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公豹笑了笑:“你與葛將軍肝膽相照,這是葛將軍的親筆信,我來便是爲此。”說着將書信從懷中掏了出來。
其實丁會一直佔據着太原,他聽聞葛從周駐防到了河陽,生怕有一天二人會兵刃相見。
丁會有些詫異,他打開書信看了一眼臉色大變。
範公豹又道:“葛將軍再三叮囑,一定要把這封信親自交到將軍手上。”
丁會越看越驚,他吩咐四周將士:“你們都先下去。”
手下紛紛拱手退出,丁會拿着書信:“朱全忠要反?”
範公豹點了點頭:“據我們從洛陽得到的消息,確實如此,逼宮謀反日子定在二月二。”
丁會驚得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朱全忠這廝還不滿足麼,定然還要篡位!”
範公豹正色道:“丁將軍,當今天子忍辱負重,爲的就是等待你們這些有識之士振臂一呼,興我大唐江山。”
丁會雙手顫抖:“陛下,陛下當真有心誅了朱全忠逆賊?”
範公豹點了點頭:“丁將軍忠肝義膽,葛將軍說起過你的爲人。陛下一直忍辱負重,甚至不惜背上昏君罵名,爲的就是迷惑樑王。二月二,興復大唐的忠臣義士誓與樑王決戰到底。若能得丁將軍相助,大軍揮師洛陽,到時候振臂一呼,何愁天下英雄不歸順。”
丁會本還遲疑,但看着葛從周的親筆信,終於明白這一切都是真的。
若是他人,丁會萬不會相信範公豹之言,搞不好還會把範公豹拖出去砍了。可他與葛從周相交數十載,以前跟隨朱溫的時候,二人就並肩作戰,深知葛從周爲人。
信上說的明明白白,葛家軍於正月底揮師洛陽,圍住京師以抗朱溫餘部,屆時還會有各路義軍共同興兵。
丁會原本是朱溫大將,聽聞昭宗被弒以後,憤而投靠晉王李克用。投靠過來才發現,李克用雖然待自己不薄,可此人根本沒有興復大唐的意思,更多是打着興唐的旗號鞏固自己的勢力。
丁會數次上書李克用,聯合各路藩鎮興兵討伐朱溫,迎回天子。李克用只是表面上答應,反手就忙着去吞併比自己勢力弱的小藩王們去了。
爲此丁會心灰意冷,鎮守太原長此鬱郁。
今聞天子也要起事,丁會忍不住淚流滿面,他衝着長安方向噗通一聲跪下:“先帝呀,若陛下真能誅滅樑王,興復我大唐,丁會願以性命相隨!”說着又磕了幾個頭。
範公豹上前扶起:“丁將軍忠義,實乃我大唐之興。既如此,丁將軍可否願興兵洛陽?”
丁會緊緊握着範公豹的手:“範先生放心,丁某定然誓死相隨。我還可舉薦一人,乃是感化軍指揮使寇嘯彥,他平日與我書信來往甚密,多次言到對樑王不滿,此人大可一用。”
範公豹慌忙搖頭:“丁將軍,非是在下信不過那寇嘯彥。天子所圖謀之事實在太過隱秘兇險,一步踏錯滿盤皆輸。只要葛家軍與丁將軍揮師洛陽便以足夠,此事萬不可再泄露他人,切記切記!”
丁會一驚,隨即大爲感動:“天子之事如此謹慎,可範先生還是告訴了在下,丁某感激之至。”
範公豹笑了笑:“若不是信得過丁將軍的爲人,在下也不會來這太原府了。”
是日,範公豹與丁會在太原府商榷發兵洛陽一事。到時候葛家軍與丁會合兵,爭取二月二抵達洛陽城,擒拿朱溫。
而此時齊州節度使左張歸弁,奉朱溫之命帶兩千鐵騎入河陽輔佐葛從周,以防潞州李克用。
……
右龍虎軍統軍氏叔琮,樑王議事竟然沒請他,心中老大不樂意。
牙校史太是親手殺死昭宗的劊子手,就是他手持長劍賜死昭宗。
此刻的氏叔琮在軍營來回踱步:“史太,我最近老是心中有些不安,樑王此次招部下議事,爲何沒請本將軍?”
自從殺死昭宗,史太是度日如年,弒君的恐懼每日都縈繞在他的心頭:“將軍,小的也覺得蹊蹺,莫非樑王想兔死狗烹?”
氏叔琮一驚:“你的意思是……”
“氏叔琮將軍何在?”突然外面闖進一隊人馬,朱溫親兵隊長王彥章。
氏叔琮與史太一個哆嗦,二人暗覺不妙,這時王彥章已經闖進營帳。
別看對方只是一個小小的親兵隊長,論官職遠不如右龍虎統軍,可作爲朱溫身邊紅人,氏叔琮巴結還來不及。
“原來是王將軍,不知王將軍有何見教?”氏叔琮強裝笑顏拱手問道。
王彥章抱拳回禮:“奉樑王令,傳氏叔琮將軍去樑王府,商榷軍務!”
氏叔琮聞言大喜,原來是樑王單獨接見,難不成又是面授什麼機宜?
“王將軍辛苦,本將這就隨行。”氏叔琮做出一個請字。
王彥章也不客套,帶着屬下與氏叔琮一起走出營帳。突然後面兩名親兵對躲在一腳的史太道:“史牙校,也跟我們去一趟吧。”
史太卻一驚,他一個牙校,低級武官,有什麼資格入樑王府:“這,二位,不知樑王召小人爲了甚事?”
親兵面無表情:“恭喜你,升官了。”
史太想問升的是什麼官,看兩名親兵臉色不悅又不敢再問,只好硬着頭皮跟着一起走出了營帳。
氏叔琮原不疑有他,但他回頭看到史太也被兩名親兵跟隨左右押出來以後,心中驚慌起來:“王將軍,不知樑王召見本將軍所爲何事?”
王彥章同樣面無表情:“樑王軍令,他人誰敢過問,到了王府你便知道了。”
氏叔琮同樣心中慄慄,王彥章身邊侍衛不只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圍在了自己身邊,這讓氏叔琮更是害怕。
果然剛走出軍營,王彥章便怒喝一聲:“給我拿下!”
‘唰’的一聲,親兵們動作乾淨利落,紛紛把佩刀架在了氏叔琮脖子上。
氏叔琮恐懼之極:“這,王將軍這是爲何?”
史太眼見不妙,轉身要逃,身後兩名親兵的佩刀早指在咽喉上了。
王彥章冷笑一聲:“蔣玄暉、朱友恭、氏叔琮,你們三人弒君竄逆,卻將這天大惡名強加樑王頭上。奉樑王令,氏叔琮罪惡滔天,明日法場車裂!”
氏叔琮兩腿一軟,車裂,生不如死的刑法。
王彥章又冷笑着看着早已嚇癱了的史太:“牙校史太,刺殺天子,明日法場寸磔與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