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晉以後,歷朝軍事裝備步入了一個新的高峰,這就是重騎兵的大規模出現。說起重騎兵最出名的就是鐵浮屠,它是金朝的重裝騎兵,士兵全身披着重甲,只留倆眼睛,馬也穿着重甲,留四個蹄出來,像一座鐵塔一樣。他們護甲厚重而且攻堅能力強,在古代可以相當於坦克級別!
鐵浮屠雖然可以連人帶馬都附上鋼鐵,可以一直武裝到人與馬的牙齒。但是馬要行走要奔跑,所以馬腿是不能被武裝的,不然就限制了馬的奔跑,於是聰明的岳家軍就裝備了斬馬刀,專砍馬腿。
這些史料多見於南宋書面記載,南宋書籍一旦涉及到記錄鐵浮屠的資料,都是無堅不摧、刀槍不入。岳家軍用斬馬刀砍其馬腿,這才大破敵陣。
王建的鐵甲軍雖不如後世鐵浮屠那麼霸道,不過一樣屬於重甲部隊,箭矢難傷,近戰刀劍難敵。
但如果你按照宋書記載真拿着斬馬刀去對付這種重甲騎兵,那你就等着認輸吧。宋書對破陣鐵浮屠的記載多見於浮誇,根本不符合史實。
真正能破這種重甲騎兵的,神臂弩發揮了重要作用。在仙人關大戰中,名將吳玠就曾使用過弓弩大戰鐵浮屠,取得不俗的戰績。
神臂弩,一種重型強弩。單兵弩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可大唐並沒有這種神臂弩,李柷也沒讓軍器監製作過。因爲沒有圖紙,李柷也無法還原。
可禁軍還有另外一樣強大的弩器,蹶張弩。也就是踏弩,西漢便有裝備。當然這蹶張弩比神臂弩威力差得遠,可用來對付重裝騎兵足矣。
而蹶張弩並非射騎兵,他們的目標就是馬腿。用排弩攻其馬腿等薄弱環節,然後再用斬馬刀近前,戰馬刀手和斧錘手互相配合。只要把重甲騎兵的陣型打亂,最後真正克敵制勝的,就如史料記載中的一般,用巨斧或者銅錘等重兵器對付鐵甲兵。
刀劍矛戈砍在鐵甲上難以傷敵,若是巨斧銅錘等擊打在重甲上,可使人筋斷骨裂。即使你穿着再厚的盔甲,在重兵器面前也只是肉盾,它造成的內傷都是致命的。
鐵甲兵最大的弱點就是機動性差,他們穿着厚厚的鎧甲動作笨拙,若再加上火器營的火藥包,則破掉王建的鐵甲兵輕而易舉。
蕭諾言看完詔書上李柷教授的排兵佈陣,諸兵種互相配合的戰術不由得大爲驚歎:“厲害,厲害!若以此法,即便沒有火器,咱們也能破了他的鐵甲兵!”
“排弩,蕭將軍,你說咱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這種方法?”令狐雲龍也暗自慚愧起來。
排弩,以弓弩手並排而列,三隊一排。第一排射完然後後退至第三排,由第二排頂上,如此循環往復,箭矢不間歇,神仙也難敵。
大的陣型六隊分成三排,一排兩隊人,一個站着掌弩,一個跪下射擊。上下其手,管你是敵人騎兵或是步兵,在射程範圍內,幾乎是無死角覆蓋。
北宋時期的《武經總要》在論及弩射的劣勢時這樣說:“然張遲難以應卒,臨敵不過三發、四發,而短兵已接,故或者以爲戰不便於弩。”這句話的意思是,敵人進入有效射程後,一位弩手最多發射三四枚箭,就得與敵人短兵相接了。爲了克服這個劣勢,爲弩兵配備三排橫隊,輪番射擊:當第一排弩兵發射時,後排弩兵持機待發,第三排兵士拉弦搭箭。第一排弩兵發射完畢後立即退到第三排,由此輪番射擊,保證兇猛的“火力”覆蓋。
明洪武二十一年暨公元1388年三月,大將沐英正在西南邊陲征討土司思倫發。在一次對壘中,思倫發放出上百頭大象來衝擊軍陣。當時沐英手中步兵配備的主要兵器是原始的火器——火門銃,裝填速度慢,精度差。危急時刻,沐英將火銃手分爲三組:輪番裝填——等待——射擊。“三段擊”戰術讓大象掉頭逃竄,反倒是思倫發的軍陣潰散了。弩兵消失,弩射長存。
李柷的排弩,正是用的這種三段擊的方法,使得禁軍弓弩手能在有效射程覆蓋之內,持續不間斷的攻擊。
弓弩手後面再加上火器營,將火藥包拋射過去,這如雷轟如電閃的玩意兒一旦爆開,鐵甲也給你炸碎。
苦等兩月,火器營陸續到達,那就開打!
成都府的日子也不好過,西川軍都明白,他們已是窮途末路。可他們騙着自己去相信,相信他們能打敗朝廷。
實際上他們在商策軍情的時候也都在說,如何如何將禁軍趕出西川,還我蜀地。他們騙着自己將希望寄託在鐵甲兵身上,其實每個人內心都明白,鐵甲兵未必就能擋得住攻勢凌厲的禁軍。
成都府的西川軍這倆月如同在被熱鍋上燒烤的螞蟻,他們醉生夢死,企圖忘掉覆滅的命運。每天都不斷有逃兵想盡各種方法逃出成都府,儘管王建下令,逃兵抓住者一律殺無赦,可收效甚微。
雷聲隆隆,王建一驚而起:“打雷了?”
“蜀王,蜀王不好啦,禁軍打過來了!”部下慌慌張張的跑進府內,一臉的驚慌失措。
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王建披掛上陣,取過長劍帶着死忠們上了城牆。
遠遠望去,禁軍車轔轔馬蕭蕭,正往這邊奔來。
同一戰術用兩次就是蠢了,可王建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鐵甲軍是他的王牌,最後的殺手鐗,雖然明知這次未必能勝,他還是硬着頭皮下命令:“夏超、馬淳,帶上你的兵出城迎戰!”
兩位大將得令,點起兵馬打開城門,如上次一樣,鐵甲錚錚,往對方禁軍撲去。
火器營來了,蕭諾言和令狐雲龍這次學了個乖。謹慎,總不會吃虧。
輕型拋石車,四個木輪被士兵們牽拉後推着。前面是弓弩手,弓弩手身後的重斧與銅錘等重武器部隊,長矛手排後,他們是作爲攻城所用。
“停!”馬淳與夏超二人這次合兵一處,重甲步兵在前,重甲騎兵在兩側,這樣的佈陣倒也合理。
二人很清楚,這每副重甲達四五十斤,士兵穿在身上不宜奔襲。所以他們選擇原地待命,等禁軍衝近的時候他們再發起衝擊,以節省體力。
蕭諾言和令狐雲龍也是合兵一處,看來雙方這次都是改變了戰術。
禁軍行進的不快,可也不慢,他們列着方陣,不急不慢的往前行進着。
雙方相距不足三百米的時候,紛紛停了下來。
王建這城牆上看的一清二楚,他的手心全是汗水,這次能不能重創禁軍,就看這支重甲兵的厲害了。
“擂鼓!”王建一揮手,城牆上的西川軍擂起戰鼓,鼓聲震天,倒也頗具威勢。
“咚咚咚咚...!”鼓聲震耳欲聾,如千軍萬馬奔襲。
禁軍這邊用的是犀牛號角,號角嗚嗚之聲綿密,更像是一羣沉默的狼。
雙方都是進攻的信號,號令一起,他們便不顧性命的拼死往前衝去。
“殺!”西川鐵甲軍,鐵甲錚錚,鐵片之間摩擦的金屬聲令人聞風喪膽。
不過禁軍的熱血男兒們並不怕,他們也跟着發出低吼:“殺!”
衝在前面的是弓弩手,離着對方不足百米的時候,弓弩手分成三排,對着衝上來的重甲騎兵射了過去。
不同於以往的弓弩手射擊對方,這次禁軍的弓弩手一概都是跪着射擊,角度放低,他們的目標不是戰馬,也不是戰馬上的人,而是馬腿。
鐵甲再周密,這馬腿薄弱環節你也無法防護,於是這重甲騎兵的弱點成了禁軍弓弩手主要攻擊的軟肋。
排弩,三隊一排,不間斷射擊。衝到前面的重甲騎兵胯下的戰馬紛紛倒地,騎手們被迫摔下馬來。
城牆上的王建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苦心經營的重甲騎兵一匹匹戰馬被射倒,他心痛如刀攪。
幸虧這重甲騎兵大將夏超雖慌不亂,他命令騎手下馬,由騎兵改爲步兵,與馬淳合兵一起組成人牆,堵牆而進。
堵牆而進,這戰術夠歹毒,不同於戰馬,重甲步兵全身包裹着鐵甲,幾乎沒有破綻。
禁軍弓弩手依樣葫蘆對着這些重甲步兵紛紛射擊,可箭矢射中敵人,往往都被敵人的鐵甲給彈開。即使射中的,也不足半寸,敵人只是皮肉之傷,戰鬥力猶在。
禁軍弓弩手開始後撤,不過他們撤退的時候並不慌亂,而是有條不紊的緩緩而退。緊接着,弓弩手後面的斬馬刀手和重斧銅錘手衝了上來,他們要與鐵甲兵們近身對戰。
這時後面的輕型拋石車也停了下來,他們開始校準。
馬淳和夏超大喜,眼看對方衝上來的禁軍身無片甲,這不是來送死麼。
誰知道這些斬馬刀手衝近的時候,紛紛把腰間的銅疙瘩手榴彈扔了過來。
西川軍大驚,他們雖然重甲包裹,這些銅製手榴彈殺傷力有限,可他們結成的人牆被破了開來。
緊接着斬馬刀手衝近,與他們開始肉搏。
鐵甲兵與禁軍一交手,就知道自己上當了。斬馬刀手們根本不是想傷敵,他們的目的就是打亂自己的人牆戰術。可怕的是與斬馬刀手互相配合的重斧銅錘手們。
這些手持重斧與銅錘的傢伙們力氣巨大,而且他們動作靈活,一斧頭砍過來,任你鐵甲護身也被砍的骨碎筋斷。
還有那銅錘,一錘擊中胸口,登時內臟破裂而死。而這些重甲兵們被斬馬刀手纏住了,本身又不靈活,登時死傷狼藉。
這還不算是可怕的,更爲可怕的是後面那拋石車上滋滋冒着火花的玩意兒。
他們聽說過這玩意兒,城牆都炸的碎,於是鐵甲兵們膽怯了。
‘嗖...!’
要命的是這玩意兒你是眼睜睜的看着它被拋上天,然後落在你的陣地上的。
“轟!”的一聲,所過之處,管你什麼鐵甲兵,重甲戰馬的,統統被撕得粉碎。
西川軍們第一次見識了火藥的威力,這種如同噩夢一般的玩意兒如今被他們真真切切的遇上了。
往前衝,與對方膠着,會遇到他們的巨斧和重錘。往後退,火藥包分分鐘把你炸的粉碎。
鐵甲兵一亂,登時出現敗勢。城牆上的王建絕望的跪了下來,這到底是一隻什麼樣的軍隊,他們有此利器,普天之下又有誰會是敵手。
三千鐵甲兵,王建的心血所在。此刻眼睜睜的斷送在城外,王建的心在滴血。鐵甲兵有進無退,戰死爲止。他們自身的弱點註定他們不能敗退,因爲他們機動性太差,根本跑不快。
禁軍太可恥了,可恥的不是他們的戰術和火器,而是他們的招降政策。
很快,剩下的鐵甲軍被禁軍圈起來包了餃子。隊外,是一羣西川軍降兵,這些降兵全部穿上了禁軍的服裝,可改不了的是他們的川音。
“龜兒子,別打了,咱們都是一家人噻。放下武器,朝廷會優待你們滴。我們在禁軍安逸的很,投降吧!”
這是有效的,鐵甲軍們發現,原來投降不但不會治罪,還能反水繼續當兵。而且加入禁軍後生活更安逸,好吃好喝還分田地。
完了,剩下的鐵甲兵大多數摘下頭盔,扔掉了武器束手就擒。
僅剩下夏超和馬淳身邊的幾個死忠,幾日驚恐的圍在一起,不知是該上前廝殺還是繳械投降。
蕭諾言和令狐雲龍圍了上來,蕭諾言道:“投降吧,我們都是大唐子民,大唐只有一個天子。”
馬淳扔掉了武器,他緩緩的摘下頭盔,剛要跪地投降。突然旁邊一刀砍來,將馬淳的人頭給砍了下來。只見夏超勢若瘋虎:“你這狗賊,可對得起蜀王!跟他們拼啦!”
夏超帶着最後幾個死忠發出最後的衝鋒,結果顯而易見,他們成了刀斧手手下的肉泥。
大軍吃下這些鐵甲軍,重新布承方陣,列隊攻到了成都府城下。一排排的拋石車,載着火藥包,禁軍要踏平西川!將西川重新納入朝廷的勢力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