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良在城外莊園會見了張守瑜和高秀巖,這莊園當初就是趙子良在長安任職時居住的莊園,後來離開長安去了北庭就把這莊園賣了,去年回到長安並出任攝政王,趙子良又出錢把這莊園買了回來。
爲了以示重視,趙子良親自到山莊門口迎接,這讓張守瑜和高秀巖二人受寵若驚的同時又極爲感動,二人見到趙子良當即俯身下拜:“臣等拜見大王!”
趙子良微笑着上前將二人扶起:“不必多禮,快起來!”
二人順勢起身,已經六十多歲的張守瑜頭髮鬍鬚都花白了,但身體還很健朗,他抱拳道:“老臣多年不見大王,大王風采依舊啊,威武更勝從前,可喜可賀!”
高秀巖也笑道:“是啊,大王越來越威武,老臣等越來越老態龍鍾了!”
“哈哈哈······多年不見,你們二人也學會拍馬屁了!”趙子良大笑,“今年本王也四十七了,不行了,年紀越來越大,身體越來越不如從前了,每當想起這個,心裡就感覺時不待我,大唐江山如今是千瘡百孔,本王未完成的事業還任重道遠啊!”
說到這裡,趙子良收住話題,指着二人身後的二將問道:“這二位是?”
張守瑜拉着身後側一個年近五十的壯漢說道:“哦,這是犬子,名獻恭!獻恭,還不快拜見大王!”
相貌威猛、額頭寬闊、留着長鬚的張獻恭上前一步對趙子良抱拳行禮:“微臣張獻恭拜見大王!”
趙子良微笑着打量着張獻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是一員大將!如今朝中正缺像你這樣的大將,本王身邊也需要得力的幫手,來長安做右羽林將軍,怎麼樣?”
“呃······”張獻恭一愣,沒反應過來。
張守瑜連忙喝道:“還不快多謝大王賞識!”
張獻恭抱拳道:“是,微臣多謝大王賞識!”
高秀巖把自己身後一個近四十歲的壯漢拉過來介紹給趙子良:“大王,這是犬子高如嶽。今年四十一,如嶽,快拜見大王!”
高如嶽抱拳行禮道:“如嶽拜見大王!”
趙子良笑着觀察了一下高如嶽,點頭道:“果然是將門虎子。催旰叛亂如今剛剛平定不久,西川那邊各部兵馬無人管束,給本王去西川做成都太守如何?”
高如嶽也是一愣,他但反應快一些,忍不住扭頭看向自己的父親高秀巖,趙子良笑道:“怎麼?都過了不惑之年了,這事還需要徵得你父親的同意?本王十五歲從軍,十七歲就已經坐鎮一方當家做主了!”
高如嶽被趙子良這麼一激,見父親高秀巖沒有任何表示,當即抱拳道:“微臣領命!”
趙子良點頭笑道:“這纔對嘛,男人不能一直呆在父母身邊,否則永遠也長不大。”
說完,趙子良對高秀巖和張守瑜道:“你們遠道而來,一路車馬勞頓,本王已經讓人給你們準備了廂房,讓下人們帶你們先去洗漱一番,酒宴正在準備當中,等你們洗漱完畢,本王在宴會廳等你們!走,咱們進去!”
進入山莊之後,高秀巖和張守瑜兩對父子被山莊的下人們帶着去洗漱,下人們準備好洗漱用具和水就退了出去。
廂房內,高如嶽說道:“父親,張伯伯,大王讓獻恭兄做右羽林將軍,又讓我去西川做成都太守,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真如大王所說,朝廷缺少大將?不見得吧?”
張守瑜和高秀巖互相看了一眼,高秀巖嘆道:“我們在來的路上就聽到了朝廷已經在關中地區削藩的消息,同華節度使周智光是大太監駱奉先的人,他起兵造反,還沒過五天就被大王派李晟出兵剿滅了。看來這次朝廷削藩的決心已下,大王的意志很堅決。大王這次寫信讓我們過來一趟,說有要事相商,雖然沒有明說,但我和你張伯伯都猜到了,削藩已經是大勢所趨,誰也阻擋不了了!大王的意思只怕是想讓我們主動交出漠北和雲中,至於如何安排我們,這就要看大王的意思了!剛纔大王讓獻恭賢侄到長安當任右羽林將軍,這隻怕是試探之意!”
張獻恭問道:“父親、高叔叔,如果大王真是要讓我們主動交出漠北和雲中,父親和高叔叔打算怎麼辦?”
“怎麼?難道你想帶兵跟大王對陣不成?”說到這裡,張守瑜嘆道:“說到底,我們能在漠北和雲中立足,當年也是大王一力促成的,沒有大王當年打下好底子,我們不可能在漠北和雲中安逸這麼多年。如今漠北和軍中與中原隔絕多年,軍中將士們大多年紀大了,年紀最大的兵士都有六十多歲,最小的也有三十大幾,氣力大不如前,戰力下降很快,漠北軍和雲中軍失去了朝氣和銳氣,如果再過五年、十年,漠北軍和雲中軍就會廢了。削藩是大勢所趨,沒有誰能阻擋得了,再說了,我們的年紀也大了,更不想、也不能與大王直接對抗。你們這些兄弟勇力是有的,但是真說到指揮作戰,咱們所有人加起來也不是大王的對手,僅僅他手下一個李晟就可以橫掃關東!”
高秀巖點頭道:“是啊,當年我和守瑜兄在河西都只是普通的校尉,是大王賞識,提攜我們,讓我們做了將軍,跟在他們身邊學行軍打仗。大王高升也沒忘了提拔我們,讓我們官至軍副軍使、軍使。後來大王被調往河東,我們二人留在了河西,卻遭到李林甫黨羽的陷害,丟官罷職!最後還是大王收留我們,把我們留在身邊聽用,又委以重任,接連提拔。沒有大王,就沒有我等的今日啊!”
幾人感嘆了一番,張守瑜收拾心情說道:“不說了,這件事情咱們就這麼定了,若大王把我們找來真是爲了削藩的事情,我們就主動全力配合,如今獻恭和如嶽分別被任命爲右羽林將軍和西川防禦使,這也是大王的一種態度,以大王的爲人,想必不會虧待我等!”
一頓酒宴,吃得是賓主盡歡,在酒宴上趙子良並未說削藩的事情,只是與張守瑜和高秀巖一起回憶了當年一些事情,又談了一下朝廷情況和整個大唐的局勢。
接下來的幾天,張守瑜等人就在莊園中休息,也時常到郊外踏青。趙子良忙着處理政務,無法脫身。
直到三月二十,趙子良才抽空從城外回到山莊,派人把張守瑜和高秀巖父子幾人叫過來說起削藩的事情。
“自安史之亂開始,這天下已經紛亂十幾年了,很多地方州縣幾乎是百里無人煙,百姓們過得苦不堪言,不少州縣的生產幾乎陷入停頓,這都是因爲戰亂引起的。不能再亂下去了,百姓們都希望這天下能夠平靜下來、不再有戰亂,但是如果任由各地藩鎮繼續割據,這種局面就不會停止,藩鎮割據是動亂的根源,因此朝廷已經開始了削藩,首先從關中地區開始,逐步取消節度使這種集軍政大權於一身的官職,以後不但朝廷要文武分開,各地方州縣也要進行文武分治,太守和縣令只管政務、防禦使和縣尉等武官只管軍務、稅收由戶部在各級官府成立下屬衙門徵收,不經過府衙和縣衙的手。御史臺會在各州縣成立下屬衙門監察地方官吏,大理寺也會在各州縣成立下屬衙門,對案件進行審判!”
“本王這次寫信把你們找過來,就是想跟你們商議削藩之事,就目前的藩鎮情況來說,漠北和雲中的實力不會比河朔三鎮差到哪兒去,本王也知道你們都不是貪戀權利、貪圖享樂的人,我們在戰場上拼殺這麼多年,難道真的只是爲了這麼一點權利和錢財?我們這些年提着腦袋刀頭舔血,就是爲了能讓大唐繁榮強盛,能讓百姓們安居樂業、日子越過越好,這就是我們一生的事業。如果只是爲了權利和錢財,就算我們官位做得再高,撈的錢財再多,卻沒有做一件值得百姓們稱道的事情,我們死後又能留下什麼?我們若能夠通過努力讓大唐天下安定下來,讓百姓們能安心生產、生活,讓大唐恢復榮光,即便日後史書上沒有留下我們的名字,至少在我們心裡也是高興和滿足的······”
“大王!”張守瑜起身,抱拳深深施禮:“大王的思想高度已經不是老臣等任能夠企及了,老臣等只怕永遠拍馬也趕不上了,但老臣等並不愚昧,老臣等知道大王這麼做是對的,即便我們不理解,但我等堅決擁護大王的決定。如今削藩已經在關中地區和西川開始進行,接下來就從漠北開始吧,老臣自願交出漠北軍政之權,請大王另選賢臣接任!”
高秀巖也道:“老臣也願意交出雲中軍陣之權,請大王另選賢人接掌!”
趙子良點了點頭,很是欣慰地說:“本王還沒有說出來,你們就猜到了本王想說什麼,本王多謝你們體諒朝廷的難處,削藩之事不能拖延、推遲和停頓,必須要一鼓作氣的執行到底,如果能在漠北和雲中執行下去,其他藩鎮的膽子就沒有那麼大了!這樣吧,漠北和雲中的軍務依舊由你們二人主持,政務方面朝廷會另派官員接手,你們有什麼要求可以提出來,本王盡力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