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贊干布、逃出生天之後,也不多做停留,便直撲石堡城而去,石堡城此時的戰略意義雖然已經不大,然憑藉着石堡城的險峻,防禦唐軍的進攻,保住性命,卻問題不大。
此次出戰一敗再敗,等到暫時脫離了危險之後,松贊干布的一口氣沒提上來,坐在馬上便鮮血狂噴,一條命也只剩下了半條,他的身子原本就垮了,如今再遭逢這樣的大敗,更是支撐不住了。
縱橫天下大半生,松贊干布還從來不曾遭受過這樣的慘敗,看看身邊,四十萬大軍只剩下了不到幾萬殘兵敗將,松贊干布的心裡幾乎都要滴出血來。
“贊普!穿過了這條密林之後,再翻過一座山,就是石堡城了!”一個吐蕃將領催馬走了過來,看着伏在馬鞍上,面色蒼白的松贊干布,也不由得一陣擔心。如今吐蕃遭此大敗,松贊干布可千萬不能再出事了,不然的話,吐蕃的天可就要塌下來了。
松贊干布面無血色的點了點頭,有氣無力的說道:“傳令下去,大軍先進入石堡城暫時休整,在派人給邏些的芒鬆芒贊世孫送信,讓他盡起全國大軍前來接應,開春!等到開春,我一定要向唐人討還這筆血債!”松贊干布說到最後,聲音已經嘶啞,幾乎就是吼出來的,吼完之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身旁的人見狀,都在擔心,他們在擔心松贊干布身體的同時,也在擔心着松贊干布的瘋狂會不會將吐蕃拖入災難,如今吐蕃和大唐兩國的仇怨是越積越深,幾乎到了無法緩解的境地,他們都很清楚,大唐是絕對不會放過吐蕃的。
“贊普!我這就派人去邏些送信!”派去邏些的人出發了,松贊干布伏在馬鞍上,心裡還在盤算着,如何向李恪和他老子李世民報仇,他卻從來都沒有想過,李恪豈會放過如今這麼好的機會,四十萬大軍被剿殺,俘虜,吐蕃元氣大傷,趁你病,要你命,這個道理李恪一個活土匪豈會不懂。
松贊干布卻完全沒有這個擔憂,因爲百十年來,中原人就從來沒有過攻入高原的先例,在高原,那裡是吐蕃人的天下,除了吐蕃人,但凡上去的,能有幾個活着下來。
“快!快!快!”李恪騎在馬上,立於道旁,使勁揮着胳膊,大聲吼叫:“弟兄們!吐蕃人狼子野心,窺伺我中華久已,如今吐蕃狗的贊普松贊干布就在眼前,追上去,宰了他,我們就是不世之功!弟兄們!加把勁兒!要錢有錢要娘們有娘們!快上啊!抓活的,老子給你們十萬貫!”
李恪大吼着,此處身處高原,環境照比青海湖那邊更加惡劣,這些天追擊下來,李恪的身體已經有些撐不住了,宿營之時,幾次都咳出了血絲,可是他卻沒有絲毫猶豫,松贊干布能在寧海小道,逃出昇天,都是他的責任,現在蘇定芳又給已經消滅了主力,剩下的事情可不能折在自己手裡。況且這麼多的部隊還弄死松贊干布?放走松贊干布,就是給吐蕃留下了一口元氣,一旦秦國有難,這些鼻子像狗一樣靈敏的吐蕃人,肯定會立刻撲上來,他不能給吐蕃人這個機會,必須將松贊干布留在這裡。
“人家錦衣衛,以少勝多,殺了那麼多吐蕃狗,現在也該我們大秦的軍卒發威了,別讓同袍小看了我們!快!快!松贊干布就在前面!”儘管困難重重,不少秦軍產生了高原反應,咳血,虛脫都是家常便飯了,可是強大的意志力卻讓他們忍住了所有的不適,一個個仍然士氣高昂,人人眼裡閃着熾烈的光芒。
李恪很清楚,松贊干布逃走,唯一的去處就是石堡城,在石堡城收攏敗軍,而後憑藉着石堡城的險峻,繼續抗拒天兵。
讓松贊干布進了石堡城會怎樣,李恪很清楚,他在高昌多年,大唐和吐蕃圍繞着石堡城的爭奪,就從來沒有停止過,那座城即便是在他的眼中,都是個天大的難關,因此絕對不能讓松贊干布活着回到石堡城。
翻過一座山,又是一座山,越過一道澗,又是一道澗,在高山密林裡行軍,高山、溝壑、深澗多不勝數。終於,前面出現一座懸崖,壁立千仞,刀劈斧削似的,乍一望,脖子都會扭疼。席君買打量着前面的懸崖,眉頭一挑,眼中精光暴射。
這個地方是席君買早就計算好了的,他在暗地多年,對這裡的山川地形再熟悉不過,哪裡有什麼,他都一清二楚,松贊干布要逃去石堡城,他如果只是在後面追擊的話,根本就追不上。既然如此,就只能兵行險招,李恪知道,只要翻過這道懸崖,就能繞近道,攔截吐蕃的敗軍,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陛下!你是想~~~~~~~~~我們該不會要從這裡爬上去吧?”一個校尉裝扮的人走了過來,仰頭打量着懸崖,有些疑惑。
“沒錯!我們就是要從這裡爬上去!”李恪重重的點了點頭,衝屬下大聲道,“這裡是我們趕到前面去的捷徑!若是不從這裡爬上去,我們就要繞行五七天的路程。五七天以後,我們再也追不上松贊干布,要想攔下松贊干布,只有這一條捷徑,沒得選擇,否則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個大唐危險的敵人逃出生天,弟兄們,你們來告訴我,你們願不願意!”
“不願意!”戍衛軍的吼聲震天響。可是鬥志,士氣是一回事,真的要做起來,確實另外的一回事兒了。
人能勝天,人能勝天,這句話喊了多年,可真要是遇到了無法征服的情況,單單憑藉人力,憑藉勇氣,真的就能戰勝老天嗎?
“咕咕!”校尉吞了口口水,爲難的看着懸崖峭壁,猶猶豫豫的道,“陛下,不是我們膽小,可是,這地方,我們能爬上去嗎?”這問題正是戍衛軍將士們的心中所想,無不是目光炯炯,打量着李恪,等待他的回答。
“能!”李恪大聲回答,接着目光堅定的打量着屬下,接着道,“我們必須能,否則讓松贊干布逃了,我們就是秦國的罪人!因此我們必須能!不能也要能!我們跟吐蕃打了多少年?我們必須要解決這個隱患,要不然我們的子孫就沒有好日子過!”
“可是……”校尉面色發苦,雖然他們不怕死,可是他們畢竟只是人,不是長有翅膀的鳥,這能直接飛上這懸崖峭壁去,看着這陡峭險峻的懸崖,恐怕就是飛鳥,想要上去的話,中間都要休息一下,否則的話只怕都要力盡而亡。
李恪也知道將士們很爲難,沒有再說話,而是下了馬,把身上的盔甲脫下,扔到了一邊,身上只着薄甲,快步來到懸崖前,手腳並用,就要爬上去,他要給將士們壯膽,給將士們做一個榜樣。
“陛下不可!”一個校尉跑了過來,將李恪攔住,咬了咬牙,道:“陛下,還是讓我來吧!我從小就長在山裡,爬高摸低的習慣了,還是末將先去探探路!末將要是上去了,陛下再上也不遲!”
“不!老子第一個上!”李恪斷然拒絕,“翻過這座懸崖是我提出來的,我必須第一個上!別小看老子,老子當年也是進過錦衣衛的人!要是我老師杜荷杜青蓮在,也會讓我這麼做的。咱們打仗不是爲了自己,你們都知道我在國內人家叫我暴君。可不打能行嗎?你們自己摸摸自己的心說話,咱們大秦現在的日子比十年前強的多少?咱們總不能讓着好日子白白的溜走吧?只要吐蕃拿下,咱們就有太平日子過了!”
“將軍,讓我們試試吧!”李恪一席話,頓時讓秦軍將士的心裡都暖暖的,不少兵士上前,爭着要先上去,就好像上面堆着金銀財寶一樣,爭先恐後的說道,不熟悉情況的人,誰能想到,上去的話,生機不大,死倒是很有可能!
“我得第一個上,因爲我是你們的統帥!”李恪大聲打斷了將士們的話,他非常清楚,在眼下這種情況下,任何的言詞都有是多餘的,唯有行動纔是最有力的證明。將是兵的膽,這個時候,他絕對不能退縮,他必須給將士們做出個樣子來,他是主帥,他第一個上的話,對將士們的軍心士氣有着莫大的鼓勵作用。
李恪未再多說,而是直接採取了行動,手腳並用,抓着突出的岩石,就爬了上去,他的身手非常好,這一爬起來,只一會兒功夫,就離地十餘丈了。秦軍的將士站在下面,看着李恪攀爬懸崖峭壁,個個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差點兒就要蹦出來了。他們雖然願意代替李恪第一個行險,可是要說他們的心裡有把握征服這道懸崖的話,那絕對是騙人的,單單看着都要脖子疼,這等懸崖如何能爬得上去。可是李恪愣是二話沒有,直接就爬,彷彿好像是平日裡的遊戲一樣。扭過頭來,衝屬下的兵丁揮揮手,大聲道:“是男爺們兒的,就給老子上,別讓老子瞧不起你們!老子就在上面等你們!上!”
將士們的士氣,卻被他這幾句粗話,一下子就激發了出來。活着幹,死了算!
(嘿嘿,言賣零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