官員們斷案,因此,他們只被允許在門外觀看等待結果。
進到衙門,張揚首先被懸掛在上方的牌匾吸引,
明鏡高懸!
這四個字在古裝電視劇裡經常會看到,沒想到自己也會有親臨的一天,張揚有種夢裡看戲的感覺,戲裡戲外,誰真誰假,就像莊周夢蝶,是莊周做夢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變成了莊周,這時候的張揚也有了這種不真實的感受。
在牌匾的下方,是一幅紅日圖,給人感覺很肅靜很**,張揚的是視線往下看,一位身着綠色官服的男子整坐其上,正是萬年縣縣令王堯王大人。
傳說中的七品芝麻官!
張揚好奇的盯着眼前的王大人,有些遺憾,並不是這位縣令大人長的鬼斧神工慘不忍睹讓人不敢直視,相反,這位王大人溫文爾雅很有一股書生之氣。
只是前世裡,但凡跟縣令扯上關係的角色,無不是扮相奇特如小丑一般,張揚腦海中一直保存着那樣一種形象,現在,和眼前的王大人對比起來還真有點不太習慣。
王堯今年三十六歲,三十而立,四十不惑,正是一個男人的黃金時期,最具魅力的時候,況且古代選取官員首先就是面試,長相不合格者不管你能力多強一律不取。
可以說古人都有一點外貌控,就像在朝廷,滿朝都是美男子,當然程妖精和黑炭頭除外。
美麗不分男女都會給人美的感受,這樣賞心悅目心情高興起來辦起公務處理政事效率也高了很多。也就造成了這樣一副詭異的畫面,堂下的張揚盯着縣令大人,不時的搖搖頭,咂咂嘴,顯得很不滿意。
王堯被他的舉動弄懵了,這人是誰?他的動作所謂何意?看不明白猜不透,王堯也不好立即發作,畢竟在這時,京兆萬年很有些身份地位相當高的人,而看張揚的表現,並沒有一點兒升斗小民見到父母官時的拘謹與害怕。
王堯徹底不懂了,在沒有弄清楚整明白張揚的身份時他也不敢輕舉妄動。萬一碰到了哪位大神,自己就準備鋪蓋回家吧。伸手招了招站在大廳下方手拿殺威棒的黑臉衙役。
“過來”,
縣令老爺搞起了小動作,在公堂裡說出了悄悄話。
黑臉衙役正是將張揚綠蕊二人帶到縣衙的總捕頭,魏老黑。
此時縣令大人一邊拿眼掃張揚兩下,一邊跟魏老黑嘀嘀咕咕小聲說話,魏老黑附耳過去,縣令大人伸手將兩人的嘴巴和耳朵擋住,衆人不知他們在交談什麼,只能看到魏老黑一個勁的說,縣令大人時不時點點頭,眼裡又有點小疑惑。
“今日本官傳你們過來,是有些事情要了解一下。”
王縣令斟酌着話語,看着張揚。
張揚有些奇怪,這人怎麼總盯着自己看,難道自己有什麼問題?於是回瞪回去。
“這位小兄弟,敢問你是何人,跟這位小娘子有什麼關係?”
張揚歲雖疑惑這縣令不是着急破案要了解情況怎麼不問綠蕊而反過來問自己,不過還是大聲答道:
“某是張揚,目前的身份是長安城大總持寺的和尚。”
張揚脫下帽子,在衆人震驚的目光下露出了光溜溜的頭皮。
其實經過這幾個月的恢復,張揚的頭髮本可以長起來的,不過自己的暫時還要扮演和尚的角色,加上張揚實在不爽自己長了一頭長髮,在別人頭上那時飄逸給人美的感受,在自己身上,張揚只感到厭煩,索性就一直留着光頭。
在張揚的理解裡,縣令跟後世的警察蜀黍差不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一直深深的刻印在自己腦海,自己可是一人良民,遇到這些執法者發問,張揚本能的將自己的老底交代了個乾乾淨淨一清二白,爲了讓人相信,還主動摘下帽子。
只是,張揚沒有注意到,就在自己就帽子摘下,露出光頭的那刻,王縣令的神情卻有了鮮明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