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風起青萍,含元殿內武媚孃的笑聲

悠然打量着這座含元殿,王灼華、李子衿、崔驚鴻等女全然沒有尋常女子等待覲見的那種窘迫緊張。

大明宮宮殿甚多,中央的含元正殿是大明宮的中朝,是李治上朝議政的宮殿,也是大唐除了年久失修的太極殿外真正的權力中心,含元殿靠前突出,且建在六丈多高的漢白玉臺階上,開闊的廣場有三十六級白玉臺階直達正殿,使正殿恍然若巍巍城闕,大有龍樓鳳閣之勢,這是大明宮的最高殿堂,非大型朝會與接見外國特使,輕易不在這裡處置日常政務。

兩座偏殿宣政殿和紫宸殿,則坐落在含元殿靠後的平地上,除了殿前廣場是白玉鋪地,三面都是綠色,西面竹林,北面青松,東面草地。西偏殿是李治書房與寢室所在,是李治單獨召見臣子的地方,裡面的氣氛裝飾較宣政殿自由了許多,也是皇帝日常活動的場所,除了召見親信重臣,這裡很少有禮儀性會見。

紫宸殿比宣政殿大出許多,九開間五進,是日常國務的主要場所之一,重門疊戶,劃分了諸多區域,與尚書省形成了大唐最高的權力機構,是長史與所屬文吏起草、謄刻詔書與處置公文的機密官署外,其餘四進通連,東側設有浴堂殿、溫室殿,西側爲延英殿、含象殿皆是皇宮內侍們的地方。

遠看大明宮,王灼華等人頗有一種奇特的感覺,隋時作爲東都的洛陽宮殿,都是大屋頂,遠處看去,飛檐重疊連綿,氣勢宏大,富麗華貴,飛檐下鐵鈴隨風輕動,叮咚悅耳,一派宮闈天堂的氣象。

大明宮雖然也不失宏大,也富麗堂皇,但令人視覺極其矛盾的是擺設很簡約,一眼望去,總覺得視線裡少了許多東西,仔細打量,纔看出大明宮內物事依舊華貴,數量卻甚少,所有沒有大盈若衝的衝擊感,不必要的東西更是能省就省,絕不會爲了華麗而多添一件。乍一看,就象戰場上的將軍配上上古名劍,黃金甲,固然華貴价值連城,於拼卻殺甚有用,但卻不會添一件毫無用處的,例如裝飾的佩玉、精美的流蘇。

王灼華思量,無論先皇還是當今那個混蛋,客觀的來說都簡樸務實,建造大明宮聽說用的也是李治自己的私庫,這樣一想,產生如此的宮殿樣式也就不足爲怪了,摳門又想顯擺的小家子氣,就是這種古怪模樣了,王灼華以自己大世家子弟目光看,忍不住感到滑稽。

與洛陽的殿堂相比,這裡處處都透着“瘦硬磅礴”四字。奇怪的是,王灼華卻對這種毫無舒適可言的“瘦迎磅礴”的殿堂,油然生出了一種敬意,覺得一進入這座殿堂,就心思凝聚起來,不由自主便振作起來,是個真正議論國家大事的地方。

“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賢妃娘娘、德妃娘娘到——”殿外傳來大明宮中官內侍悠長細亮的報號聲。

長喝聲落點,殿內倏忽間躁動起來,秀女們恍然醒悟,舉目望去,只見殿廊外有四個袞服女子走來,當先一人,挺着懷胎六月的大肚子,緩步輕搖而來,一出場便氣勢磅礴,哪怕還未進殿,鳳目掃視處依舊帶着天然的俯視,全場與她目光稍微接觸的人,下意識的的移開了目光,一圈下來,殿內一羣女子竟紛紛不自然的撇開眼睛,不堪與之對視。

三個華衣少婦跟在身後,左邊一個氣質超然,笑容恬靜清和,大有不食人間煙火味,中間的更像個少女,睜着明亮的大眼睛,靈動水亮,清純,透着三分狡黠,第一眼看去,只道是所有人的小妹妹,放在紅樓中,便是湘雲眠芍的可愛女子,右邊的高挑女子,纖細的瓜子讓她看上去美麗而端莊,知性,潔白無瑕的鵝蛋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紅暈。

霎那間,殿內所有人知道來人是誰了,恍然回神的衆秀女上前從容行禮道:“見過皇后娘娘、淑妃娘娘。賢妃娘娘、德妃娘娘,衆位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走進含元殿的武媚娘微微一笑:“衆位妹妹不少人家鄉遠在江南、河洛,遠道而來,今日能相聚一堂,實屬緣分。這三位乃蕭淑妃、上官賢妃、金德妃,想必衆位妹妹也明白了。”

衆秀女淡淡帶笑,微微點頭卻不說話,既對武媚孃的中介表示認可,又矜持無有失態吃驚之舉,看來被採選上來的都是大家閨秀,真正的小家碧玉愣是看不見一位,一直瞪大眼好奇看着的蕭淑然,卻是偏過頭笑道,“碧娘、婉兒,見了姐姐,也不上前見禮,可要打小屁屁的哦。”

站在人羣后相互牽着手猶如好姐妹的武碧娘和上官婉兒始料不及,不過面前的一位是武碧孃的二姐,一位是上官婉兒的姑姑,二女也屬根正苗紅的皇親國戚,此時聞言,大一點的武碧娘拉着不情不願的上官婉兒上前一躬,:“武氏碧娘和上官氏婉兒見過各位娘娘,謝謝蕭淑妃的關愛之情。”

“咦,碧娘,人家只是口上說說,入宮即是一家,真的行禮啊?”蕭淑然吐了吐舌頭,佯怒生氣道,嬌俏模樣惹得不少原本緊張的秀女深深喘了口氣,含元殿內氣氛頓時活潑起來。

武媚娘一一看過場中的所有人,保持着高高在上的皇后風度,一直微笑着,眼神和熙,大度不失雍雅,只讓人不知此刻武媚娘到底是何種心思,今日立威來着抑或拉攏分化打擊,沒人知道。

武媚娘如今懷了孩子,雖然袁天罡說此胎必是天賜難得的龍鳳胎,但即使不是,武媚娘也不怕,她跟隨李治六年,做了整整六年的夫妻,有着蕭陵、李敬業一干天下黨新貴的支持,更有着德才兼備的朝野口碑。這兩點,遍觀在場所有人都沒有。然則事有奇正,偏偏李治不是個走尋常路的人,還在登基前,李治便暗暗透露將來皇位不一定時立嫡了,這也是武媚娘心中一直煩憂的,不過武媚娘獨具一格,在於武媚娘特有的柔媚細膩舒緩,除了對詩琴歌舞天賦一般,對國事卻知之甚詳,正是李治私下裡的好助手,加之臥榻之上風情萬種,早在身爲晉王時李治每與相處,便覺大是享受。

然真正使李治離不開她的,卻是武媚娘自幼的鍼灸按摩之術,也許是天意使然,武媚孃的父親亦是多病之身,武媚娘從小跟隨父親身邊,難免要學諸多醫護按摩之法,且操持得極爲純熟,初入晉王府,聰慧過人的她便嗅出了府裡偶爾飄蕩出的草藥氣息,那並不是李治身有暗疾,而是從小跟隨程咬金修習武藝,一天練習下來難免疲倦不堪,每日也會泡點草藥強壯筋骨,消除疲勞,窮文富武就在於此了。

新婚過後,李治礙於修習道家童子硬氣功,便沒有耕耘武媚娘這塊柔嫩肥美的處子沃土,每日沐浴過後,總是筋骨疲乏,武媚娘此時便會細心按摩,待李治稍有喘息,又用雪亮的細針捻進各處大穴,一番鍼灸下來,僅僅是小半個時辰,李治便又生龍活虎地撲到了她身上,做些手足之樂。

事後李治越想越驚奇,問她從哪兒學來的?武媚娘卻只是柔柔一笑:“自幼父親多病,媚娘伺候身旁,救急鍼灸按摩推拿次數多了,太醫卻也比不得我了。”

李治大是快慰,從此每夜便早早回來,享受武媚孃的按摩鍼灸,痛並快樂着,竟是從不曾留宿於外,再加上六年來武媚娘出謀劃策,解決李治不少不仁不願不能之事,惟其如此,對於正妻地位,武媚娘表示毫無壓力,絲毫沒有感到幾多威脅。使她真正上心而生出憂慮者,便是立皇太子,李治依武媚娘瞭解,大有走立賢之路的傾向,右傾嚴重啊。

“咦!這便是王家妹子吧,小妹不言不語的隱在人羣中,害本後好找!”

王灼華驀然回擡頭,只見眼前倏然緩慢飄來一縷新紅,淺淺的衝自己笑了笑,心中無奈便迎了過去,作了一禮,道:“王氏灼華見過皇后娘娘。”

紅衣袞服的武媚娘,輕聲大氣的笑道:“本後早聽陛下說,王家有女巾幗不讓鬚眉,不想今日初見,偏嘴兒也如此甜,像個鄰家小妹妹,只哄得姐姐高興。”

王灼華挑了挑眉,竟出奇想到了父親的囑咐,遂平靜道:“皇后娘娘誇獎了,娘娘纔是巾幗不讓鬚眉,連陛下怕也多有不如。”

武媚娘好似沒有聽見這番大有挑撥之意的膩歪之語,親暱地上前拉起了王灼華的手,“來,各位妹妹先就坐吧,今天在這含元殿招待各位妹妹,是本宮的主意,爲此本宮好一陣求陛下,陛下才肯答應,本宮必要給衆位妹妹一個好的彩頭,都是一家人,也不怕衆位妹妹見笑,陛下昨夜宿醉未醒,還在呼呼大睡呢,像個小孩子,想必待會說夢話又吵着要抱本宮,來時我聽淑然提起,衆位妹妹都是才藝絕倫,出身大家,今日不妨乘此良機在此含元殿中操琴唱歌,小樂一番,也讓本宮聽聽如何?”

王灼華被武媚娘拉住手,一身不自在,見武媚娘雖對衆人說話,卻把大半的目光停在自己身上,如遭針扎,十分難受,只能應付的笑道:“好,但憑皇后娘娘主張便是。”

“唉——叫姐姐,妹妹憑的不曉得火候,”武媚娘一副生氣的模樣,也不知幾分真幾分假,道,“待會妹妹可要跳一場好舞,姐姐拭目以待呢。”說罷鬆開王灼華,一陣輕風,大紅的裙裾便倏忽飄上了御階之上靠邊的座位,那是專屬於皇后的座位。

短短几句話,場面被武媚娘支使着打轉,強勢又不讓人反感,下面的李子衿微微一嘆,來者不善啊,灼華,好姐妹精神頂你!

含元殿內一片安靜,雖有武媚娘提議唱歌跳舞,可沒有人去做那出頭椽子,有宮人送上香茗,人人都自顧自的低頭喝茶,武媚娘眼光每望到一處那子便一陣緊張,就連王灼華、李子衿等人也不例外,就如同武媚娘出了一道難題,衆女成了學生,心中忐忑,如鄭素弱、盧婉兮等心思敏感的明顯察覺到了氣氛異常,含元殿驟然鴉雀無聲了,甚至連尋常時候遇到困惑便相互目光詢問的舉動也沒有了。

單玲玉冷眼旁觀一干皇后秀女之間的神態,也許在座之人便數她最爲輕鬆,對於自己很有女百合傾向單玲玉知之甚明,她也說不清自己爲何會答應嫁給李治,甚至還參加了大采選,捫心自問單玲玉並不覺得自己多麼喜歡李治,倒不是她心有他戀,她一直也迷茫着,不知自己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及至感受到了如此古怪令人難受的氣氛,單玲玉徒然無趣起來,只覺得似乎進了大明宮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失策,這羣不知所謂的才女美人的實在無趣的很,心思深沉,爲地位?權利?家族?抑或爲那個花心的皇帝?

在回了長安與文成公主李雁兒分開以後,單玲玉心裡便極不是滋味,她看得很清楚,李治這是要她“玉雁分離,安心待嫁”。非但對她,連和她相依爲命數年之久的文成公主也如法炮製,不曾通氣,說不給見面就不給見面,絲毫不念她們相處數年來的姐妹結結實實的情誼,只爲了讓自己對文成公主失了覬覦之心。

如果說這種分離之前還顯得撲朔迷離,不太清楚的話,今日則已經完全清楚,聽聞文成公主已經要搬入大明宮中,出家做一女道士,以單玲玉的敏銳嗅覺,已經完全看出了這一點,不外乎假託出家修道,實則金屋藏嬌,可恨如此只有情愛,卻永遠不能給文成公主一個名聲,自私可惡的男人,這使單玲玉感到了一種悲涼,一種被拋棄了的屈辱,因爲這種分離,這種將文成納入宮中,都是在她絲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做出的。

就其本心而論,如果李治與她真誠商議,她怎會不同意,當初在邏些便說的很好的,畢竟女人和女人之間的情愛太過驚世駭俗,文成又無此念,單玲玉更不會強求,她以往自嘲之時也說若有一天也會找一個愛自己的男人嫁了,做個正常女人,生兒育女又有何妨?

可如今一切她竟絲毫不知,難道他就認定她不會斷了覬覦之念?

單玲玉雖是女兒家,可還不會被禁忌的情慾衝昏頭腦,尤其是今天自己還要嫁給這樣的皇帝,這一點給單玲玉的刺激比前一點更甚。這樣的女人比這些金絲雀又強到哪裡?不過雖然悲涼,雖然屈辱,但是單玲玉畢竟異國他鄉漂流了如此經年,自有小女子的老到之處。她心中明白,風起青萍,若迎頭而上,必然會怒了李治,那時逃出大明宮都不行。

眼見無人講話,單玲玉覺得對她這個萬事不管而又後悔的小女子正是機會,眼見着又是一陣沉默,武媚娘笑容溫婉,並不開口催促,下面不少人心思多變,更不知道想到哪裡去了,烈性子的單玲玉想到這,也實在看不下去了,咳嗽一聲,倏然站了起來,打破了平靜。

“敢請娘娘,先行說說要叫誰人唱歌,誰人跳舞,誰人弄蕭,可否?”

單玲玉挺背昂腰,自有一股武人的英氣,只是這一句,然則這一句話,就把被動變成了主動,也緩和了含元殿內微妙的僵硬靜謐氣氛。

武媚娘看了單玲玉一眼,笑道:“這位想必便是單雄信單二爺的女兒吧,果然英氣逼人,本後曾聽陛下說,當年單二爺名動天下,廣交豪傑,我大唐不知幾多國公受過單二爺大恩,此事天下皆知。不想虎父無犬女,今日見了玲玉妹妹,竟是大有昔日單二爺的雄姿。我大唐的女人若都有玲玉妹妹如此巾幗,那富國強兵,治權正吏,聚民造福,又何需鬚眉男兒身。列爲妹妹以爲然否?”

單玲玉本一句質問,被武媚娘這一誇,竟是舌頓語塞說不出話來,心中暗自氣惱,她本不是伶牙俐齒的女子,愣怔在當場,滿臉通紅,直覺的自己剛纔還超然,滿腔大女子之氣,此時真的對上了這位武皇后,又結巴的鼓搗不出一句話。

下座靜靜喝茶的李子衿對場中情勢非常清楚,見單玲玉不說話,心中已經料到難堪處,暗叫厲害之餘,便出口問道:“聽聞皇后娘娘乃陛下賢內助,朝野聞名,可比當年的獨孤皇后,所以陛下昔年當選太子後纔將娘娘扶正做了太子妃,今日在這含元殿中,本是議政之所,若大談風月實在不妥,子衿聽聞龍淵元年陛下初登基實施的新政,娘娘有進言之功,如今一年多下來了,子衿見新政大有弊端,不知娘娘可曾看出,若真有國之弊端,娘娘會進言嗎?”

含元殿氣氛驟然緊張,李子衿這一問完全脫離了正題,而將矛頭隱隱對準了武媚娘乃至新政頒佈以來的李治。王灼華皺着眉頭,暮然間她又想起了父親的話,自己真的要爲了家族活嗎?

崔驚鴻則一臉笑意,七宗根系波及天下,顯赫無比,李子衿徒然發難,非同尋常,乃是昔日七宗聚集長安商討所得。

武媚娘不動聲色,絲毫沒有對李子衿的突然發難表露出喜怒,依然滿臉平靜,風目湛湛生輝,倒是女王金喜善嘴角,見大姐沒開口,便又沉寂下去了。

蕭淑然內心有點憤憤不平,卻也知道不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便目不轉睛的盯着武媚娘,生怕她的武姐姐無言以對,最緊張的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激烈尖銳關乎朝政較量的單玲玉,這和她的本意差了十萬八千里,忍不住暗地裡嘀咕,這羣女人果然庸人自擾,不知所云。

就在滿殿目光齊聚到武媚娘身上時,武媚娘卻是突然一聲嬌笑,從座中站起大感無奈的委屈道:“這位李小姐所談,本宮實在不知,本宮只知國家法令,一體同遵,法制公平,方能國之大興,李小姐今日敢有恃無恐的坐在這裡和本宮大談國事,正因了李小姐乃趙郡李氏世族後,得父輩蒙蔭,何其僥倖,不分尊卑。新政設立便是要有功便賞,讓寒士亦可上品,九品亦有世族,否則諸如世族者,有功可賞,無功還要賞,豈不能視天下百姓爲無物,自古謀一時者謀國,謀千古者謀民,新政軍政分離,正是要大唐從此可有士族、氏族而非世族,李小姐的弊端,本後倒想知道是甚麼,莫不是裁撤冗員,世家子弟卸甲歸田,讓李小姐不滿?李小姐以世家代替天下百姓,不覺荒唐過甚?此種說法,對大唐舊制弊端視而不見,何異於掩耳盜鈴,若李小姐能說出軍政分離的弊端,本後自然拜服。此其一。”武媚娘話鋒一轉,“至於說本後因勸諫陛下做了太子妃,則大謬不然。本後盡心侍奉陛下六年,‘夫’字較天還出個頭。夫爲妻綱,陛下亦是濃情之人,覺本後才德兼備,可堪母儀天下重任,方立爲皇后。區區勸諫那是御史所作,本後不涉國政,李小姐所言大是無稽之談。”一席話語氣平靜,卻辛辣非常,含元殿一片安靜,李子衿瞬間面色通紅。

武媚娘彷彿還沒有過癮,繼續方纔的爭辯,“軍政分離,軍不亂政,政不糜軍,各司其職,無懾亂之病,無坑壑一氣,卻有相互監督防範之威,法令一統,令行禁止,有罪可重罰,有功可激賞,公正嚴明,如此將軍能發揮他的軍事才能,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人人當可奮勇立功,個個避罪求賞;,朝野形成浩然正氣,則國家不怒自威。我漢人自古堅韌,若元氣養成,則必將嘯傲天地!”

“好哩!”蕭淑然嬌聲叫道,“姐姐之言,淑然雖不是很懂,但淑然知道,軍人打仗是不能受到瞎指揮的,文臣治國也不能受到武夫的兵鋒威脅,雙方要在一個皇帝的治理下,文武張弛有道,方能國之大興。”

峰迴路轉,王灼華沒想到如此突然變化,武媚孃的一番話竟將李子衿的激烈對峙瞬間就融會在了一種壯懷激烈的誓言中,此時王灼華無奈站出來,平靜的道:“娘娘所言甚是,不過子衿話也是有道理的,一言興國一言亡國,稍有差池,國有大變,永無寧日。大唐如今政事大變,聽聞我父所言,我大唐將軍對外屢戰屢勝,滅國屠城視同尋常,從統帥到士兵個個氣焰滔天,浮躁只當天下再無一人能敵,越是如此,灼華以爲,越要謹慎,利器可傷人亦可傷己,如此利害衝突,方告知陛下,時下而論,若引得武夫雄心勃勃,軍隊勢大,亂了平衡之道,朝野動盪,武夫當國,若有戰事,只怕皇帝指揮不了一意孤行在外將軍,戰術尚可,若是大的戰略和皇帝相差極大甚至違背,到底是聽誰的?此有亡國亂政之危。正如娘娘所言,聖賢治國,文武互相要監督,如今大唐將軍的權利太大,士人勢弱,民心只怕要化作虎狼。不能循舊制風俗,安心舊習,此固然有民心可用,可一旦直至征伐,再強大的國家也會走向滅亡,如今的國政在灼華看來,便有違萬古之道,不求自安而求自亂,。”

武媚娘心下明白,這又是一個開始,從容微笑道:“灼華妹妹果不愧是飽學之士,卻何以出此世俗之言?民心思變,若安於現狀,那我等現在還居於山林之中,茹毛飲血呢。妹妹當知因地制宜,我大唐國力正在上升期,民風彪悍,正是奮發向上,激變生強,進而咆哮世間之時。治國,怎能因循守舊。創新的人生,守舊的人亡。至於武人當國,更不必擔心,大唐科舉日漸擴大,自會造就一批士族,這些思想新潮,滿腔熱血的青年,由他們主政,昂揚士子,一杆大筆寫就世間千秋,何遜馬上健兒?”

“非也。”崔驚鴻起身淡淡的笑道:“灼華之意,一旦軍政分離,烽煙將起,將在外不聽君命,這些不讀詩禮的武人若有逆心,必有亡國之危。不知到時作何應對?”崔驚鴻巧妙的將守舊創新的話題,引到誰也難以承擔武人叛國的責任上,這是一個千古難題,再詳盡的回答也不會有漏洞的。

武媚娘卻輕聲笑道:“若真有如此利害衝突,大唐有七大宰相組建內閣,爲宰相者可謂人傑,法令可得當,可迅速平息叛亂。短暫叛亂不可能是國家大規模內亂,根本不會導致國家戰力癱瘓。更何況天下永無不亡的皇朝,若真到此天也是當滅之日,不過能在兵強馬壯之時,開漢人萬古功業,揚我漢人千秋榮光,豈不比幾位妹妹僅僅侷限在一家天下興衰榮辱更能較後人稱讚,本後相信,我大唐若能被後世頌揚,必不是出了幾個賢明英武的皇帝,也不是守舊之道使武人不能亂政,文人不能禍國,而是開闊的胸懷,是海納百川有容乃大的氣魄,是敢盛天下四海的盛唐雄風,以此方能爲後世謹記緬懷,這一點古往今來,有誰能做的到,那強漢霸世,可於此點,卻着實不如我大唐來的大氣魄,豈是因循守舊的濁濁之風能比的,三位妹妹的眼光還要長遠點纔是。”

此一答,鋒芒直指大唐建國以來和新政造就促進的曠世雄風,如此雄風較之一家一姓爲了天下而愚昧民衆,齷齪苟利,境界又不知高出多少,王灼華、李子衿和崔驚鴻頓時覺得尷尬起來。

武媚娘環視含元殿一週,見無人應答,遂笑道:“剛纔還說只談風月的,怎麼又論起國事了,以後千萬不可如此,陛下喜歡風花雪月甚於女子整天憂國憂民哦,玲玉妹子據說劍舞不凡,不如獻上一舞如何?”

單玲玉一嘆,點點頭。

就在此時,武媚娘環視衆女,徒然拉下臉冷聲道,“本後既爲大唐皇后,六宮之首,當有職責管理後宮衆嬪妃,今日有言在先,今後後宮諸嬪妃不得妄議朝政,更不得干政,這事昔年本後已是向陛下承諾的,凡壞本後承諾誓言者,雖陛下寵姬,世家天之嬌女,決不輕饒!”說完將命人早已準備好的長劍,遠遠的拋給單玲玉,重新坐下來,冷冷的道:“舞劍吧!” 再不復剛纔的春風和睦,鳳眼含煞,微眯,像只正在吐信子的竹葉青。

秀女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初見面的皇后娘娘如此激烈冷肅,竟是一片沉寂,偌大個含元殿落針可聞,大廳內包括十來名不是很懂漢言的波斯舞姬都是挺直腰桿,默默的看開始舞劍的單玲玉,氣氛沉重滯澀,喘氣都小口小口的,僵硬的欣賞着。

大殿內,唯有單玲玉的長劍帶起的刷刷聲,再就是含元殿內迴盪着的武媚娘嬌媚讚歎的輕笑聲,笑聲、劍聲交錯升起,越發顯得含元殿空曠安靜的令人難受了,大唐皇后的氣勢一時間大海無量,震懾全場。

含元殿外小桂子探頭探腦看了好一陣,待看個清楚明白後,便拎起衣角,貓步的往未央宮潛行而去,另一邊,未央宮中李治舒服的翻了個身,正愜意的做着美夢呢。

小妖:這章碼的很累,女人聚集在一起,太多,有點脫離掌控的味道。另外讓那些期待後宮和諧的牲口們失望了,不過關於後宮矛盾不會多說,讓武媚娘調教去吧,女皇媳婦就這好處。另還有兩三章,小李同學就要下江南了,大唐的風花雪月這卷就要到此結束了,,畢竟不是主場嘛,到時會有一個很猛的妹子出場,猛得一塌糊塗,大家不要被嚇到,這個妹子,前文只有兩次提到她,有木有想起?還有更新慢,實屬無奈,大四了總有些蛋疼的勾當也去處理。RO

第18章 媳婦熬成婆了,小李同學,牛了第6章 人河大戰,軍神歸天啦……第10章 我看破了你的心第28章 天帝之鞭,蟄伏的蠻龍第78章 誰敢橫刀立馬,唯我裴大將軍第13章 弒師?造反?五哥,你真強第8章 細水長流, 莫恨相愛似水第19章 女權主義?上官婉兒的謊言第2章 夾道花香襯馬蹄,滿街紅粉皆爭羨第7章 驚喜?行道積石河口第54章 太子殿下,就等你了,快來吧第75章 揮之不去的覬覦之心第四十無章 大唐天子駕到百族族長跪迎第75章 《白衣死士》第50章 《一封情書》(下)第41章 劫法場,一片和諧第32章 大唐海豚音,神棍罡第54章 昔年的黑幕,殺呀啊第42章 乾坤早已入袖第17章 兒子和兒子,差距咋就那麼大咧第4章 最後一戰的序幕,拉開了……第36章 大舅子的互毆,文成公主到第46章 百族結盟,圓滿成功第72章 《李恪》(中)第15章 武林大會,李治欲下江南第27章 千古第一弩?第16章 我們的路纔剛剛開始第17章 無間道,間諜是怎麼煉成的……第77章 《候弦高的猙獰》(上)第17章 告訴朕,你是哪種死?第65章 磅礴而又輝煌的背影第30章 千鈞一髮,這不是武俠第70章 廚娘王灼華,烽煙再起第96章 《兄弟,再見》第69章 誰是勝者?柳暗花未明第39章 王玄策出馬,迷魂陣出第3章 劉一鞭,張一鞭第54章 太子殿下,就等你了,快來吧第45章 盈盈背影,青黛處竟是梨花雨落第3章 第一次大朝會,“李震撼”要發飆了第33章 大唐人屠薛仁貴第23章 祿東讚的秘密第50章 帶狗進“唐時明月”的好漢第32章 悅來客棧,店家、小二、寡婦和搖籃曲第7章 驚喜?行道積石河口第5章 李大頭?大唐春晚在行動......第19章 朝上一分鐘,朝下十年功第3章 孃親,你好自私啊第61章 《蕭淑然,愛如夏天的陽光》(上)第22章 老驥伏櫪,寶刀未老的程咬金第3章 劉一鞭,張一鞭第56章 三千老兵(上)第7章 都看妹啊,那是我老婆第57章 曠世爭奪,慎之慎之……第32章 大唐海豚音,神棍罡第16章 忠心爲誰?這天下是世家的天下?第76章 酒後胡言,甲午八國南京倒過來演第33章 昏君李治,花自飄零水自流第3章 真空上陣,孕婦武媚孃的瘋狂第13章 那墜落的酒壺……第67章 母女花,姦夫淫婦第44章 人若無良善,不死何作爲,浮生成多餘第41章 屠蛟的漁夫第75章 揮之不去的覬覦之心第75章 揮之不去的覬覦之心第15章 居然是他,李治冷笑不語第75章 《白衣死士》第10章 這章可以不看 大唐第一酷刑,西突厥滅第79章 依依惜別,迷茫的波斯王子第84章 中國第一位自命的女皇帝第40章 唐軍墓前,驚世之才許敬宗第23章 女刺客魚玄機第64章 《淬吳鉤》第34章 《黃昏裡的孩子》(下)第21章 玫瑰花開,香而多刺第55章 踢下大雁塔(下)第43章 《夫子今年四十五,芳華正茂》第15章 悲劇大汗,會師鬱督軍山第93章 搶娘們了(上)第22章 狗救英雄,武順的哭求第29章 夜宴,少婦的第68章 大國爲棋子,天下爲棋盤第17章 神探狄仁傑,“無才”李義府第65章 古今美女排排坐第41章 失蹤的“士兵”,美麗的巧合第23章 大唐絕唱“only you”第76章 《蕭氏》(下)第8章 大雨中的偶遇,雨中激戰的序幕第42章 三萬人齊跪倒,聯軍內訌第14章 六馬分屍,我是戰爭之王第41章 失蹤的“士兵”,美麗的巧合第34章 冉閔,白起,菩提與孽畜(上)第46章 百族結盟,圓滿成功第12章 天生的陰謀家夫妻第75章 《白衣死士》第25章 夷狄入中國,則中國之第8章 刺天弩陣,撕裂蒼穹第16章 陣戰,吐蕃對“突厥”第3章 三明治?處木昆和突騎施的夾擊第5章 鼠輩敢耳,襲殺主帥李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