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林之中出現的那些高聳的石像帶給人的壓迫感就已經很大了,可是當那密密麻麻,如同蟻聚般的瑪雅人嗚嗚大叫着,躍出樹林的時候,那龐大的陣勢,船上衆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一一太他媽多了!
蘇麟自問也是經歷過大陣仗的人物了,遠征西域三國,千里奔襲薛延陀,討滅吐谷渾,大小戰鬥也經歷過數十次,但是那一次也沒遇上過這麼大的場面,當岸上的瑪雅人將陣線攤開之後,那龐大的軍陣,幾乎讓蘇麟感到了窒息。
而且將門出身,自小便被蘇定方教授兵法戰策,蘇麟也能看得出來,對方這些土人雖然衣着簡陋,手中的兵器更是五花八門,全都是石器,但排兵佈陣卻很有章法,前方的兵士手中石矛,石斧,其後是手持弓箭的弓箭手,在後面都是馬軍。那些石像也排列整齊,擺放在陣前,一派大家之相,蘇麟能感覺到這次遇到的對手和以往絕不相同。
蘇麟都如此了,其餘人更是不堪,他們倒不是被嚇住了,只是驚訝於對方的大手筆,這一路上參加的戰鬥也不少,但是那些土人多的,也不過數萬人罷了,而且大多都是些矇昧的野人,一陣衝殺便了事了。
可是昨天的那一場廝殺,已經讓他們見識了這些瑪雅人的戰鬥力,單單依靠石斧,石矛就讓他們損失慘重,如今這麼大的陣仗,沒人吐口口水,就能將他們全都淹死。
杜睿也沒想到,他惹到的這個城邦,居然有這麼強大的實力,看眼前這陣勢,至少有數十萬人,將整個海灘擠的滿坑滿谷,人喊馬嘶,好不熱鬧。
杜睿心中也是苦笑不止,暗道:這次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
敵人如此之多,他吩咐人在海灘上埋下的炸藥,雖然能給對方造成很大的損失,但是今天這場大戰,想要取勝,卻是很難了,對方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一番喧鬧之後,瑪雅人的軍陣排列整齊,一番肅殺之相,若是尋常人不免要心驚膽顫,但是飛虎軍不過是驚訝一下對方人多,至於害怕,這些從屍山血海之中搏殺出來的勇士,是不具備那種感情的。
瑪雅人的祭祀又開始了,不過這一次顯然要隆重許多,當然也血腥的很,數百赤身裸體,被塗成藍色,頭上戴一尖頂帽兒的青年男女被帶到了臨時搭建的祭臺之上,先是一羣人上前圍着他們起勁兒地跳舞,然後幾個壯碩的瑪雅人上前,手裡拿着鋒利的石斧,居然在海灘上,表演起了人祭,更讓人感覺恐怖的是,那些祭品出了因爲忍受不住痛苦,發出慘叫之外,居然一臉的坦然,就好像正在被殘殺的不是他們,而自己享受到的,也並不全都是痛苦。
被充當祭品瑪雅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杜睿自認爲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可是看到這麼血腥,殘忍的一幕,也不禁被驚呆了。
在中國古代也有殺人獻祭的習俗,不外乎以下幾層意思:除了教人認同、服從、敬畏之外,還教人敢於戰鬥、勇於獻身,當然,也有集體宣泄的意思。
可是頂多也就斬首,火燒,也不曾有過這麼血腥,殘忍的舉動。
杜睿前世曾研究過瑪雅人的習俗,知道瑪雅人殺人不是目的,而是爲了宗教需要。因爲瑪雅人篤信,太陽即將毀滅,無邊無際的黑暗就要籠罩世界。若想挽救光芒萬丈的紅日,只有剖腹挖心,用活人的血肉來餵養太陽。
可是話雖如此,哪有那麼多相當聽話的活人呢?很有意思的是,無論身份高低、家庭貴賤,瑪雅人都表現出強烈的集體獻身精神,他們個個兒以慷慨赴死爲榮。比如,奴隸主、奴隸,都願意把自己的心挖出,獻給太陽。結果,想死的人越來越多,瑪雅人的祭祀活動也就越來越龐大,到最後那簡直是一場轟轟烈烈的集體自殺。
當然其中也有被迫的死亡,如果抓到大批俘虜,那些倒黴的傢伙就是“替罪羊”。後世受瑪雅文化影響很大的阿茲特克人,甚至與鄰近部族專門締約,定期重開戰端,不爲別的,只爲了捕捉俘虜用作人祭的犧牲。瑪雅人還建造了許多球場,用球賽決出人祭對象,杜睿前世看到這些記載的時候,總覺得有些太不正經。
血與火代表戰爭,也成爲瑪雅人崇尚的顏色。當後世西班牙探險者初見到這些土著人時,竟以爲是“紅種人”。10世紀以後,瑪雅戰事頻發,“嗜血”已成爲激發活力的重要手段。
當16世紀,初登“新大陸”的西班牙人,被瑪雅人血腥的祭祀,嚇得面如死灰。據記載獻祭場上,竟然堆起了13600具白森森的頭骨!據說,爲了慶祝“特偌提蘭”大金字塔落成,瑪雅人連續舉辦了四天大祭祀,短短四天,自殺或者被殺的人,多達360000人!一時間,陰風慘慘,日月無光,可是,瑪雅人卻不動聲色地走在堆積如山的骷髏之中。其一,他們具備深入骨髓的宗教敬畏,其二,他們擁有五體投地的宗教信仰。
那些充當“劊子手”的瑪雅人手藝都很不錯,先是從左胸肋骨處下刀,拔開熱氣騰騰的骨肉,伸手抓出突突亂跳的心臟,心臟放在盤子裡,再由祭司把鮮血塗在神像上。
緊接着更爲恐怖的一幕發生了,那些死者的屍體被踢了下去,緊接着另一批手持鋒利石刀的人上前,居然開始剝皮。整張人皮,隨即就披在了那些祭司的身上。那些祭司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穿着人皮袍子,和其他人載歌載舞。隨後那些屍體被割開了,分成小塊兒,居然送給那些圍觀者吃。
此時不單單是杜睿,蘇麟和他麾下的飛虎軍將士也都看得目瞪口呆,臉色慘白,那些船工水手就更加不堪了,早就跑到一邊吐去了。
祭祀依然沒有結束,緊接着,成羣結隊的婦女兒童也撲到了神像前,他們居然開始用石刀或骨刺、貝殼或者荊棘東西,刺破皮肉,給自己放血。要麼是額頭、鼻子、嘴脣、耳朵,要麼是脖子、胸口、手臂、大腿、小腿。
一名女子甚至還正在拉動一根帶刺的繩索,像小鋸兒一樣,穿透舌頭,鮮血滴在她身旁的樹皮紙上。很顯然這張帶血的樹皮紙,將要作爲特殊禮物,敬獻神靈。
還有一排男人蹲在地上,他們手持利器,正刺各人的私處,非但沒有任何痛苦的模樣,還滿嘴氣壯山河的誓詞,讓人不寒而慄。
如果說方纔杜睿心中還想着對方人數衆多,既然不能取勝,不如退去,但是看到這樣的一幕幕,杜睿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這樣的民族只有野蠻和殘忍,滅亡不足恤!
讓人瞠目結舌,心驚膽寒的祭祀活動終於結束了,一個身披美洲豹皮,頭戴五顏六色的羽毛王冠的男人站了出來,手裡高舉着象徵着他至高無上地位的權杖,對着杜睿的船隊一陣嗚哩哇啦的大喊,感覺像是在叫陣。
一些瑪雅人甚至好衝到了海里,對着杜睿的船隊,揮動他們手中的石矛,只不過縱然這裡的海水不深,卻也不是他們能輕易涉足的,一隊上千人的瑪雅戰士衝出了百餘米,便被淹沒在了大海之中,而這些瑪雅人顯然不善水性,一個個在大海里掙扎着,最終沉了下去。
“這些瘋子當真是瘋到家了!不過也好,要是他們全都衝下來的話,就淹死這幫畜生!”蘇麟恨恨的說道。
蘇麟並不像杜睿那樣專門研究過瑪雅人的歷史,他自然不知道那些被當成祭品的瑪雅人,被人殘殺非但不覺得痛苦和絕望,反而覺得是一種幸福。
試探沒有結果,反而損失了一隊戰士,阿赫卡有些急了,對着他的戰士又是一陣大喊,緊接着瑪雅人的軍陣當中便鋪天蓋地的射出了一陣石箭,只可惜瑪雅人的弓箭到底簡陋,那些石箭還沒等飛到一半,便紛紛落入大海。
此時在軍陣之後的四國聯軍看着阿赫卡鬱悶不已的模樣,也是一陣暗笑,瑪雅人到底和亞歐大陸上的人不同,四國聯軍雖然是被脅迫來參戰的,但是卻沒有被當成炮灰,放在最前面,而是被扔到了後面壓陣,對於瑪雅人來說,戰爭也是一種祭祀儀式,是接近太陽神的好機會,自然不可能將這種好機會留給外人。
不過這樣一來,倒也幫了杜睿的大忙,阿赫卡恐怕到現在也沒能猜到,此刻就在他腳下,他聽到的那個雷神已經在蠢蠢欲動了。
杜睿面色陰沉的看着,冷笑一聲道:“瑪雅人的把戲耍弄完了,現在該輪到我們了,這些冷血,殘忍的畜生,既然他們這麼想死,去見他們的太陽神,那麼我就成全他們好了!來人!準備箭陣!好好招待一下這些瑪雅人!”