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浪吧,生活總得繼續。國家這個爛攤子交給自己,自己總不能跟個機器人一樣,總在處理那沒完沒了的政務。
雖然有時候李柷也覺得,處理政務的感覺也很爽。有一種掌握乾坤,生殺奪予的快感。
該浪的時候就應該浪,李柷揣着玻璃鏡子,遛出了宮。
大嘴巴福全得罪了他,只能留在宮中看家。
翡翠巷是越來越熱鬧了,開放的宵禁使得洛陽城的夜市空前繁華起來。
茶樓酒肆、風花雪月,處處笙歌燕舞。
李柷驚奇的發現,竟然開始有零星的胡人入駐洛陽。雖然不多,但這是個好現象,預示着盛世大唐萬國來朝的局面不是夢。
雖然現在說這話爲時過早,但李柷相信,總有一天這大唐京城會成爲世界的經濟文化交流中心。
路過眼鏡鋪子的時候,李柷沒有發現敗家子的身影。他知道,這廝一定去和杜芳盈幽會去了。
盛夏的洛陽城空氣中都帶着一絲絲的甜意,戀愛的味道。
李柷發春了。
張婉兮如同所有戀愛中的女孩子一樣,再被爽約了一次以後,顯得有些生氣。
不過她很好哄,和小孩子一樣好哄。因爲李柷是皇帝,是天子,她也不敢過分放肆,只是嘟着嘴。
“婉兮姑娘,實在抱歉。昨日宮中事物太多,沒能來和你聊天。”
張婉兮只是淡淡的說了聲:“柷哥哥這麼忙,當然要以宮裡的事爲重,沒關係的。”
嘴上說沒關係,可嘟起來的小嘴出賣了她內心的不滿。
這就需要哄了,李柷從懷裡掏出那根,嗯?……
李柷從懷裡掏出那面銀鏡,愛美是每個女人都天性,張婉兮看到這面銀鏡的時候被徹底的驚呆了。
這個時代,一面銀鏡和現在一顆鴿子蛋的鑽石一樣,會讓女孩變得毫無抵抗力。
於是已經豪無抵抗力的張婉兮,已經徹底忘卻了昨日的不快。有的只是驚喜、放大的驚喜、加倍放大的驚喜。
可惜補刀俠福全不在,否則又會來一句:這是陛下耗費一下午的時光特意爲你做出來的。
“這是主人耗費了整整一個下午,特意爲婉兮姑娘您做的。爲了這面鏡子,主人可是一下午都沒休息。”
李柷吃驚的回過頭,說這話的竟然是有爲,他什麼時候也學會做一個補刀俠了?
其實有爲看得很清楚,以前福全這麼說的時候,看起來皇帝很生氣,其實內心很喜歡。福全說出了李柷想讓對方知道,自己卻說不出口的話。
所以,有爲補刀了一把。
果然張婉兮感動至極,她如水般清澈的眸子裡閃爍着晶瑩的東西。
張婉兮含情脈脈的看着李柷,眼中滿是愛意。李柷心跳加速起來,他無法抵抗住這種深情的眼神。
她的眼睛有一種奇特的魔力,能夠融化掉世間一切的陰霾。看到這雙眼睛,李柷的內心就會安靜下來,他覺得這個世界都是亮的。
銀鏡啊,能將眼前世界印的清清楚楚的東西,比起那些泛黃模糊的銅鏡不知道清晰了多少倍。
張婉兮拿出來的時候,立刻吸引了周圍無數人的目光。
有人試探着問:“姑娘,你這、這東西哪裡買的?”
李柷一指:“朱二公子的眼鏡鋪,大家快去,晚了就沒了。”
‘轟’的一聲,人羣立刻做了鳥獸散,紛紛奔往朱友能的眼鏡鋪。
李柷慌忙拉着張婉兮的手奔跑,有爲身後幾個如臨大敵,慌忙悄悄的跟隨上來。
自從取消了宵禁,許多達官顯貴已經成了夜行性動物。每次來必玩至深夜,然後第二天日曬三杆的時候纔會起牀。
洛陽城也漸漸有了宵夜,古人是日食兩餐的,有錢人開始一天三頓飯。
餐館林立,李柷選了個臨窗的位置。
競爭激烈,酒樓老闆一咬牙,花費巨資將大廳換成了玻璃門窗。
這應該是洛陽城最豪華的一家酒樓了,來鳳居。
當然,能來這裡消費的人物非富即貴。老闆頗具生意頭腦,沒有用男僕,而是高新招聘了幾個胡姬權當店小二。
胡姬貌美如花,許多人只是在書中看過,於是來鳳居成了達官顯貴們趨之若鶩的地方。
來鳳居的掌櫃並不是真正的老闆,這家酒樓到底在誰的名下他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上個月,這個酒樓易主了,老闆一直沒現身。
“你們這裡都有什麼好吃的,儘管端上來。”李柷落座以後便問。
一名胡姬面帶微笑的飄然而至:“客官稍待,我們這裡有羊羔羹、燒獐子、烤鹿腿、鯉魚煮菘菜……”
唐代沒有烹飪技術,這些食物李柷實在沒什麼胃口:“每樣來一份。”
“客觀稍等,奴家這便去吩咐廚子做來,不知客官要什麼酒?”
李柷看着張婉兮:“婉兮姑娘,喜歡什麼酒?”
“那就來葡萄酒吧。”張婉兮看着胡姬說道。
唐代葡萄酒是甜的,因爲唐朝的酒,受限於釀造工藝,普遍度數不高。
沒辦法,蒸餾釀酒法要在唐以後的宋元之間才發明。當時釀酒主要是靠酒麴然後穀物自然發酵而成——更像是現代的黃酒。
盛唐開放,不止是男人飲酒,女人也都普遍飲酒。
張婉兮其實是不飲酒的,她爲了給李柷助興,只好要了些葡萄酒。
來鳳居不愧是,下了大血本的。酒杯竟然是玻璃器皿,正所謂葡萄美酒夜光杯的感覺。
菜很快上來了,張婉兮吃了幾口便不動筷,飲了幾杯酒後雙頰暈紅,更增豔麗。
大唐女人醉酒更是一種美。唐明皇李隆基特別欣賞楊玉環醉韻殘妝之美,常常戲稱貴妃醉態爲“豈妃子醉,是海棠睡未足耳。”
當時,女性化妝時,還喜歡在臉上塗上兩塊紅紅的姻脂,是那時非常流行的化妝法,叫做“酒暈妝”。近年港臺和沿海城市流行的“曬傷妝”,即一千多年前唐朝婦女的“酒暈妝”。
看着微有醉意的張婉兮,李柷深深的明白了當年李隆基是如何寵愛楊貴妃的那種感覺了。
。
“都愣着幹什麼,老子花錢僱你們來幹活的,不是讓你們偷懶的!”伴隨着一聲怒喝,那幾個胡姬慌忙忙碌起來。
李柷招了招手,叫過來一名胡姬問道:“怎麼回事?”
那個胡姬昏昏欲睡,精神萎靡。約摸三十來歲,卻依舊風韻猶存,她嘆了口氣:“不瞞客官,我們都是被賣到這來鳳居爲奴的。這來鳳居通宵營業,我們白日伺候完顧客,晚上還要招待。每日只能睡兩三個時辰,身體實在受不了,是以犯困,怠慢了客官奴家該死。”
李柷微微一驚,他沒想到這些胡姬竟然是被販賣過來的,他還以爲是胡人仰慕洛陽繁華,如盛唐一樣來做生意的。
殊不知亂世戰爭頻繁,胡人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們之間也是戰亂不斷,有人便打起了往京城販賣胡姬的主意。
“你郎君呢?”旁邊張婉兮看她作少婦打扮,於是問道。
誰知那少婦嚶嚶哭泣起來:“奴家本是漠南韃靼人,郎君死於戰亂,奴家便被人從晉陽販賣到洛陽城。這裡的姐妹都是自晉陽而來,現今已有五個年頭了。”
李柷一驚,李克用曾招募漠南韃靼數萬人充其軍隊與黃巢亂軍決戰,這麼說這些婦人應是韃靼家眷了。
李克用也夠狠,這些婦人丈夫戰死,這些胡姬便沒了利用價值,都被販賣到了這裡。
“你叫什麼名字?”李柷問。
那胡姬哭道:“回稟客官,奴家喚作大朵兒。”
“大朵兒,”李柷點點頭:“去把你們掌櫃的叫來。”
“客官,需要什麼吩咐?”掌櫃的見到李柷,離開換了副臉色,點頭哈腰起來。
“你叫什麼,可是這裡的老闆?”李柷問。
掌櫃陪着笑臉:“小人黃韜,只是這酒樓掌櫃,並不是這裡的老闆。”
李柷擺了擺手:“黃掌櫃,去吧你們老闆叫來。”
“不瞞客官說,上個月這酒樓被我們老闆買下,小人到如今也不知這老闆是誰,更別提見面了。”
李柷也是大爲奇怪,這老闆到底是什麼神秘人物,竟然連掌櫃的都不知道。
李柷一拍桌子:“這個老子不管,你們壓榨這幾個胡姬,不讓休息。老子看你們不順眼,想找你們老闆理論理論!”
這酒樓實在欺人太甚,讓這些胡姬沒日沒夜的做活,簡直豪無人性。李柷想大不了把這裡買下來,反正老子現在有的是錢。
這是來管閒事的了,掌櫃的冷笑一聲,拍了拍巴掌,然後後廚走進來幾個打手:“客官好好用酒便了,若是來找茬,你是來錯了地方!”
張婉兮嚇得花容失色,輕輕的拽了拽李柷的衣角。
李柷很久沒有這麼囂張過了,他躍躍欲試裝逼的感覺。也跟着冷笑一聲,然後打了個響指。
‘呼啦’一聲,門外闖進一隊人。不同於黃掌櫃幾個赤手空拳的打手,這些人手裡握着刀。豈止是囂張,簡直就是囂張!
喬裝打扮的侍衛張茂手中大刀片子架在了黃掌櫃脖子上,黃掌櫃立刻嚇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