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結束後,各衙門的主要官員都各自回去召集本衙門的大小官吏訓話,傳達朝議要求各衙門制定考勤制度和進行反腐倡廉的決定,各衙門在傳達這些決定的同時也開始在內部設立相關的自查自檢部門。
剛開始幾天內,各衙門內平日裡懶散慣了的官吏都沒有在乎,那些撈錢撈慣了的官吏也沒有引起重視,但是攝政王府最新成立的檢查團在對兵部和刑部進行檢查時發現這兩個衙門雖然都制定了考勤制度,但是卻形同虛設,根本就沒有執行力度,檢查團當即對兵部尚書顏真卿和刑部尚書路嗣恭進行了嚴重警告,並勒令他們進行整改,再發現問題,就撤他們的職。
被嚴重警告的顏真卿和路嗣恭這下發炸了,每天都在衙門蹲點,監督下屬各官署衙門的主要官員在考勤制度上的執行,只要發現有哪個衙門執行不力,當即暫停對方的職務,並在整個系統內進行通報訓斥,同時讓其副手繼續執行,若再執行不力,就停副手的職務,直到有人能夠執行爲止。
經過這一輪的抽查,兵部和刑部先後有一個郎中、三個員外郎、六個主事、四個令史、三個亭長、五個掌固被暫停職務並在全系統內通報訓斥、扣罰薪俸三個月、記入檔案。
與此同時,御史臺臺院的侍御史們也沒有閒着,短短的五天內,三省六部九卿衙門中就有一個侍郎、兩個郎中、兩個員外郎、八個主事因貪贓枉法被御史臺帶走調查。
一時間,整個京城朝廷各個衙門內都開始風聲鶴唳,朝廷各衙門的大小官員再也不敢等閒視之,要知道一個官員從最底層開始做起,一步一步爬到侍郎要經過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官場剩下、要經歷無數陰謀陷害和權謀鬥爭才能走到這一步,能做到某部侍郎的官員都是很容易的,可謂是千軍萬馬走獨木橋,能過去的就那麼幾個人,對這個官位是特別的重視和珍惜,如果被剝奪了官職,就等於是斷掉了他的政治生涯,這比讓他去死還難受。
這次整頓官場的力度如此之大、面積是如此之廣、懲罰是如此之嚴重,可謂是有史以來第一次,官吏們再也不敢等閒視之,朝廷各衙門官吏遲到、早退、不簽到的情況再也很少發生了,誰也不想丟飯碗,誰也不想被趕出官場。
對於趙子良這次對吏治的整頓,大多數官吏們們都是保持支持態度的,畢竟現在的朝廷還沒有腐爛到不可救藥的地步,很多官員雖然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問題都不大,他們內心之中還留有爲民請命的抱負,以前朝廷官場一潭渾水,很多官員雖然有抱負想要有一番作爲,但上到皇帝昏聵,下到大臣不作爲甚至貪贓枉法,他們下面這些官員只能隨波逐流,但是如今趙子良主政之後開始大力整頓吏治,革新之新氣象已初顯端倪,大唐中興有望,這些官員的雄心壯志又回來了,他們堅決支持趙子良的施政方略。
朝廷各衙門的辦公氛圍完全不同了,有了制度的監督,官吏們一改以前懶散不作爲的作風,開始變得勤奮幹練,儘管有被迫的成分,但這在剛開始是難免的。
相比官場的反應,京城長安的周圍的百姓們放爆竹、載歌載舞的慶祝,長安城內各坊間和城外鄉村的百姓們在茶餘飯後都議論紛紛,對大唐的未來充滿了希望。
朝廷各衙門的吏治整頓有了初步成效之後,趙子良開始讓中書省行爲,通過門下省審覈,由尚書檯執行,把進行吏治整頓這股旋風席捲各地官府衙門,兵責成尚書省從六部九卿衙門中抽調官員組成若干督導組分別派往全國各地監督執行。同時御史臺、刑部和大理寺也抽調官員組成若干巡視團對於各地官府貪贓枉法的官員進行調查。
整頓吏治這件大事爲了取得百姓們和官吏們的支持,爲了取得更大的成果,趙子良下令御史臺、刑部、大理寺在各州府、縣兩級行政機構分別成立分部,對同一級官府的官吏進行監督,同時下令讓各地方州府、縣把司法、審判、監督權力交出來,地方官府衙門只負責行政事務,官員不再主管,只有監督責任,具體執行分別由三法司各分部進行。
同時,趙子良還下令在三法司衙門制定舉報制度,在衙門外設立舉報箱,允許任何人對不法官員進行舉報,但舉報必須要有實質性的證據纔能有效,可以分別採取實名舉報和匿名舉報。如果是實名舉報,三法司衙門必須要立即立案調查。
趙子良對朝廷和地方官府各衙門的改革帶來了巨大的衝擊,這無疑觸動了相當一部分的利益,朝廷各衙門很快有人聯合起來抵制他的改革,在政治上,趙子良如今是大權獨攬,皇帝又退居深宮,反對他的官員在政治上沒有辦法對抗他,只能暗中聯繫長安各衛軍隊,想要以武力推翻趙子良的統治,但是這些人發現自己大錯特錯了,自從鳳翔軍叛亂被全部處決之後,朝廷之中沒有任何一支軍隊敢輕舉妄動,所有領兵將校兵士都開始互相監督監視,唯恐有人暗中發動叛亂牽連其他所有人,而舉報發動叛亂的人則有重獎,如此一來,誰又敢輕舉妄動?一些統兵大將連上茅廁、與夫人親熱都被人盯着。
攝政王府。
杜甫快步走進正廳大堂向趙子良稟報:“大王,王家、武家、裴家暗中聯絡軍中將領預備發動兵變的人全部被擒獲,目前已經被關入天牢等候處置!”
李慕辰站出來拱手道:“大王,如今風聲這麼緊張,這幾家竟然還有膽量敢聯絡軍中大將發動叛亂,看來我們的震懾還不足,手段還不夠殘忍,微臣建議,立即對這幾家滿門抄斬,不殺一大批世家貴族和官員,不足以讓某些人死心,必須要把那些人蠢蠢欲動的心給湮滅在萌芽之中!”
李泌站出來拱手說出了顧慮:“大王,如此一來的話,臣當心有人會把問題擴大化,如果造成整個朝野的恐慌,只怕局勢難以控制!”
趙子良思索片刻後說道:“人只要不死,心就不會死!那些本來不歡迎我們、反對我們的人,無論我們做什麼,他們都是不喜歡、不高興的。就算我們把手段用得更殘忍,他們也不可能死心,他們只會隱忍、再隱忍,等到我們懈怠的時候、露出破綻的時候,他們就會絕地反擊,有一句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咱們總不能總是防着那些人,而且我們還不知道他們是誰,想要把危險都消滅,只能讓他們自己跳出來!傳本王令諭,日後這種類似的案子全部交給三法司會審,一切以大唐律例爲準繩,該怎麼判就怎麼判,既不擴大範圍,也不姑息養奸!不是我趙子良要對他們下手,也不是我趙子良容不下他們,是大唐律例不放過他們,他們要恨、要報仇,就去找大唐律例!另外,把舉報他們的軍中將校的名單報上來對這些人進行考察,有才能、忠誠度可靠的,酌情進行提拔,對才能平庸者進行厚賞,咱們總得捧出一些榜樣來,讓其他人也看看,舉報壞人確實有危險,但是卻也有巨大的好處,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嘛!”
李泌拱手高聲稱讚:“大王英明!”
自古以來,權臣、皇帝施展政治主張總會有人站出來反對,甚至想要推翻現行的權利結構,因爲他們的利益被侵犯了,他們爲了維護自己的利益理所當然的要反對,而權臣們或皇帝想要順利施行自己的政治主張都會採用強權去剷除這些阻礙,把那些反對他們的人趕走或者消滅,讓施政之路變得暢通無阻,只要一道命令或一道詔令就夠了。
但是像趙子良這樣不用強權,只用律法對付政敵的手段從未有人使用過,使用律法對付政敵是利用這些人觸犯了律法,讓他們鋃鐺入獄,再讓相關的衙門進行審理審判,這讓任何人都沒有什麼話說,就算那些被抓被殺的人也會甘心受死,因爲律法讓他們認識他們本身是有錯的。如果使用強權,在沒有任何理由和藉口的情況下就把人抓了或殺了,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就有可能被有心人利用,而這些被抓被殺的人和他們的親族朋友都會不服。
趙子良這麼做,讓李泌意識到這纔是最高明的打擊政敵的方法,也是最高明的政治鬥爭的手段。但是它也是有侷限性的,如果對手沒有觸犯律法,那麼這個辦法就沒有用處,而且在很多時候對權利高層的少數人是沒有用處的,因爲這些人已經用不着自己去觸犯律法而達到目的,有的是人替他們代勞。
這時掌書記文浩然抱來一堆奏章對趙子良稟報:“大王,這些都是朝廷大臣們對京兆尹人選的推薦奏章,一共三十四本!”
趙子良笑着對衆人說:“看看,京兆尹這位位置這麼吃香,多少人都盯着它!本王倒要看看他們都推薦了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